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樹洞領著一隊人馬，攜帶著九名受傷程度不一的叛匪，回到了大嘴凹的寨子邊。青面獸早已站在寨子門的城墻上，時不時向那遠處張望，看樣子他很是心急如焚。當他遠遠地望到樹洞一行人時，青面獸仁兄吆喝著打開寨門，急匆匆地走下城墻來迎接。
“回來啦，回來了就好啰！”青面獸像小孩見到娘似的，張開雙臂把樹洞摟進懷里。“弟弟呀，回來了就好！”
“哥，都是我不好，沒能阻止那賤人帶領二十多個弟兄出逃！”
“不關你的事，都是那疤臉婆生的事。她人呢？”青面獸問道。
“那賤人逃脫了，往滔溪那個方向跑了！”
“為什么不把她追回來？！”青面獸的火氣一時又上來了，狂叫著，“我一定要抽她的筋，剝她的皮，把她大卸八塊！”
“我們擔心山谷口那邊會有人接應他們，為了減少傷亡，我們便沒有發起追擊。況且這些人中還有受過專門訓練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土匪。”樹洞回答說，“我們帶回了兩個陌生人，審一審他們就可能知道那些人的來歷。”
“他們人呢？”
“他們都受了傷，其中一個傷勢還比較嚴重。”
“把他們帶上來，首先把他們的皮給我剝了。”青面獸有些怒不可遏。
“把人帶上來！”樹洞吩咐道。
“報告大當家，有一個人已氣絕身亡了！”
“死了的那個，扔出去喂狗吧！”青面獸怒道，“把那個沒死的，給我帶上來。”
“慢，哥，你消消火，不要太沖動了。”
“我能不沖動嗎？大嘴凹總共才百來號人，一次就被他們弄走了二十多個！我能不沖動么？”
“不是被追回來了十幾個人么？”樹洞道。
“那十幾個人，我會一一地收拾他們的，你先把那個陌生人給我帶過來，我要親手宰了他，割下他的頭。”
“哥，這不可以呀，那人是我們的活口，留下那張活口，我們還有很大的用處的呀。”樹洞勸道。
“他十罪不赦，應當被處以極刑。”
“哥，你冷靜冷靜，千萬不可魯莽行事！”
樹洞擔心青面獸被怨恨蒙蔽了雙眼而失去理智，吩咐老志緊跟在青面獸身邊，阻止他獸性大作。他自己則帶著從山口追回來的那些人，有傷的，讓復塵組織人員給他們療傷；沒傷的，則給安排飯菜，讓他飽餐一頓。
“也好呀，這樣我們還可以做個飽死鬼！”一個矮胖慢悠悠地吃著飯，“他們還算仁慈，不讓我們做餓死鬼！”
“石胖子，你說什么呢？誰讓你們做飽死鬼餓死鬼的？誰要你們去死呀？你們都得活得好好的。”樹洞走到石胖子身邊說。
“二當家的，你說這話是當真？”石胖子咽下一口飯，伸了伸脖子說。
“我咋時候說過不當真的話？大嘴凹才百來號人，不是人多，而是缺人。弟兄們叛逃，是受了別人的蠱惑和要挾，而并非心甘情愿。”
“二當家的，你的寬宏大量我石胖子永世銘記！”說著，石胖子從飯桌上站了起來，走向樹洞跟前，撲通一聲跪下。
“二當家，我們都永世銘記你的大宏大量！”其他人也紛紛撲通撲通地跪下。
“弟兄們都起來，不要這樣，都快起來。”樹洞正想一一將他們扶起時，青面獸已站在了他的身后。
“死罪可免，但活罪難逃！我青面獸平生最痛恨的兩種人，一種是勾連官府的人，另一種是不忠不孝的人。你們都是不忠不孝之人。而那疤臉婆是兩者均是的人。日后我若逮到她，必定會將她碎尸萬段。”青面獸怒氣沖沖地說道。
“謝大當家不殺之恩！”石胖子也忙朝青面獸跪下。
“謝大當家不殺之恩！”另外那些人也紛紛跪在青面獸腳下。
