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起來,她和多弗朗明哥認識竟也有快十年了,時間還真是個神奇的東西啊。
契一開始的確很厭惡他,但相處之后了解了更多更真實的他,才慢慢發現,他和自己所認識的好像又不太一樣。
契見過剝削百姓的海軍,也見過守護和平的海賊。他們都說多弗朗明哥從來不是個好人,可評判善惡的標準到底又是什么呢?
所以,契寧愿相信自己的心。
他從不過問太多有關契的事,他給她保留了足夠的尊嚴。而契也并不打算一直瞞著他,只是得等一個合適的時機罷了。
想到這。
契緩緩開口:“德雷斯羅薩啊……”
“那本來就是屬于你的東西。”
盡管黑夜籠罩,兩人都有些看不清彼此,男人的目光卻始終沒從她身上移開半分。
他突然笑了,不同于以往的那種笑,這個笑發自內心,契便也跟著他笑。
“你這話還挺中聽。”
多弗朗明哥勾勾手指,契的領子被劃爛,那些曖昧的紅痕就這么一覽無余地展現在他面前。
契下意識去擋,手卻被他一把抓住,整個人被帶到他懷里:“契。”
“嗯?”
半天等不到他繼續說,契疑惑地抬起頭。
在靜謐的夜晚里,一切感官都被無限放大,粉紅色的羽毛大衣很溫暖,或者說,是他的懷抱很溫暖。
“做我女人怎么樣?”
一字一句,擲地有聲。
似乎是被他的話給驚到,契微微愣住了。
好一會兒,契才笑著開口:“女人?是妻子,還是情人?”她其實不太愿意相信,像多弗朗明哥這樣的人,會有多么專情。
這么多年,他身邊的確從來不缺女人。但,契好像也從未見過多弗朗明哥正眼看過她們之中的哪一個。
這句話問出口時,其實就連他自己都有些吃驚。童年的慘痛經歷讓他明白,感情這種東西只會讓人變得軟弱無能,成為前進的道路上的絆腳石,他不需要。
但是契不一樣。
她的神秘,她的聰明,以及她身上那種和母親如出一轍的氣質,任何女人都不曾有過。
多弗朗明哥低笑。
“德雷斯羅薩的女主人。”
十年的朝夕相處,契承認,說沒有一點動心是假的。離開他的那兩個月,契就早已知道,她好像變得依賴他,不見面的日子竟然也會想他。
只是此刻,契覺得他可能是瘋了,但他的表情卻又是那么認真。
契說:“多弗,我們走的路不同。”
沉默了幾秒。
感受到男人把她抱得更緊,她能聽見他那有力的心跳聲,一下下敲擊著自己的神經。
他笑道:“那又如何?”
“呋呋呋呋,契,我想我一直在給你足夠的時間去做那些事。”
契把目光從他臉上移開,看向星空:“我如果不答應呢。”
幾乎是沒有猶豫的,多弗朗明哥捏住她的下巴,把她扭過去的頭又扳回來:“你不會。”
契揚唇輕笑,扯出兩個淡淡的酒窩,眼里倒映著星光,亮晶晶的。
她問:“這算不算表白?”
多弗朗明哥想了一下,耐人尋味的笑道:“呋呋呋呋,你覺得呢?”
契不回答了。
她從他懷里掙扎著起來,跳下護欄,多弗朗明哥也不急,慢悠悠地跟在她后面走。
……
即將合上的房門被一股力道攔住,契疑惑的回頭看著他:“干什么?”
多弗朗明哥壞笑著說:“睡覺啊。”
她懶得理他,翻了個白眼:“回你自己房間睡去。”說完便使勁想把門關上,可推了半天門依舊紋絲不動。
契只能好脾氣的找著借口:“我的床太小了,裝不下你。”
誰知下一秒。
她直接被扯了出來,然后某人將她抱起。
“那就去我房間睡。”
……
是夜。
皎潔的月光透過窗戶灑進房間,里面一片旎旖的景象,散落在地的衣物,吱呀作響的床。
契對這方面的事情一竅不通,幾乎是只能任由著他擺布。
淚水在疼痛與快感的交織下滑落。契死死攥緊床單,嗚咽著求饒:“不…不要再…哈…”
被吻得有些紅腫的雙唇,臉頰泛著緋紅,契的神情迷離。多弗朗明哥看著她,愉悅地笑道:“契,你現在這副模樣還真是失態啊。”
灼熱的氣息噴灑在耳旁,害怕這里的動靜被聽見,契忍著不發出那令人想入非非的聲音。
多弗朗明哥掐著她的脖子,用力頂了一下:“呋呋呋…叫出來。”
契哭得更兇了,雙手在他結實壯碩的后背留下一道道猩紅的抓痕。
最后,契已經被折磨得沒有了反抗的力氣,在她意識快要渙散的最后一刻,迷迷糊糊地聽見他的聲音在黑暗之中響起。
“留在我身邊。”
……
次日清晨。
光有些刺眼,契皺眉翻身卻撲了個空。她緩緩睜開眼睛,呆滯地望著天花板。
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昨晚都干了些什么…
契坐起身來,被子順勢滑落,打著赤腳下了床。沒走兩步她就感到渾身酸痛。
撿起地上凌亂的衣物,契太陽穴抽抽了幾下,沒一件完好的。
