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蠻識趣的拉著趙瑜卓出門，在店外支個桌子給不愿散去的街民們看病。

沐琮開門見山道：“是修船廠的伍十三讓我來西寺巷逛逛的。我隱隱聽家里老人說過我家祖的親衛有白鶴親衛，可惜很多人忌諱提起，更沒人向我明言，家母也是嚴禁我打聽白鶴親衛的事。申公作為當年白鶴親衛的指揮使，能不能說說白鶴親衛的事？”

申公長長嘆了口氣，落寞之極，說起白鶴親衛的過往。

作為當年西平侯沐英在老家安徽定遠招募、組建和訓練，以當地著名的大禽白頭鶴命名的親衛，外人也多有稱定遠親衛。也就是說親衛里的人，大多都是定遠老鄉。

白鶴親衛跟隨沐英、沐春兩代平西侯，從鳳陽打到潘陽湖，從潘陽湖打到南京，從南京打到京城、從京城打到漠北，從漠北又打到云南，轉戰全國，戰無不勝，攻無不克，打下白鶴親衛赫赫威名。

定遠親衛和中山王徐達的濠州親衛、開平王常遇春的開平親衛，號稱天下三大鐵衛。

可惜第三代西平侯沐晟襲父兄之業，用兵非所長，數戰不利，最后敗于麓川任思發這個西南土司，最后在楚雄愧疚難當，慚懼而亡，這當然是申老客氣的說法。

此戰之后白鶴親衛被定罪并被朝廷解散，申甫作為白鶴親衛的指揮使也被解職歸田無臉回歸定遠，帶著眾兄弟在昆明南郊東、西寺街建屋開田住了下來，并繁衍生息到現在。

申甫悲憤道：“因為是罪軍，黔國公府不敢照顧，府衙看守我們，昆明當地的居民唾棄我們；所有的后人不許加入軍伍、不許讀書應試，不許干所有與官府往來的正當職業。因此只能像老鼠一樣艱難求存，倍受欺侮。”

“因而降罪你們？”沐琮問了關鍵。

申甫低下頭，李四牙緊緊抿著嘴不說話，汪得水急得抓頭撓腮，最后忍不住大聲道：“都要活不下去！你們不敢說我來說。小公爺，當年老國公爺三征麓川時，已經得了很重的病。在戰前昂三爺見了老國公，昂三爺走后，國公爺被氣得嘔血三升。當時我的父親夜職，隱約聽到國公爺罵昂三爺：吃里扒外，欲要勾結外人滅亡沐家二支，好讓三支上臺。”

“還是我來說吧！”申甫接過話：“當時任思發詐降，監軍曹吉祥信以為真，不許老國公爺渡過潞江對戰。還下令讓作為前鋒的白鶴衛后移，不得與任思發對敵。

當聽到全軍大敗之后，仆領著白鶴衛拼死救出國公，曹太監還想讓白鶴衛當后衛，老國公爺不許直接退回楚雄。誰知剛到楚雄老國爺就病逝，白鶴衛因此被吳誠、曹吉祥上書，昂三爺附屬，告上朝廷成為這次大敗的替罪羊。當時吳、曹勢大，無人敢有異言，以至于功名赫赫的白鶴親衛，零落成如今悲慘的模樣，仆愧對老國公。”

沐琮沉聲的道：“你們落難幾十年，沐璘、沐瓚代鎮時也沒有照顧一二你們？”

“白鶴衛只聽命于西平侯，多次忤逆昂三爺的命令，三支自然看白鶴衛不順眼。照顧？小公爺你不是斥責了沐璘的兒子沐諍，沐瓚的兒二兒子沐謙、三兒子沐詳也經常跑來東、西寺街耀武揚威、欺男霸女，何來照顧何來老鄉之情！朝廷征調、征役，我們東、西寺街都比其它地方多四成。”李四牙恨恨。

沐琮知道二支把持著西平侯爵位，三支代鎮云南近四十年早就對爵位望眼欲穿，白鶴衛又是西平侯的最大支持力量，現在白鶴衛倒霉了自然要踩上一腳。

“白鶴衛在東、西寺街有多少戶人家和丁口？”

“白鶴衛當年解甲歸田者有5210人，改名換姓離散者眾，如今兩街只余三千多戶，丁口一萬五千多人，是昆明城外最大的兩個坊市。可惜都是干最低賤的活，艱難求存而已。”

沐琮沉吟一下問：“申老，像今天一樣能會三列擊的人手能有多少？”

汪得水興奮道：“我們的家傳武藝沒丟，我們最大的出路就是時常給馬幫和過往商人作保鏢，遇敵時還會用到西平侯當年發明的三列擊。只要是成年人都會，人數怕不下三千多人。”

沐琮點頭興奮道：“當年技藝有傳承就好！我在雨渡橋新建了工坊，在那里圈了一塊很大的地，那里需要很多人手來作保衛工作；這樣申老寫個可靠點的名單一定要可靠，一千五百人明天到工坊報到，我會讓人接待和安頓好。

還要送一千人到伍十三的修船廠去，我記得和伍十三逛滇海時，滇海中有幾個小島很是隱密，到時我會以造船廠機密為由會劃給你們，讓你們單獨成軍習練水戰，到時我將有大用。”

他們這些罪軍不再適合進入軍中，自己將要開海貿和工坊保衛都需要用到護衛；他們干過保鏢專業對口，只要換上自己產的武器裝備，訓練一下將會成為自己暗中的一支力量。

至于現在一千五百的親衛，將會編入編練新軍中去替自己掌握云南都司，用他們作守衛工作太過于浪費。

申甫領著李四牙、汪得水給沐琮行大禮，鄭重道：“我們白鶴親衛定不會讓小公爺失望，我們也希望有一天憑我們的爭取，能重新樹起白鶴衛的白鶴大旗。”

沐琮把他們一一扶起來：“只要你們干出功績出來，本公一定會上書朝廷為你們正名，讓你們能正大光明的讀書當兵為官，堂堂正正的做人。”

“謝小公爺。”

“我們暫時不適合常見面。伍十三的修船廠重新選址在滇海旁，你們中年紀大有修船能手的話就去報名，我讓伍十三照顧一下你們的人，那里將成為我們見面的地方。還有昌老三挺伶俐的，我會給他一個進入九龍池別墅的令牌，有急事的話讓他找錦衣衛副千戶張翎鷥張大人。”

沐琮強調：“這個秘密地點將以申老、李四牙、汪得水你們三人為主，我會派幾十個親衛進來秘密訓練和督促你們，糧草武器裝備俸祿由我來負責，好好干。”

“為小公爺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