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露華走后,葉予辭頹然地坐在了沙發上。
不知道那份遺囑是出于什么樣的目的而立,總之它就是要求秦曜去德國一趟。
葉予辭隱約有一種預感,秦曜這次走了之后就再也不會回來了。
不舍得他走。
可是他留在這里又有什么好處呢?就像豐露華說的,留在這邊可能連生命安全都難有保障。
心里兩種情緒在激烈的斗爭,她自己也說不清秦曜走了之后她會是難過更多一點,還是欣慰更多一點。
前程似錦的他,自己是不是不應該阻擋他成長的步伐?
葉予辭想了好久,未果。
她略帶沮喪的把頭埋在了掌心。
這座大都市可以稱作是不夜城,夜幕下各色的燈都在閃閃發光,燈光照著江水,水面上波光粼粼。
葉知林趴在江邊的欄桿上,紀肅在旁邊用一種復雜的眼神看著他。
葉知林平時清亮的眸子此刻略帶迷茫,他其實有點喝多了,他小聲地說:“……我好想她啊,你說…她是不是就在這漂亮的江水里等我?”
紀肅皺著眉攔住了他即將要向下跳的動作,他晃了晃葉知林的肩膀:“葉知林你清醒一點!那人已經死了!”
“我…是啊,她是被我親手殺掉的”,葉知林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她是不是不會原諒我了?”
紀肅也不是沒有見過酗酒失態的人,但自家隊長這個樣子他還是頭一回見。印象中隊長一直都是冷靜自若的。
他也有些手足無措:“冷靜,你冷靜一點”
紀肅伸過手去想要把葉知林拖回家,可葉知林卻突然蹲下了,紀肅伸過去的手抓了個空。
葉知林身上仍然穿著那身警服,這身衣服本應該代表著強悍和干練,可此刻穿著它的葉知林卻如此茫然無措,悲痛欲絕。
這個人是曾斷了七根肋骨都不喊痛的鐵人,沉靜穩重如他,也會為了自己的摯愛而落淚。
紀肅恍然驚覺自己好像從來都沒有看懂過他。
明明今天在警局交接后事的時候葉知林還是那副從容不迫的樣子,甚至紀肅還偷偷地有過隊長如此薄情的想法。
紀肅晃了晃腦袋,把亂七八糟的想法甩了出去,他伸手扶起葉知林:“你喝醉了,我先送你回去吧?”
“不”,葉知林用一種溫和而又不可抗拒的口吻說道:“我沒有醉,我也不需要你送”
紀肅看著他步伐穩健的往前走,直直地撞上了綠化帶,撞了葉知林一個踉蹌。
紀肅無奈的搖搖頭,真是沒辦法和醉酒了的葉知林講道理。
他扶著葉知林上了一輛出租車,報了目的地。
那個司機從后視鏡看到了兩人身上的警服,他也注意到了葉知林臉上的醉意。他又疑惑又不解的說:“你們警察也會喝醉?”
紀肅笑了笑:“我們是警察又不是奧特曼,也會遇到傷心事,當然也可能會喝醉了”
那個司機聽到這話后,笑著搖了搖頭。
到了目的地,葉知林已經昏昏欲睡,紀肅扶著他走下出租車,又把他攙扶上了樓。
葉予辭現在對敲門聲本能的有一種恐懼,這次她從貓眼里看了看,知道門外是紀肅和葉知林后才打開了門。
“紀叔叔,我爸爸是喝醉了嗎?”,葉予辭幫著紀肅把葉知林攙扶了進來。
紀肅把葉知林放到床上,才轉頭回答葉予辭:“他今晚喝的可不少”
“予辭,我覺得我有必要和你解釋一下”
葉予辭給他倒了杯熱水,示意他坐下。
兩人面對著茶幾相對而坐。
紀肅開口道:“關于昨天的事,你有沒有埋怨你爸爸?”
葉予辭不吭聲,沉默了幾秒才說:“……雖然我明白爸爸做的是對的,但是為什么非要是他?”
紀肅解釋道:“來的人多了怕對方察覺到倪端提前逃走,根據我們平時查到的資料,派遣一般警員來可能會有傷亡,當時距離你家最近的人就是葉知林,各方面能力較高且最合適的就是他”
葉予辭皺著眉,似乎不太同意這個說法,但最終還是妥協了:“好吧”
正當紀肅想要告辭時,葉予辭叫住了他,問了他一個問題:“紀叔叔,我想請教你一個問題,如果一個人在前途和感情當中只能側重一樣,你覺得哪一樣比較重要?”
這個問題一問出來,葉予辭好像就已經知道了答案。
果然紀肅毫不猶豫地說:“當然是前途了,現在這個時代可不講唯心主義那一套”
葉予辭神色黯了黯,起身送紀肅出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