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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印歐神話中死亡與喪葬的布局

第二章 論天堂的意象

與荷馬時代以來希臘詩歌中常見的關于冥府的陰暗圖景比肩而立的,尚另有一番全然不同的關于來世的描述,這一天堂般的處所是為一些特別受恩寵的靈魂保留的。有三種古典文獻特別值得留意:

不是由諸神來審判你,墨涅拉俄斯(1)啊,宙斯所愛的人,

死在阿爾吉夫之地(Argive fields),以盡天數,

仙人將引領你到伊里西(2)之地

它在大地的終點,金發的剌達曼托斯(3)居住的地方

在那里,人們無憂無慮,自由自在

沒有風雪,沒有嚴寒,沒有驟雨,

唯有奧克諾斯(Okeanos)(4)一直把和煦之風吹向寒冷的人們,

因為你擁有海倫,在諸神的眼里就是宙斯的東床。

荷馬:《奧德賽》4·561—569

至于其他一批人(與那些死在特洛伊的人不同),宙斯我父,

克洛諾斯(Kronos)之子啊,

安排了一種國度,在大地的盡頭,

遠離死者。克洛諾斯統治他們[1]

他們居住在旋渦深深的奧克諾斯

之旁的福樂之島上,精神上無憂無慮。

這些英雄是何等的幸運;盛產谷物的大地結出三倍茂盛的蜜糖一般的果子。

荷西俄德:《工作與時日》,167—173

永遠擁有太陽——夜晚與

白晝一樣的多——

善人過著最最無憂無慮的生活。他們不必用自己的臂力去撥弄土地和大海卻依舊

過著赤貧的生活。相反,在那些備受尊敬的諸神旁邊,

那些信守誓言的人們興高采烈:他們擁有

沒有眼淚的生命,而其余的人則要遭受難以承受的痛苦[2]

品達:《奧林匹亞神諭》2:61—67

這三段經文雖然各有不同,但是有著一些明顯的相似性。其中有兩段把天堂置于奧克諾斯旁邊的地極(peirata gaiēs)。又有兩段經文強調了豐產的土地,有福的靈魂無需任何勞作就能夠結出果子。有兩段是說靈魂居住在奇妙的氣候之中:陽光永遠普照,沒有降雨,是旅行者夢想的地方。不過,在所有這些相似性中,最重要的一個相似之處乃是,天堂幾乎完全是用否定性的術語加以描述的。這是一個無憂無慮的地方(rēheistē-《奧德賽》4·565;akēdeos-《工作與時日》170);沒有眼淚(adakrus-《奧林匹亞神諭》2:66);沒有寒冷、霜雪和雨水《奧德賽》4·566);沒有勞作(《工作與時日》172以下;《奧林匹亞神諭》2:63—65),而且沒有夜晚(《奧林匹亞神諭》2:61以下)。正如品達不厭其煩地所言,天堂是一個“最最無憂無慮的”地方(aponesteron-《奧林匹亞》2:62)。使用帶有否定性前綴的詞匯,也很常見(a-或an-<原始印歐語*n-),以至于荷馬在第568行詩中能夠繼續利用這一前綴順理成章地發揮聯想,連續用三個以an-起頭的詞,而這三個詞沒有一個是含有否定意義:Okeanos aniesin anapsykhein anthropous[唯有奧克諾斯一直把和煦之風(Zephyr)吹向寒冷的人們]。

非其所是,而非是其所是來定義天堂,這樣一種詩性的手法,在其他印歐民族的文學作品中屢見不鮮。顯然,享受不盡的筵宴、由神奇的大鼎或者動物來供應食物和飲料,這一凱爾特人和日耳曼人共有的主題[3]也應根據此一特點來加以理解,因為在這里,來世的特征與其說是食物之有,不如說是匱乏之無。更為顯著的是,有一凱爾特文獻,名《布蘭航海記》(The Voyage of Bran),第9—10節,與上引希臘材料,在語言和意識形態上頗為相似:

