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師父呀,您不要動,我在這里陪著您呢!”那童子把他師父的肩頭扶起來,再用自己的身子把老者的身子支撐著讓他坐起來。
“徒兒,我真是對不起你師母呀,她是我給害死的,我不該領著這幫連畜生都不如的家伙來的。”老者老淚縱橫,泣不成聲。
“師父,這怎么能怪你呢?只能怪那些毫無人性的畜生呀。”
“徒兒,你為什么又回來了呀,我打發你去取藥,其實那獵戶人家是沒有那種藥的,你怎么就不明白為師的用意呢?”
“師父,徒兒雖然愚鈍,但說什么我也不會離開師父的,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我自幼父母雙亡,是個孤苦無依的孤兒,是師父您好心地收留我,并把我一把屎一把尿地拉扯養大。師父的恩情,徒兒是永生永世不會忘的。”
“孩子,師父有了你這份心意,我就很知夠了。你現在年紀尚小,這次師父已徹底殘廢了,你師母也沒了,我也養不了你啦,你自己去找生路吧。”
“不,師父,您養我的小,我來養您的老呀。”
“孩子,你可要好好也活下去,我是要去陪你師母的!”
“不,師父,您自己也要好好活下去!”
“孩子,聽話,你快走吧,那群畜生一時半會是走不出這山溝溝,他們還會找回到這里來的。你快走,快走!”
“師父,我不走,我要陪您,我不走!”
“徒兒,你怎么就不聽為師的話了呢?聽話,你要聽師父的話,快走,趕快走呀!”那老者一時急了起來,想側起身來推開他的徒弟,可是除了頭部和左手可以活動以外,其他部位好像在那里生了根一樣,根本就動彈不了一絲一毫。
“徒兒,你這是要把我這老骨頭氣死呀!趕快走,趕快走哇!”他已顯得十分暴躁起來,并用左手拼命地猛捶著地面,左手指頭被捶得血跡斑斑,鮮血直流。
“師父,您不要這樣,我走,我這就走!”他的徒兒看著他狂躁的樣子,心里很疼,但如果徒兒不走的話,那老者的情緒會更加暴烈。
“這就對了,孩子!”那老者把左手伸進自己的懷里,艱難地掏出一個縐縐巴巴的包裹,遞給他的徒兒,輕輕地說道:“孩子,這是你娘臨死之前,把這個包裹托付交給我的,她在斷氣之前交代我說,一定等你長大后讓我把轉交給你。”
徒兒雙手接過那包裹,淚水奪眶而出。
“娘,孩兒好想你呀。娘!”
一群人的嘈雜聲,正由遠而近地朝這邊傳了過來。老者朝徒兒揚起左手,說道:“快,快走,你要是還有孝心,將來給我和師母燒點紙錢,我為師的就會感激不盡。”
那徒兒滿臉淚水,一步一回頭地,朝前面那條曲折的山間小路,慢慢地走去。
……
“怎么又回到了這個地方,不是見鬼了么?”
“是啊,這些雞骨頭!”
“這是那死胖子!”
“這是那個老頭,老頭的老伴!”
折騰了大半天的那群兵丁,又折回了原地。
“要是我們善待那老人家,或許我們還可以讓他當向導,找到這出山的路,可是,我們不但搶了人家的東西,還要了他和他老伴的命!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呀。”那個年長一點的兵丁念叨道。
這一念叨正好把這些兵丁對木胖子的憤怒激發到了極點。他們紛紛撿起地面上的石塊猛命地砸向木胖子的尸體。砸完一頓后,他們覺得還不解恨,扒光他的衣服,繼續用石塊砸、木棒抽,直把他弄得個皮開肉綻,眼球迸出。
“我們要喝他的血,吃他的肉!”一個兵丁憤憤地罵道。
“對,喝他的血,吃他的肉!”饑餓難耐的兵丁們,正準備扯的扯腿,扯的扯手,把木胖子大卸八塊。
“得饒人處且饒人!”一個渾厚的聲音仿佛從地底下傳了出來。
“誰?”眾人紛紛從木胖子的尸體邊直起身子。
“不管我是誰,你們要想活命,得乖乖地聽我的!”
“天無絕人之路,莫非有神仙指引?”
“我并不是神仙,我是被那胖子踩死的老漢。你們為我報了仇,我要給你們指條活路!”
“老先生,怎么個活路法?”
“你們先把那胖子挖個坑埋了,再把我老伴弄進我屋里,我自然會給你們指一條活路!”
“那好吧!”
“我屋里有三把鋤頭,你們去吧。”
有好幾個兵丁拿了鋤頭,在一棵大樹旁挖了一大坑,再將那木胖子扔進坑里,嚴嚴實實地蓋上土。然后在老者屋里找來一張涼席,裹好老者的老伴,抬起了茅棚里。
“善惡到頭終須報,只因來早與來遲。只要有一絲良知未泯,老天也會有眼的。現在我指給你們一條活路,茅棚后面有一個地窖,地窖里面還有幾十個紅薯,你們可以用我的鍋灶,把紅薯蒸熟再吃!”
“多好的老人啊!”
“紅薯熟了以后,你們要分吃,不能哄搶,否則保不定又有人噎死撐死的。”
“每人都有份,我們不會再哄搶著吃的。”
“出門在外,不能把別人逼到絕路上去,否則的話,自己也會走上那絕路的。”
“老人家說得極是!”
……
這幾個兵丁對老者十分感激,可跟在陳陸、墨鏡屁股后直沖茅棚的那二十幾號人,又在茅棚內外找了一通,除了找著陳陸、墨鏡喝剩下的那壇酒,什么也沒能找到。而陳陸、墨鏡繼續提著那壇酒,坐在門坎上,又劃拳猜令地喝了起來,還有三兩個兵丁,仿佛兩三只狗一般,蹲在他們前面,舔食他們嘴角邊滴下來的酒和痰水。其他的兵丁,則蜷縮于茅棚前的地坪里,無可奈何地讓他們的肚子唱著空城計。
在外面埋了木胖子的兵丁,在茅棚后面找到了老者所說的地窖,里面確實有一小堆紅薯,他們用衣蔸捧了出來,一古腦兒放入大鐵鍋里,加上一些水,在鐵鍋底下生起了猛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