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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楊氏的心跡

回到蘇府,女使告知蘇玉蘭,蘇仁安已稱病告假半月,悄然出府去了,府中大小事自行應對,不可聲張。

蘇玉蘭便去問候主母楊氏。楊氏如今已無法下床,明明天氣還比較悶熱,她卻蓋著薄被,喝著熱湯,面色蒼白毫無血色,身形消瘦分外孱弱。

“阿母,您可好些了?怎么面色還如此蒼白?”蘇玉蘭心疼的握住楊氏的手:“這些庸醫,毫無本事!這病看了幾年了,一點進展都沒有!”

楊氏緩緩搖了搖頭,摸了摸女兒俊俏的臉:“蘭兒不必擔憂,阿母身子虧損久了,已是回天乏術……阿母只盼著,蘭兒能覓得好郎君,阿母便能放心的去了……”“阿母……”蘇玉蘭低聲哭泣。

弱水淡淡的看了一眼楊氏,便退出門去。楊氏毒入心肺,已到了彌留之際了,此時用蠱,或許還能有一線生機。可她當年參與暗害溫家,如今落此下場,也是罪有應得,只是可憐玉蘭也要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母親……弱水心中遲疑不決,又強迫自己反復回憶母親當年的慘狀,父親談起溫家之禍時憤恨、悲痛欲絕的樣子,逐漸壓下心中的不忍,恢復一片冷漠神情。

“蘭兒,不哭……你要記著母親的教導,任何時候,都不要因為嫉妒,氣憤而泯滅了自己的良知。人一旦犯了,不可挽回的錯誤,一輩子……都會活在痛苦悔恨之中。阿母已經錯了一次了,阿母……辜負了你外祖父的教誨……害的他郁郁而終,臨死都不愿意再見我……我……嗚嗚……我愧對阿父,愧對溫家,我就是死……死也沒有臉面去見阿父了……”

“阿母,阿母不哭,不哭阿母……玉蘭記著母親的教誨,玉蘭絕不會忘的。阿母,溫家,溫家是什么意思?”

屋內一片沉默,弱水側耳,又聽見楊氏弱弱的咳嗽聲。女使章娩急忙說“女公子快別問了,讓女君休息會兒。”

蘇玉蘭紅著眼睛從屋內走出,她伸手拉住弱水,回到閣樓,抱住弱水就哭:“溫若,我阿母怎么辦呀?我阿母不行……不行了。溫若……我害怕,我害怕。嗚嗚嗚……你不知道我阿父對我雖然有求必應,可是卻不像尋常父女般親昵,他對我阿母,更是冷淡……阿母如今病重,他撒謊出去都不留在阿母身邊……他怎能如此狠心薄情?……”

弱水一言不發的聽著蘇玉蘭的哭訴,輕輕擁住她的后背,安慰的拍了拍。蘇玉蘭哭了半晌,才松開懷抱,擦擦紅腫的眼睛說:“溫若,我要為今日之事同你道歉。阿母說了,不能因嫉妒、氣憤做出悔恨一輩子的事情。我一直視你為姐妹,亦不想因猜忌與你產生隔閡。今日我深知你懼水,不能游湖,霍公子便想放棄游湖。其實我原也不是定要游湖,只是見他,見他將你的話如此看重,我心中嫉妒……你能否原諒我?”

弱水沒想到如此小事竟讓蘇玉蘭放在心上,還為此向她道歉,心中更是不忍。

“女公子,如此小事,真不必放在心上……”

“我還有一事要講……我……我……我想……我想把這個,送給霍公子。”蘇玉蘭拿出那塊她親手辮制的玉玨。

弱水輕輕一笑,心下明了:“婢子懂了。”

皎潔的月光籠罩在大地上,給屋子里投上一地白霜,塌上的女婦捂著被子,閉著眼睛面色慘白如雪。

輕輕的推門聲,關門聲,腳步慢慢靠近。

“我知道你醒了,你現在是睡不熟的。”一個清冷的女聲在屋內響起。

楊氏緩緩的睜開眼,看著面前十分美艷的女子,眼中閃出疑惑,卻并不害怕。

“張嘴!”弱水捏住楊氏的下顎,強喂她吃下兩顆藥。

“你是?你給我吃了什么?……你有些眼熟呢?”楊氏順了順氣,疑惑的問道。

“溫~若。”弱水慢悠悠的說。

“你姓什么?……溫?你居然姓,溫?”楊氏語氣湍急,表情似驚似喜。“你走近些,來,來,你坐這,坐。我看看你……”