在著名的精心耕耘的土地上

不知悲慟為何物,也不知背叛為何物。

沒有嘔啞嘲哳之聲,

惟悠揚的音樂,聲聲入耳。

沒有傷慟,沒有郁悶,沒有死亡。

沒有疾病,沒有虛弱:

這就是以曼(Emain)[4]給人的印象。

再也沒有與之相當的奇妙之地了。

《布蘭航海記》(Imram Brain)9—10

嚴格說來,這一圖景與荷馬、荷西俄德和品達所述大不相同——唯“沒有傷慟,沒有郁悶”(cen brón,cen duba)一語堪予直接比較。不過,這些全稱性的否定式詩句的插入,與希臘文獻倒是一致的。在這里,雖有注意力落在了情感和倫理范疇上(“不知悲慟為何物,也不知背叛為何物”——Ní gnáth écóiniud na mrath),以及審美范疇上(“沒有嘔啞嘲哳之聲”——ní bii nach gargg fri crùais),但是,想象力達到頂點之處仍在于那標志人類生命輪回的物質變化——死亡、疾病和虛弱——之闕如(cen bás cen nach n-galar cen indgás)

在希臘文獻中的某些特殊場景,亦可見于另一種凱爾特人對天堂的重要描述——保存在18世紀一個基督教化的“航海”(Imram)故事——[5]這個故事描繪的是“圣徒的應許之地”(Terra Repromissionis Sanctorum[6]

大約一個小時過后,有大光明籠罩我們,一片陸地出現了——廣袤無涯、草色青青、果子甚多……我們看見沒有草木是不開花的,沒有大樹是不結果的。就是石頭也是珍奇的種類。……

(踏上陸地后不久,旅行者們遇到一位天使,叩問其名,答曰:)“為什么問我從哪里來,為什么問我姓甚名誰?為什么不問一問本島的事情?你們看見,這地一仍世界開初的樣子。你們有任何食物、飲料和穿衣方面的需要嗎?你們在這島上一年整,不曾品嘗食物或者飲料。你們不必受到睡眠的壓力,也沒有黑夜降臨,因為這兒一直是白晝而沒有陰影。我們的主耶穌基督自己就是光明。”[《圣布蘭達航海記》(Navigatio Sancti Brendani),第一章]

基督教的影響沒有比天使的形象和最后一句文字更加明顯的了,然而除卻此種附加物而外,這一意向純粹是屬于印歐民族的。福樂之地被認為是在地球外圍的一個島嶼;光明無所不在,甚至連陰影都不出現[7];無需勞作,大地就出產豐饒的果子——所有這些與希臘材料極其相似。然而,《圣布蘭達航海記》更進一步,有幾處新的令人吃驚的描述。其一,它敘述道:“就是石頭也是珍奇的種類”(Lapides enim ipsius oreciosi generis sunt),就是說在天堂里無粗鄙之物,無低級的物質。其二,該文還提及我們所理解的時間是不存在的,因為在旅行者看來只有數小時,結果卻已經是整整一年[8]。最后,在今世維持生命所必需的正常過程是不需要的——不需要睡眠、食物和飲料。從飲食的需要中解脫出來,似乎與島上豐富的水果是相矛盾的,不過這兩種描述起源于同一基本原則:天堂是對通常人間一切不愉快的否定。

凱爾特人關于來世的描述不計其數、豐富多彩并且種類繁多,盡管各不相同,大多保存了這一基本的否定性的定義[9]。比如,讓我們考察一下對玻璃島——這是一個常見的名稱,指由馬赫魯阿斯(Maheloas)管轄的來世[10],馬赫魯阿斯的意思是“死亡之國王”[11]——的描述。該文摘自最早的圣杯(Grail)傳奇之一,作于12世紀后期:

你們聽到我說過的名字中有一個叫

馬赫魯阿斯的,乃是我們極為尊重的

玻璃島的主人。

這座島上,沒有雷鳴,

沒有電閃,沒有風暴;

沒有蟾蜍,沒有蛇類;

