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白狼醒來時,發(fā)現(xiàn)自己正睡在床上。它翻開身上的皮革被子。坐在了床上,腦袋里還有一些回憶不斷閃現(xiàn),亂七八糟的。它用手捂住頭,閉上眼,瞬間意識就不知飄到了何方。就這樣坐了會,它的意識才慢慢飄回來。它這時候才意識到自己是誰,它是只魔物。
轉(zhuǎn)頭看向自己床頭坐著的人,一頭白發(fā),貓瞳,臉帶著滄桑。它回憶起了更多的東西……它知道自己接下來要做什么了。它爬到了床頭到杰洛特身邊,貼近這位獵魔人。
“杰洛特,我睡了多久了?我們在哪里?”
“不多,現(xiàn)在是第二天早上了。這里是老板娘酒館里的房間。”
聽完白狼下床起身,使勁甩了甩腦袋,試圖將疲倦甩出腦袋,但是沒有用。這個世界反而更加扭曲,模糊不清。迷糊的白狼感覺杰洛特的臉有兩個,四只眼睛圍著杰洛特打轉(zhuǎn)。視線忽然變黑,綠紅黃三色總是占據(jù)它視野的一角。
下來沒多久,它便站不住腳了,它磕磕絆絆走了兩步,差點摔倒,用手扶在門上才恰恰維持住平衡。它轉(zhuǎn)頭看向杰洛特,粉黃眼睛中的顏色暗淡不少。它放開手,剛想要走出一步,卻使整個身體都突了出去。它只得再一次扶住門,另一只手撐在地上。它的確很虛弱,雖然它自己不是很愿意承認(rèn),它連路都走不了。
“你應(yīng)該再休息一會兒?!鲍C魔人看著白狼強(qiáng)撐著動,語氣倒是很平穩(wěn),似乎沒有波瀾。但只有獵魔人自己知道,他的心中有一些起伏。
緩緩地轉(zhuǎn)過頭,白狼看著杰洛特,鼓著勁說道:
“事情解決了嗎?”
“解決了,黑法師一切都招了。愛麗絲伊瓦爾的遺愿是她的尸體,我將尸體放在棺材里,她就消失了。話說愛麗絲伊瓦爾是那個黑法師的第一個實驗品,開始并沒有驅(qū)逐靈魂,而是選擇壓抑靈魂。這導(dǎo)致了愛麗絲伊瓦爾靈魂覺醒,她撐住自己腐爛的身體,想要挖坑把自己埋了,或者說殺掉自己。這與黑法師利益不符,所以在愛麗絲打算把自己埋了時驅(qū)逐了她的靈魂。她就變成了回還妖靈?!?
聽完這些的白狼將頭轉(zhuǎn)到一邊,嘆聲氣,“居然她自己的意識為自己豎的墓碑。”
聽完這一句話,即使是老練如獵魔人也不由地心一寒。這樣的事情,無論出現(xiàn)在誰身上都是一樁悲劇,更別提那只是一個小女孩。將靈魂驅(qū)逐的手段……其他人的靈魂是漂泊在這世間化作妖靈,或已經(jīng)歸往神國?這件事情,無論是夢速還是獵魔人都無法作答。
“其他幾個孩子呢?他們的尸體?”
“埋在愛麗絲伊瓦爾身旁?!?
“黑法師呢?還有他的贓物?”
“我最后殺了他。”
“他的尸體和大部分發(fā)光的石頭我給了附近的軍隊,留了小部分,還有這些草藥和這些材料,這一只兔子玩偶我也留下來了。這只兔子玩偶的力量很邪惡,我不敢交給這兒的士兵、”
“對了,我還告訴約翰遜,愛麗絲伊瓦爾已經(jīng)離開了,他哭了好一會。”
夢速對著杰洛特輕笑了一下,看起來病怏怏的。粉黃的眼睛中的光澤沒有之前那么明艷,就像從通透的寶石,變成了覆蓋著的顏料。就這樣待了一會兒后,它稍稍恢復(fù)了一些體力,白狼伏著身緩慢地走著。
杰洛特起身,走到白狼的身旁。
“需要我扶你嗎?”