弱水走近床邊,并未坐下,只是冷冷的看著她。

“哦,我有點印象,你是,蘭兒身邊的女婢?我這身子骨差,倒不曾細留意,怪不得眼熟呢……生養的真好,是個頂俊俏的囡囡。”楊氏面帶微笑,似乎精神不錯。

弱水并不回復,只是冷眼觀察她的臉色。

“你這小女娘,大半夜不休息,來找我作甚?莫不是蘭兒不放心,讓你來喂藥?咳咳,不必啦,你回去吧,我夜里常醒,習慣了,不妨事。”楊氏仍舊笑咪咪的“好久沒聽見姓溫的了,嘿嘿,姓溫好。好……”

“你聽清楚了,我不想與你多費口舌!方才與你吃的,是能給你暫續口氣的藥丸。你如實交代你與當年溫家之禍有何關系?你做了什么?受何人指使?與黃嬤嬤有何關系?你不必追問我是誰,我亦不會告訴你,我今夜既然來此問你,必然做好了打算。守夜的女婢你現下是叫不醒的,你最好細細交代清楚,我或許會告訴你,你病從何來?你若不說……明早的消息便是女君暴斃而亡!”

楊氏驚訝的張了張嘴,半天才回過神,然后卻用一種無比欣喜的眼睛看著弱水,淚光漣漣。

“你莫非是溫家的……嗚……我明白了,明白了,咳咳。好,我告訴你……”

已經是十六年前了吧,日子過得真快啊。那時候我嫁給蘇仁安已經六七年了,但是一直無所出。那時候,蘇仁安還只是洛陽郡守。我在一次家宴上對他一見傾心,盡管他看我的眼神,淡漠如水,可我就是陷在了那雙眼睛里。當時我父親是太仆大人,蘇仁安頗有雄心壯志,他亦想通過父親,拉近他與朝中大臣,乃至圣上的關系,所以對我的示好坦然接受。盡管知道他家中已有一妾,還生了長子。我仍然不顧父親勸阻,毅然要嫁他為妻。

我以為嫁給他,日久天長,必然能得到他的真心,可是成親六七年,他極少與我親近。我又體寒,不易有孕,眼看著李氏生了一個又一個。府里上上下下,明里暗里都在諷刺我。蘇仁安知道后,也曾出言維護,但是對我仍然相敬如賓。我原以為他只喜愛李氏,可后來慢慢發現,他對李氏也同我無異,只言片語,冷漠疏離。他那樣胸懷大志,圖謀前程的人,又怎會將兒女情長放在心里?我慢慢釋懷。

后來我終于害喜了,我高興極了。蘇仁安也是,他第一次沖我笑,笑的那樣溫柔。他為了讓我安心養胎,他將李氏和乳母送往祖宅。上元節燈會,他攜我同當時的縣太尉文秉夫婦,在城門樓上賞燈。

那夜滿城燈火輝煌,好看極了。我發現蘇仁安亦看呆了,我從沒見他有那樣的神情,仿佛周邊的一切都與他無關,那雙一向淡漠的眼睛里,滿是柔情。我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一個粉褂藍裙的少女站在一片燈火之中,回眸傾城一笑,滿樓燈火黯然失色,明眸善睞,媚骨天生。我已經記不清她的具體樣貌了,可那溫婉可人的氣質,我至今難以忘懷。

當時的蘇仁安太失態了,同行的文秉等人立刻就看出了端倪。文秉說那女娘是溫家的女婢,他同溫家相熟,定能讓蘇仁安得償所愿。

我父親曾言文秉此人心機深城,手段卑劣。溫家叔父與我父親乃是至交,我幼時常隨父親去溫家走動。我亦知道溫家叔父秉性高潔,斷不會與文秉這種人相熟。當下便知文秉是在故意示好蘇仁安。文秉的妻弟在城中頗有惡名,蘇仁安曾查出他有販賣私鹽之嫌,那人也頗有手段,行事隱匿,并無直接證據能開罪于他。且文秉看似并無牽扯,實則背后皆有重臣與他有所往來,更有涉嫌私賣鐵器與匈奴之嫌,因其中牽扯曲折頗多,蘇仁安常帶著我以拜訪為由深入他府中密查。我深知其中干系,也明白文秉要尋這婢女之事,如果不能善了,他定會不擇手段。

我相信蘇仁安比我更清楚其中利害。所以當時并不十分擔心。可我沒想到,蘇仁安在深思過后,居然笑著說:“如此,便有勞文兄相助了。”

我仍然覺得蘇仁安一定有別的圖謀,他那樣的人,怎么會因為一個女娘與虎謀皮,放棄原則呢。

可是我錯了。第二日他便差人將府中翻修一新,興致盎然的親自布置園子新房。嫁他七年,我從未見他如此興奮過。他滿心歡喜布置的樣子也讓我終于確定,他果然清楚文秉的手段,他知道他一定能得到那個女娘。那個女娘對他,真是不一般,太不一般了。