沒有酷暑,沒有嚴冬。

特魯伊的克雷第安(Chrétien de Troye),《埃里克》(Erec)1933—1939

與荷馬多有相似,克雷第安詳細敘述了天堂的氣候,或者更確切地說,敘述了天堂氣候的闕如。在語義學層次上,遣辭造句如出一轍:沒有酷暑,沒有嚴寒,沒有風暴。然而,除此之外,這位法蘭西傳奇作家為這種否定性的定義增加了一個新的維度:他告訴我們,在天堂里也沒有令人討厭的生物,他恰到好處地提及蛇類和蟾蜍,因為在印歐神話思想里,蛇等同于背叛、敵意和暴力[12]

晚出的日耳曼英雄傳說文學也有對天堂的敘述,與上述文字非常接近。也許其中最重要的是對奧丹沙克爾(ódáinsakr),“神仙之地”(field of Immortals)的描述[13],據說這是異教徒對基督徒所稱“長壽之地或者天堂”( lifandi manna eer Paradísum)的一種稱呼[14]

治理朱滕海姆(Jtunheim,“巨人之家”)的人名叫古斯蒙特(Guemund)。他住在格拉西斯維里埃(Glasisvellier,“閃光草地”)[15]地區的戈龍特(Grund)。他孔武有力、聰明過人,他和他手下的人都已非常年邁,活了好幾世代。因此,異教徒相信,奧丹沙克爾肯定就在他的王國境內,在那個地方,疾病和年邁遠離去往那里的每一個人,沒有一個人被允許死去。[《赫爾瓦拉傳奇》(5)Hervararsaga)第一章]

古斯蒙特這一特別神秘的形象,看來取代了古斯堪的那維亞人的伊米爾(,源于原始印歐語*Yemo-)天堂統治者的角色,這一點我在別處已經作了論證[16]。同樣,“奧丹沙克爾”一名不見于以前的文獻,或許是一個新詞,目前仍然不足以對它作出明確的語源學判斷[17]。但是那地被描述為這樣一個“地方,疾病和年邁遠離去往那里的每一個人,沒有一個人被允許死去”(sa staer ... hverfr sótt ok elli,ok má engi deyja),這與我們已經考察過的,特別是《布蘭航海記》的第十句何其相似乃爾,以至于必須把它視為同一個原始印歐觀念的日耳曼反映形式。

眾多《阿維斯陀》經文中對伊瑪(Yima)世界的描述也同樣與此相似,如《耶斯特》(Ya?t)9·9—10,15·16—17,17·29—30和19·32—33。根據《驅魔書》(Vīdēvdāt)2·5,在接受阿胡拉·馬茲達(Ahura Mazdā)王國的時候,伊瑪發誓道:“在我的世界里,沒有寒風、沒有暑熱、沒有疾病、沒有死亡。”在一個更加詳盡的描述里,羅列了這一份清單:

……維瓦汗特(Vivanhant)所生的兒子,就是擁有華美牛群的耀眼的伊瑪,他是所有已經出生的人中間最擁有陽光的(xvar?nah),他的形象就像在眾人中間的太陽,他使他世界中的人畜長生不死,水不干涸,草木不枯焦,入口的食物絲毫不會減少。

在機敏的伊瑪統治時期,沒有寒冷,沒有溽熱;沒有魔鬼創造的老年、死亡和嫉妒……(《耶斯那》9·4—5)

確實,伊瑪沒有被描寫成冥王,正如克里斯滕森(Christensen)所雄辯地證明的那樣,毋寧是一個伊朗傳說中的初人和初王[18]。與這些描述相符合的,不是死者的世界,而是一個始源性的天堂,萬民原先就生活在這個天堂里,直到伊瑪首次犯罪而死并且來到人間[19]。不過,由于印度的閻摩(Yama)——直接對應于伊朗的伊瑪——不僅被描述為第一個人和第一個王,而且被描述為第一個死去[20]并因此成為冥王[21],所以常有人提出假設,在蘇魯支拒絕承認伊瑪之后,伊朗人的伊瑪的經歷便同與之對應的閻摩的這最后一段經歷發生了區別[22]。在我看來,這種分析是合理的,必須認為,印度—伊朗人的*Yama已是一位冥界之王,這個來世的某些特征又被反射回到了伊瑪的始源性的天堂。