“沒必要,杰洛特?!?
用手一撩,杰洛特給白狼戴上了兜帽,因為這個,白狼還是憋出了一句:“謝謝?!?
但是白狼沒有想到,杰洛特直接把白狼抱了起來,背在了自己身后。
低哼了一聲,白狼對于杰洛特的行為表示不解。
“你的身板,我不這樣,你可能就倒在外面了,假如兜帽卸下,周圍的人會怎樣看我們?”
獵魔人說。
“至少現(xiàn)在,你這小矮人還能有一個支撐。”
無力的白狼聞言羞紅了臉,但最后還是趴在了獵魔人的背上。
雖然獵魔人的神情還是那么冰冷,但是白狼卻感覺到了一絲溫暖。它在心里偷偷地對獵魔人說:“長得矮又不是我的錯。”
更用力抱緊了獵魔人,白狼把臉靠在獵魔人背上,閉上了自己的眼睛,想起了自己記憶最后獵魔人及時趕到,并將拳頭打在黑法師臉上,心里對獵魔人充滿了好感。若不是他,它說不定就會死在那兒……這黑巫師為什么如此強(qiáng)悍?夢速睜開眼。它意識到黑巫師的法術(shù)并不算強(qiáng)悍,但那魔力盾牌實在是比一般法師的強(qiáng)上太多。難道還是因為靈魂石嗎?
這或許是排除惡魔和神明外比較合理的解釋了。無論它再怎么想,這件事都不會給它答案,它只好閉上眼,再一次睡去。
“我想起了某個人……。”
獵魔人心里這樣想著,眼神變得不再冰冷。
兩人就這樣下到了酒館大廳,老板娘看見獵魔人背上的白狼。慢慢地走了過來給兩人打招呼,她甜甜地笑著。
“小家伙醒了嗎?兩位這是要繼續(xù)上路了?”
說著,她遞出了一大袋錢?!翱窗桑艺f過這次報酬包讓二位滿意?!?
背上的白狼睜開眼睛確認(rèn),對著杰洛特的耳朵細(xì)聲細(xì)語地告訴他:“這的確是很大一筆錢?!?
得到確認(rèn)后獵魔人卻拒絕了這些錢,對著老板娘咧開嘴做出了一個很不自然的笑,
“再見了?!鲍C魔人低聲說。
“你……感謝二位的幫助,歡迎下次光臨!”
此話結(jié)束,杰洛特轉(zhuǎn)身背著白狼走出了酒館。
酒館里的人都注意到了他倆,他們對兩人歡呼,干杯,發(fā)出對前路由衷的祝福,這里再一次熱鬧非凡。
這種不曾體驗過的情形,讓獵魔人竟然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情況下,露出了一個真正的微笑。
“你笑了,杰洛特……”
“我沒有笑,我不知道自己笑沒笑?!鲍C魔人的臉再次變回冷靜,“我們該繼續(xù)我們的旅程了。夢速。”
再次將臉靠在獵魔人背上,白狼昏昏睡去。
這樣,一個中年白發(fā)的男人,背著一個一身黑兜帽的孩子,在泥石小路上慢悠悠地前行。路途遙遠(yuǎn),不知道還需要過多少個日夜。
天色漸暗,杰洛特在不知不覺間趕了一天的路。
背累了的獵魔人將白狼放在草地上,實際上他并不是背累了,而是需要歇歇腳。那頭狼的重量很輕,或許輕過頭了,背在背上,就像是多披了一件衣服。白狼醒了并站了起來,它的體力已經(jīng)恢復(fù)得七七八八,跟以前沒有什么大區(qū)別了。
“我們走到哪里了?杰洛特?”