我黯然傷神的回了楊家。我知道那個女娘一旦進門,才是他眼里真正的妻,就算我懷了他的孩子又能如何?我憂思成疾,夜不能寐,走到院中散心,聽見父親大人與部下的商議。

原來那女娘竟還是溫家未過門的兒媳!我心中竊喜,可隨即又想到文秉的為人,又有些擔心,我靠近細聽。原來溫叔父發現藏在他書房的誣證,為防不測,將那封隱晦的威脅信以及誣證,連同陳情自證的血書一起送到了父親的手中,希望能通過父親,將此事陳清圣上。我聽見父親說此事唯恐涉及頗廣,他需得細細考量,尋個妥當時機方能讓此物發揮作用,得到圣上的信任。他將那些東西仔細都放入錦帛中。

我在楊府住了兩日,蘇仁安只派人來問了平安脈,并傳言隨我心意,想在楊府住多久都可以。父親以為他心胸寬廣,體諒我思家念母。我心中卻十分明白,倘若七年前他就遇見了那女娘,我絕不會成為他的姒婦。我聽著女使回稟他為那女娘的到來而做的精心準備,面面俱到,體貼入微。我腦中浮現出他那抑制不住的深情甜蜜的微笑樣子,心里的痛慢慢變成了恨……

溫叔父果然剛正不阿,不屑與文秉同流合污,亦不愿將那女娘送出去。朝廷以溫家疑似參與販賣私鹽而將溫家封家收監,形式迫在眉睫,我聽父親說溫家此事若成定律,溫家將家破人亡……父親當即將錦帛拿出,進宮面圣……

我在那之前,拿走了那封血書……我覺得,區區幾封沒有署名落款的信而已,區區一個帶有私印的筏子而已,這些東西根本起不了多大作用,溫叔父一向清正廉潔,圣上怎么因這點模糊的證據就真的治了溫家死罪?而且早有販賣私鹽的先例,不過是砍了一個腳趾而已……牽連再多溫家也就是罷官免職,或是收監入獄發配……我不想害溫家,但是從我知道溫家被封,所有女婢都將被販賣的那一刻起,我就決定了拿走那血書,只要她被販賣,只要她沒了清白,只要她不能出現在蘇仁安身邊,只是讓溫家受點“挫折”而已,無傷大雅的……

我真是太膚淺,太幼稚,太愚蠢,太可恨,太該死了……當時正是朝中嚴懲私鹽鐵器的風口,溫家被推在了刀刃上,豈能全身而退啊!溫家……被斬殺的,不堪受辱為證清白自裁的……喪命二十五人!二十五人啊!與我父親志同道合的溫叔父,幼時與我吵鬧的溫泊林,護著我的溫泊海,一見如故的溫柔欣…………他們,都因為我那該死的嫉妒心,沒了,都沒了……

我父親因沒能還溫家清白,自請辭官,告老還鄉。后知曉是我這個毒婦拿走了溫叔父的血書,他萬分悲憤,心如刀絞,若不是因我懷了身孕,父親當時一定會打死我為溫家償命。父親與我斷絕關系,沒多久便抑郁而終……至死不肯與我相見……不讓我拜祭!

我為了那份從來就不曾給予,不曾屬于我的溫情,一身罪孽,眾叛親離。而那位女娘,即使被賣到了煙柳巷,蘇仁安仍然能及時把她救走,視若珍寶的護在身邊。又因知曉我曾偷了血書,從此對我更無半分熱情。我彼時也已心如死灰,所以不管他如何寵姚氏,姚氏就是那溫家女娘。我都視若無睹,聽之任之。

我甚至做好了,退位讓賢的打算。可誰曾想姚氏命薄,隨蘇仁安去游牡丹園之后就沒再回來,聽說是歿了。蘇仁安表面上依舊云淡風輕,冷漠淡然,可我看的分明,他心里一定受了傷,他那副柔情蜜意的樣子怕是再難看見了。

“自從我久病不見好之后,我就明白是到了我該還債的時候了。你既姓溫,又打聽溫家舊事,想必一定有所淵源。既不愿我問,你放心,我絕不多言,能在死之前再見見溫家的人……能聽我說句對不起……若非掛念蘭兒,我早就不受這日夜良心的譴責,親自去給溫家叔父,叔伯們請罪了……”許是說的太多,楊氏嘴角泛干,滿臉懺悔的淚痕。

“我問你,”弱水在床邊坐下:“你與黃嬤嬤是何關系?你可曾命她去過北漠邊境?”