如果伊朗的伊瑪在蘇魯支改革以后喪失了他原來的角色,那么,他獲得一個新的角色作為補償:他造了一個圍場(vara-),被揀選的人、動物和草木將住在里面,以免遭受嚴寒的戕害,并且傳宗接代,以便重新入住人間[23]。這一傳奇的起源不詳,有人主張,它代表著美索不達米亞洪水傳說的一個伊朗版本[24],代表著原始印歐人末世論的重大事件的一個伊朗版本[25],或是對游牧民族生活相當基本的四季更迭的一個神話故事[26]。《驅魔書》2·20—43講述了這個故事,有一句話應當引起我們特別注意:

這里的人前胸無贅疣(亦謂畸形的胸骨?)[27],后背無羅鍋,無閹人,無瘋子,無瑕疵,無daiwi(?),無kasvi(?),無舉止異常者,無齲齒者,無身體敗壞的麻風病人,無標志著安格拉·曼紐(Aηra Mainyu,“惡靈”)加諸凡人的東西。

(《驅魔書》2·37)

盡管這段文字的某些詞句尚有不明了之處,但含義是明白無誤的。這段文字緊接在講述伊瑪如何僅僅許可“最大、最好、最美”(mazi?taca vahi?taca sraē?taca)者走進他的圍場的文字之后,有助于渲染該圍場是專門為最好、最顯赫者保留的這樣一種泛泛之論。然而,這種渲染用了否定性術語,稱患有疾病和身體畸形的人不得入內,因為這些都是惡靈加在那些人身上的恥辱的標記而使他們被玷污了。這一圍場,與天堂一樣,是沒有這些邪惡的。有一條對《驅魔書》2·41的缽羅婆語注解同樣用否定性的術語把這一圍場描述得和天堂一樣:“據說他們(在伊瑪的圍場里)有一百五十歲;他們活著,靈魂至美;永遠不死。”

這種否定性的比喻在印度對來世的描述中也可以找到,比如以下《吠陀》詩句:

光明無盡兮,那天堂建立之所,

置我于彼兮,Pavāmana(6),那無終結的、無死亡的世界!

(《梨俱吠陀》9·11·7)

這些想象現在可謂熟稔矣:無黑暗,在此表達為光明無盡(jyótirájasram)和無死亡(am?ta-),且為這境界加上了一種新的想象:終結之闕如(áksita-),這一終結必須理解為既是時間上的,也是空間上的。在所有這些想象之下,存有一個顯而易見的觀念,即天堂不知道什么人世間的有限性。

比上述詩句更加詳細、在各方面也更加驚人的,乃是對閻摩宮殿的史詩般的描述,人們將它同伊瑪之圍場進行比較[28]

那拉陀(Narada)道:

“聽啊,堅戰王(Yudhisthira)

我要告訴你神圣殿堂的事

那是毗首羯磨(Vi?vakarman)為維瓦斯瓦特(Vivasvat)

之子(閻摩)所造。

這大殿何等雄偉,王啊,長寬各有100司班(約合250—300英里),

甚至還不止哩,潘達瓦(Pandava)啊,

閃耀、明亮如太陽,快樂地向著四方放射。

它不太冷,也不太熱,使人精神喜悅;

沒有痛苦,沒有老邁,沒有饑渴,沒有任何

不愜意之事;

沒有悲哀或疲倦,沒有任何墮落。

一切的欲望在那里都得到了滿足,那些神圣和人類的。

食物和美酒芬芳撲鼻,取之不盡,啊,敵人的馴服者!”