“混蛋。”她暗罵一聲。
懶得多想,契直接打開多弗朗明哥的衣柜,卻發現沒一件她能穿的。
“……”
算了。
她干脆進浴室洗了個澡,出來之后裹著個浴巾,打算回自己房間去拿衣服。
剛走到門口,門就被人推開了。
“呋呋呋,穿成這樣就想出去?”多弗朗明哥低著頭看她,笑得別有深意。
契面無表情地看他:“衣服被你扯壞了。”反正就幾步路,契繞過他走了出去。
下一秒。
粉紅色的羽毛大衣兜頭罩了下來,感受著還未散去的余溫,契彎起唇角笑了。
……
海圓歷1511年。
月見節要到了。
瑪琪諾跟契通了電話,她告訴契爸媽都很想她,希望她可以一起回來過節。
想來最近也沒有什么重要的事,契便趕回了風車村。
享受著和家人團聚的溫暖時光,如果沒有意外發生,那這將會是一個多么開心的節日。
可這兩天契的眼皮老是跳,看著掛歷上寫著的1511年,心里那種不安的感覺越來越強烈。
終于,她再也坐不住了。
節日的第三天,契坐著小船從港口離開了。
她手里拿著的地圖上有一處被鮮明地標記了出來——米尼翁島。
從東海到北海,契從未覺得如此遙遠。
契趕到時,島周圍著許多海軍的軍艦。她只好將船停在遠處,自己化作一絲氣流進入島內。
一股硝煙味彌漫在空氣中。
最混亂的是在中央廣場那。一路上,尸橫遍野,契一邊走一邊找尋著什么,那種不安的情緒在心底彌漫。不知過了多久,她的腳步突然停止。
雪下得那么大,大到走路都有些困難,大到即將完全覆蓋住男人高大的身軀。
契的心冷得像冰。
她走上前,拂去落在男人身上的雪,動作輕柔到像是害怕弄醒一個正在熟睡的人。
男人身下的雪早就被血染得鮮紅,契握住他的手,已經沒有了任何溫度。
雪夜的安靜讓人有些不習慣,就像寂靜果實的能力還沒有消失一樣。
但那樣的靜謐卻是如此的美。沒有嘈雜的聲音,只有雪花的簌簌聲,仿佛整個世界都沉浸在這份純凈之中。
這是契第一次如此直觀地面對死亡,她突然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獨。
“這一路,很辛苦吧,柯拉松先生,”契垂眸看男人的臉,還掛著笑呢。“跑了那么多座島,去了那么多醫院。”
“羅還真是個幸福的小孩訥。”
“因為有你,現在他已經自由了。”
契在他身邊坐了很久,久到身體快被凍得失去知覺,眼睛被風吹到干澀刺痛卻一滴淚也流不下來,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腦子里亂糟糟的。
直到遠處傳來動靜,海軍的聲音響起。
契瞇起眼睛看去,喃喃道:“你的同伴們來了啊…”
她得走了。
最后,契俯下身輕輕擁抱了一下他。這個冬天對于他來說,似乎有些太冷了。
“那么,祝你月見節快樂。”
“晚安了,羅西南迪。”
……
回去的路上,契的思緒很混亂,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多弗朗明哥可以容忍無數次的失敗,卻原諒不了一次的背叛。同一段經歷卻造就了他們二人的兩種極端性格。
要說多弗朗明哥是惡,那羅西南迪就是善。就像魚和熊掌一樣不可兼得,二者注定有一方要退出舞臺,而這個人,就是羅西南迪。
他太善良了,他無法對自己的親生哥哥下手,所以寧可自己去面對死亡。
那多弗朗明哥呢?他的確也很愛這個弟弟,羅西南迪犯了無數錯他都可以包容,可偏偏,這唯一的錯是背叛。
對于柯拉松的死,契難過嗎?
這是一定的。
那她恨多弗朗明哥嗎?她不知道。
……
回去時,只有會議室里透出光亮,水牛在甲板上守船。
契朝他禮貌地點了一下頭,沒進會議室,而是直接走向多弗朗明哥的房間。
她坐在窗臺上發呆,手里摩挲著從不離身的那對匕首。
這是多年前香克斯送給她的,出自和之國很有名的刀匠之手。
多弗朗明哥進來時,看見窗臺上的那抹身影,也許是錯覺,他竟覺得有那么一絲凄涼。
“怎么,今天這么主動?”
契沒看他,仍盯著窗外,飄過的一片云遮住了潔白的月,光亮減弱了幾分。
答非所問道:“柯拉松先生呢?”
多弗朗明哥一愣,似乎是沒想到她會這么突兀的冒出這樣一句話。
空氣陷入沉寂。
過了好一會兒,他突然又笑起來,只不過聲音很低,不同于往常那般肆無忌憚。
“你去過米尼翁島了?”
契這才收回目光,眼神淡淡的,看不出任何情緒。
“嗯。”
云霧散去,銀白色的月光勾勒出少女清秀的臉龐。她跳下窗臺向他走去。
“那里還真的是冷得不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