“都給我押入水牢！”青面獸舞了舞衣袖，吼道。
“且慢！”樹洞忙攔住青面獸道，“大當家呀，我們寨子的西邊，不是有一段寨墻壞了么？不如讓他們把那段寨墻修好，也算是將功折罪吧！”
青面獸翻了翻白眼，略略想了一下，道：“就按二當家的辦，限期三日，將西段寨墻修好，逾期則加重處罰。”
“好吧，大家先跟我去看一看那段寨墻，再商討一個修復方法。”樹洞說。
“我們不用看了，那疤臉婆派人故意弄壞的，以轉移人們的注意力。”石胖子低聲對樹洞說，并把樹洞拉到一旁，“二當家，我向您交代我的罪過。”
“你說說。”樹洞從人群中出來，走到一個僻靜處。
那是一個月黑風高的晚上，一個陌生男子從一條小道上將醉熏熏的石胖子攔住，拉到樹林子里，用一壺辣辣水澆在他的臉上。石胖子一個激靈，整個臉被弄得火辣辣的，酒頓時被辣醒了，樹林里閃動著微弱的火光：那疤臉婆猙獰的笑容在火花中顯露出來。
“石胖子，大半夜的一個人在哪兒逍遙快活，喝得不省人事？”
“夫人，我……”
“我什么我，你不知道青面獸禁止私自酗酒的么？”
“知道，知道！”
“知道，知道了為什么還這么干？”
“我，我寂寞難耐，想著借酒消消寂寞！”
“你就不怕青面獸責罰你么？”
“只要人不知，我就沒事的。我想逢混過關。”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不為。今天，你落在我手里，你看著怎么辦罷。”
“夫人，您|饒了我吧。”
“饒了你，就這么饒了你，也太便宜你了吧。”
“夫人，您說怎么辦？”
“你只要跟了我，一切聽我的，那你醉酒的事，就只有你知，我知，他知，天知，地知，沒有別的人知曉。”
“我聽夫人的。”
“那好，這里有二十塊大洋你拿去用吧，等我們的事成之后，你和我們一起將共享榮華富貴。”
“謝夫人賞賜。”
就這樣，石胖子被那翠娥他們牽著鼻子走，乘著夜色，他便一點點地挖開寨子西邊的墻腳，直到一段倒塌。從表象上來看，這段寨墻是年久失修所造成的倒塌，不仔細瞅瞅，看不出什么破綻。
石胖子從翠娥那里得到大洋后，常常乘著夜色，從這段倒塌的寨墻處外出。也不知從何處，來了幾個婊子，定時出現在寨子外的林子里，供石胖子享用著。
在林子里與婊子如膠似漆、樂以忘憂的石胖子，卻被翠娥逮了個正著。
“怎么又是你，石胖子？你不規規矩矩在寨子里呆著，怎么到外面來嫖女人了？看來，還是要讓青面獸來，好好管教管教你了。”
石胖子嚇得兩腿直打哆嗦，連忙求饒，翠娥又一次露出了可怕的猙獰的笑聲。
“老娘饒你可以，你再幫我聯絡聯絡一些人，共同來這里一起享受享受，怎么樣？”
“這、這恐怕不行啊！”
“怎么，我要不要把此事告訴青面獸？要是讓青面獸知道了你的丑事，不折斷你的腿才怪呢！”翠娥詭異地笑著。
“那好吧，我試試。”石胖子顫顫栗栗地答應著。
“這點錢，就當給弟兄們快活的本錢，你拿去。”翠娥順手將一個沉甸甸的包裹交給了石胖子，石胖子打開一看，傻眼了，一袋大洋，平生第一次看到這么多大洋，心里不免怦怦地直跳著。
“這些大洋不是給你個人用的，而是給弟兄們共同享用的，你可不能一個私吞喲。”
石胖子又乘著夜色，返回寨子里，心里既是美滋滋的，卻又有一種做賊心虛的滋味。
就這樣，接連不斷地有大嘴凹的土匪從這里乘著夜色出來，又乘著夜色進入寨內。這些人，均被翠娥個個抓了個現行，現出個與女人勾搭的狼狽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