(《摩訶婆羅多》2·8·1—5)

憑著這些例證,我們可以有把握地重構原始印歐人對天堂的詩性描寫的大致輪廓:那是一個沒有冷熱、雨雪的地界;無憂無慮,無苦難,亦無眼淚或痛苦;一個沒有黑暗、疾病、老邁和死亡的國度;一個不知勞作和匱乏為何物的國度。總之,那似乎是一個根本沒有這些使今世不愉快的東西的國度。

這里的關鍵不是直接歌詠天堂的勝景——實際上根本沒有提及什么勝景。也不是要把來世描寫成一個絕對的無所有之鄉,因為,如果真是這樣的話,肯定就應當描寫——例如——它的無光明而不是無黑暗。總而言之,看起來這種否定性定義的意圖在于強調來世的根本性的不同。實際上,完全沒有涉及天堂的肯定性一面,因為它實在不同于我們生活其中的凡俗境界,以至于僅僅靠我們的語言和通常的想象機制完全不能勝任描寫天堂的工作。

就來世而言,所有能夠說的就是那里的事物截然不同,同今世的一切完全對立。為天堂的否定性定義提供論據的邏輯,與強調來世是一個顛倒的境界的邏輯因而是非常相似的,在這顛倒的來世里人們用手走路,樹木砍倒伐木人,諸如此類[29]。但是,與大談這一境界的詩人和占卜者們不同,運用天堂的否定性定義的人則表現出了一種迷人而深沉的緘默,他不敢討論他不知道的事,只是鼓足了勇氣說,天堂不同于他所知道的任何東西。

注釋

[1] 第169行似乎僅見于《工作與時日》的兩種抄本里,因此有的編者效法古典作家普羅克魯斯(Proclus)之首倡,認為是偽造的而拒絕收入。然而在我看來,很有可能是這一行令人吃驚的內容——死去的克洛諾斯居然被宙斯指定為天堂之統治者——導致它從大多數抄本中被刪除。根據lectior difficilior(譯者識:文本批評術語,意謂不同抄本間含義較復雜的那種往往保留了原有含義,此語為拉丁文,“較難的解讀”,似可譯“從難不從易”)的原則,這一原則在這里也適用于神話學問題,這行文字當然應當予以保留。

[2] 人們應當注意到,這不是《第二奧林匹亞神諭》中唯一描述天堂之處,品達在上引文字之后,接著繼續討論了“福樂島”(nāsos makararōn)。

[3] 比如,《格里姆尼爾格言》(Grimnismál)25、《吉伐的哄騙》(Gylfaginning)39、《安文(Annwn)的毀壞》及《熙德(Sid)征服記》等等。特別值得一提的是沃爾夫岡·克勞斯(Wolfgang Krause)搜集的文獻《凱爾特人》(圖賓根:J.C.B. Morh,1929),第28頁以下。

[4] 該地名通常不予翻譯,但是應當把它同著名的以曼·瑪查(Emain Macha,“孿生子之地”)加以比較。既然以曼無疑是以曼·阿伯拉赫(Emain Ablach)這一凱爾特人經常用來指天堂一詞的簡化形式,故應當譯為“蘋果園的孿生子”。

[5] 關于《圣布蘭達航海記》研討,尤其參見埃里雅諾爾·胡爾(Eleanor Hull)在“凱爾特文獻中哈得斯觀念的發展”,載于《民間故事》18(1907),第156頁以下;羅杰·謝爾曼·魯密斯(Roger Sherman Loomis),《格瑞爾:從凱爾特神話到基督教符號》(紐約:哥倫比亞大學出版社,1963),第127—129頁;以及愛爾文(Alwyn)·里斯和布林里·里斯(Brinley Rees),《凱爾特傳統》(萊頓:泰晤士和詹姆士,1961),第323—325頁。

[6] Terra Reromissionis Sanctorum多義譯“相應的應許之地”,意謂那地是應許給那些圣徒,以回報他們一生侍奉信仰。

[7] 關于天堂充滿光明的想象特別參見維利·克羅格曼(Willy Krogmann)“Neorxna wang與Iteavq llr”,載于《新語言和文學研究檔案》191(1954),第30—43頁,以及雅各布·格林收集的大量證據,《條頓神話》,詹姆士·斯塔利布拉斯(James Stallybrass)譯(萊頓:喬治·貝爾,1883),第823以及第1444頁。