楊氏搖搖頭:“黃嬤嬤是蘇仁安乳母,我不過是個空有虛名的姒婦而已,怎敢去使喚她?而且,我亦不認識北漠邊境的人……”

“不是你?那會是誰呢?”弱水看楊氏神情不像撒謊。“那你可知你得了何病?”

楊氏面露疑色:“郎中說,我是積郁成疾,長期心氣郁結乃至氣血虧損的厲害,是心病……”

“你是中毒。齒咩草?可曾聽說?”

“中毒?怎么會?……我怎么會是中毒?齒……什么草?你會不會弄錯了,我這病了差不多四年多了,且不說何人要毒害我,若是毒怎會這么久沒有毒發的痕跡?”楊氏說。

“若非中毒,為何方才吃了我的解藥,你便能順氣平心,與我講了這么多話?”弱水伸手捏住楊氏手腕查看,又別過她的頭,看了看耳后。“你如今,毒入肺腑,即使我用了蠱蝎蛉,也未必就能救你性命。”

楊氏握住弱水的手:“不必費心了,溫若姑娘,你能說出此話,我心中感動也會更加悔恨當初。只是……咳咳咳……”

弱水起身倒了杯水遞給楊氏:“我并非是想救你。我只是……你每日所食,是你自己要求的?”

楊氏接過水喝下去,深喘口氣,才說道:“我的胃口一般,這些都是章娩安排的,不過她自幼跟隨我,與我情同姐妹從無生分,她不可能也沒有理由害我……咳咳……”

弱水沉思片刻,又問到:“你每日所食看似簡單,實則處處藏有心機。自我看出端倪后也查過,仿佛無人刻意安排。若你自覺沒有仇家,那若你死了,誰獲益最大?李氏與黃嬤嬤關系又如何?”

“李氏?我雖占了個姒婦的身份,可府內府外皆知她先我入府,又多有子嗣,對她的尊敬絕不亞于我,蘇仁安雖未表明讓她掌家,可大小事務仍是李氏拿主意據多,對她的子女亦從未分過嫡庶,我不過是個空有虛名的妻……”楊氏語氣越來越弱。

弱水立刻走近:“別說話別動氣!”然后扶著楊氏躺下。

楊氏看著弱水,給她一個虛弱的帶著歉意的微笑:“總歸……是我罪有應得……且不……不論是誰,要害我……只要……不傷害蘭兒……便隨他,隨他去吧……”又握住弱水的手:“溫若,謝謝你,讓我將心……中的悔恨吐出來,謝謝你……聽了還愿意……對我如此……良善……”

弱水心中一顫,良善?冷眼旁觀你中毒何來良善?我今夜不過是想趕在你咽氣前解我心中疑惑而已,談何良善?

“我……快不行了……你既能……知曉我是,是中毒………可見你應……應是懂其道……蘭兒,心性純良……求你能護她……護她不受毒害……你快些……快些出去……叫醒……婢女進來……我交代兩……句,就要,就要去了……你放心……我不會提你分毫……我相信你……不會害……蘭兒……其他無論你……做什么……我……不在乎……亦不會多言……今夜……你不曾來過……我誰也不曾……見過……你去吧……莫讓人瞧見,連累……你。”

楊氏說完似用盡了力氣,她松開握住的手,輕擺手示意弱水快走。

弱水閉眼起身就往門口走,卻只邁了一步就挪不動腳了。喘息片刻,她倏然轉身,快速從袖中拿出一把小刀,抓過楊氏的手,干脆的劃了一個小口,血立刻就涌出來了。楊氏疼的蹙眉卻咬牙不敢大聲,她擔心喊叫會給弱水招來麻煩,她絕不能再連累溫家的人了。

只見弱水快速打開一個白盒,飛出一個綠色的蟲子,停在她的手腕傷口處吸吮。楊氏只覺得手腕處傳來一股又涼又麻的感覺,感覺越來越強烈,心中愈加舒適,眼皮漸重,昏睡過去。

弱水又將幾顆藥丸喂進楊氏嘴里,她閉著眼吞了下去。不知等了多久,眼見蠱蝎蛉的顏色越來越深,直到黑的看不出綠色,身子一歪,掉在地上。弱水用帕子包好傷口。看了眼躺在床上臉色基本正常的人,抬起自己的手腕,露出一個纏繞的傷口,心中茫然:“我用自己的血養好蝎蛉,卻救了這個害過我溫家的人……我是不是錯了?因為一兩句懺悔便如此心軟,我要如何報仇雪恨!罷了,我只是,還了玉蘭的人情而已。以后絕不會心慈手軟了。”

翌日,臥床兩月的楊氏女君突然可以下床了,而且口味大變,之前的吃食皆換了個徹底,成了府中的奇談熱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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