聞言獵魔人看了一下周圍的環(huán)境,一片草原,中間卻有一棵參天大樹矗立著。
“我不知道?!?
這時夢速也注意到了那一棵參天大樹,它立馬拉起了獵魔人的手向那里走去。
“去那一棵樹下過夜吧,這附近我知道是哪里了。這里是中心樹的管控地區(qū)!”
這語氣中帶著難以掩蓋的激動與興奮,剛睡醒的白狼無比精神。
“中心樹的管控區(qū)域?”
“就是那棵樹呀!這附近都是歸于這顆樹中的古樹精靈才會如此生機(jī)勃勃??梢哉f這就是樹般的湖神。樹中精靈。在我們的世界,這樣的樹不算多……但這里的確有一棵。”
“我們?nèi)フ宜杷抟煌恚喟霑獾?。至少這柄象征著我身份的劍能夠派上用場?!卑桌菍苈逄剡@樣說,兩只眼睛沉郁地閃著光芒。它將自己背上的劍取出舉在手上,上面幽藍(lán)色的光是湖神的記號。它是受厄妮芮認(rèn)可的騎士,縱使它并不成熟,也還不夠資格。自它在心湖旁誕生……那湖神已經(jīng)做好了決定。
片刻,兩人就來到了古樹之下。
舉起手,白狼拔出了自己身后背著的劍。它將劍舉在空中,劍身漸漸地變成了淺藍(lán)色,發(fā)出耀眼的藍(lán)光。
這時從天上憑空出現(xiàn)的樹葉聚集成了人形。
這個集合體慢慢變成了一個慈祥的白發(fā)老人,老人拖著長長的白胡子,身著綠色的長袍,帶著葉子與樹枝的裝飾物。
“這不是厄妮芮的氣息嗎?好久不見。你好呀,年輕的騎士。咦!居然是個魔物?”老人眼里閃過一絲驚訝。
按一般而言,湖中精靈選騎士一般是精靈或者人類,但是這次卻選了一個魔物,實屬少見。樹靈瞇起眼來,好好地打量起這位嬌小的劍士。
“那么二位,你們到這里來干嘛呢?”樹靈再次笑了起來,慈祥地看著兩人。
將劍收回自己的劍鞘中,夢速看著樹靈,回以一笑,告訴了樹靈本次前來的目的。
“兩位借宿一晚吶。行,一般人我只會讓他睡樹枝上,二位里有厄妮芮的騎士的話,我還是讓你們睡在樹的空間里吧?!?
老人瞬間散化作葉子,葉子在空中變成一個大圈,圈里是一個傳送門。
“進(jìn)來吧?!崩先说穆曇舨恢缽哪睦飩鞒鰜?。白狼果斷地走了進(jìn)去,向著身后的杰洛特?fù)]了揮手,不過杰洛特看了看傳送門,又一些不好的回憶涌上心頭。
“怎么又是傳送門?”
別人可不知道,獵魔人的體質(zhì)讓他們在傳送時會感受天旋地轉(zhuǎn)的痛苦。超感官在這個時候變成了一種獵魔人獨(dú)有的缺點。事實上,當(dāng)獵魔人看到這傳送門時,他的胃中就已經(jīng)開始翻湯蹈海。那種世界如同玻璃破碎又重組的感覺,仿佛在一瞬間眼中看見了數(shù)以萬計的畫面,他實在是不愿意再去經(jīng)歷……他深吸一口氣然后再吐出,閉上眼睛,仿佛是抱著必死的決心向前走去。
現(xiàn)在可好了,假設(shè)此時有人在樹靈房間,就會看到詭異的一幕。
在一個精致又空曠的大房間里。
一個綠斗篷帶著枝條綠葉裝飾的老者,正用木頭盆子在接一個白頭滄桑的中年人的嘔吐物。
在一旁還有一只小小的魔物狼,正在擔(dān)心地看著中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