[8] 關于這一主題,參見瑪麗—路易·斯杰斯提德(Marie-Louise Sjoestedt),《上帝與凱爾特英雄》,米勒·迪龍(Lyles Dillon)譯(萊頓:Methuen,1949),第50頁以下。

[9] 除所引材料外,還可參見例如Echtra Condla 1以下;《熙德的征服》;或者魯密斯所引威爾士詩歌,第126頁,據說比Mabinogion還要古老。詩歌作者塔利辛(Talisin)吟唱道:“我在仙鄉城堡(Caery Siddi)的座位完美無缺;/沒有瘟疫沒有年邁殃及居住在那里的人。”

[10] 參見A.H.克拉皮(Krappe),“阿瓦隆”(Avallon,凱爾特神話中西方天堂,傳說亞瑟王及其手下死后即移往此地——譯者注),《鏡》18(1943),第307—311頁;約翰·賴斯(John Rhys),《亞瑟傳奇研究》(牛津:Clarendon Press,1891),第328—347頁;以及魯道夫·馬奇(Rudolf Much),“巴爾德爾”(Balder,北歐神話中光明、和善、智慧之神——譯者注),《古代德國雜志》61(1924),第101—104頁。

[11] 正如費迪南特·羅特(Ferdinad Lot)所證明的,“凱爾特:VI. Melvas,死者之王與玻璃島”,載于《羅馬尼亞》24(1895),第327—328頁。所提供的語源乃是Maheloas < Melvas(比較與其相平行的形象:Geoffery of Monmouth的Malvasius和David ab Gwilym的Melwas)<* Mael-bās,“死者之王”或者“死亡之王”。

[12] 參見布魯斯·林肯,“印歐人的掠牛神話”,《宗教史》16(1976),第42—65頁。據此,也許圣帕特里克將蛇逐出愛爾蘭島的傳奇應當被解釋為表達了一種信仰,即他由此把該島轉變成為一個天堂。

[13] 有關討論參見格林,第823頁注解;魯道夫·馬奇,“Undensakre-Undtersberg,”《古代德國雜志》47(1904),第67—72頁以及揚·德弗利(Jan de Vries),《古德意志宗教史》(柏林:Walter de Gruyter 1970),第2—284頁以下。

[14] Eiriks saga viefrla第一章,收入弗拉迪米爾·亞斯穆達爾森(Valdimar Asmindarson)編Forndars? gar Nordlanda (Reykjavik:Sigurdur Kristjanssen,1889),第3—517頁。

[15] 格拉西斯維利(Glasisvellir),有些抄本寫作Gl?sisivellir肯定與《老埃達》中的國王Hjrvarer在Helgakviea Hjovaressonar的住所Glasislindr有聯系,并且與以Glasir為名的園林(lundr)有聯系,據Skaldskaparmá 134,這個園林坐落在Valhalla的門前。也有人提出,應與普林尼《自然史》4·103中名Glēsiae的“琥珀島”有關,參見克拉皮,“Avallon”,第308頁;馬奇,“巴爾德爾”,第101頁;以及弗朗茨·羅爾特·施羅德爾(Franz Rolt Schr?der),“Hamletsage的起源”,載于《日耳曼語—羅曼語月刊》26(1938),第102頁。

[16] 參見第三章《冥王》。

[17] 例如格林所著書,第823頁,主張ódáinsakr所取代的是一個更加古老的字óeinsakr(= Valhalla)。

[18] 亞瑟·克里斯騰森,《伊朗傳奇時代的原人和原牛》,第2卷;《伊瑪》(烏普撒拉:東方研究檔案1923)。亦參見我的概述“伊瑪”,載于卡斯騰·科爾普(Carsten Colpe)編《神話學辭典:古伊朗與祆教神話》(斯圖加特:Klett Verlag,1974—1982),第469—473頁。

[19] 參見以下資料:《耶斯特》19·33以下;Aog?madaēca 94—97;《宗教的意見》39·16。

[20] 《阿闥婆吠陀》18·3·13;《梨俱吠陀》10·14·1以下以及10·13·4,亦請留意《梨俱吠陀》10·10·3,文中他被稱作“唯一有死的”(ékasya ... mártasya)。

[21] 《梨俱吠陀》9·113·8,10·14和7,10·16·9;《阿闥婆吠陀》18·2·25和46。

[22] 蘇魯支在《耶斯那》32·8里顯然拒絕了伊瑪,這是先知詩文中唯一一處提到伊瑪的地方。關于拒絕在前祆教時代作為冥王的伊瑪的結論,參見克里斯騰森,《伊朗傳奇時代的原人和原牛》,第45頁以下;弗雷德里希·斯皮格爾(Friedrich Spiegel),《雅利安人的時代與社會狀況》(萊比錫:威廉·菲德烈,1887),第244頁以下;喬治·杜米茲,《一個國王的命運》,阿爾夫·希爾特拜特(Alf Hiltebeitel)譯(芝加哥:芝加哥大學出版社,1971),第6頁;以及赫爾曼·科利茨(Hermann Collitz),“伊瑪和薩耳圖努斯”,載于《東方研究帕維(Parvy)紀念文集》(倫敦:牛津大學出版社,1933),第88—92頁。亦參見瑪麗·鮑伊絲,《祆教史》,第1卷(萊頓:E.J. Brill,1978),第83—84頁。

[23] 《阿維斯陀》中從未提到從這個圍場的出口,但是在《宗教的意見》37·94和《智慧之靈雜說》27·27—31中以一種末世論的口吻描述了這個出口。亦請注意克里斯騰森在《伊朗傳奇時代的原人和原牛》第63頁所引的《巴赫曼耶斯特》中的波斯釋文。

[24] 如布魯諾·林德耐(Buruno Linderner),“伊朗洪水傳說”,載于Festgruss an Rudolf von Roth(斯圖加特:W. Kohlhammer 1893),第213—216頁。

[25] 克里斯騰森,《伊朗傳奇時代的原人和原牛》,第56—59頁。

[26] 瑪麗揚·莫勒(Malijan Molé),“蘇特卡爾·納斯克(Sutkar Nask)中的巨人之戰”,載于《印度—伊朗雜志》3(1959),第291—294頁。

[27] 我感謝W.W. Malandra此說。

[28] 克里斯騰森,《伊朗傳奇時代的原人和原牛》,第42頁;A.V.威廉·杰克森(Williams Jackson),“論摩訶婆羅多iii·142·35—45,對一個印度—波斯傳奇的模仿”,載于《美國東方學會雜志》17(1896),第186頁;喬治·杜米茲,“閻摩的Sabha”,載于《亞洲雜志》253(1965),第162—164頁。完全以否定的語言描述天堂,《奧義書》也不例外,如《白識凈者奧義書》2·12,《羯陀奧義書》1·12,《唱贊奧義書》8·4·1—2,《大林間奧義書》5·10。

[29] 關于這一主題,僅舉兩個例子,參見赫爾曼·隆美爾,“冥界的Bhrgu”,載于Paideuma 4(1950),第93—109頁;羅杰·謝爾曼·魯密斯,“亞瑟王在安體波第(Antipodes)”,載于《威爾士與亞瑟傳奇》(加的夫:威爾士大學出版社,1956),第61—76頁。


(1) 墨涅拉俄斯(Menelaos),海倫的丈夫。——譯者注

(2) 伊里西(Elysium),古希臘神話中的天堂。——譯者注

(3) 剌達曼托斯(Rhadamanthys),宙斯之子。——譯者注

(4) 荷馬認為他是諸神之父。他也是河神。——譯者注

(5) 13世紀冰島史詩。——譯者注

(6) 風神,又指阿耆尼。——譯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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