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沈知意被裴緒帶著御劍回清韻峰時,她才反應過來,這件事就這樣揭過了。
她想到快結束時的場景,有些疑惑。
那時,柳漸行對眾人道:“今日議會便就此散了,還望諸位日后多加強警惕,防止這類事件再次發生。”
隨后柳漸行又看向她,溫和的笑道:“師妹,你先好好修養,過幾日師兄再去看你。”
但沈知意對上他的目光卻一點也不舒服,那種想把她看穿的感覺,讓人渾身不自在。
他說完這話,大廳內鴉雀無聲,沒有任何異議,仿佛這是習以為常的事。可就是眾人的習以為常才讓人感覺不對勁,明明她是嫌疑最大的人,偏偏三言兩語就帶過了她的過錯,而且她不是和各峰的關系都不好么,怎么說也得刁難她個三天三夜的才對啊,怎么半天不到就散會了……
“想什么呢。”裴緒忽然道:“是覺得太順利了?”
“不止,順利過頭了。”沈知意邊說,邊走進的清霜閣內。
裴緒也跟著進屋,隨后把門關上:“有何奇怪的,死的都是些低階修士,他怎么會為了這點破事找上魔域,再說了,他敢嗎?”說完,裴緒隨便找了個椅子坐下,一只手百無聊賴的晃著茶杯。
沈知意恍然大悟。
是哦,她倒是忘了這點,這是個修真界,而修真界最不缺的就是低階修士了。
她從這句話種找到了亮點,她跟在他一旁坐下,看著他問:“既然他不敢動你,那你不是想拿什么東西嗎,怎么不直接拿就好了?”
裴緒緩緩開口:“你倒是每次都能問到點上。”他慢悠悠地說道:“我受傷了,破不了他的結界。”
“你都拿不了,我怎么拿?”
“你可以,你是他師妹。”
沈知意不解道:“就憑這個?”
“就憑這個。”說罷,他意味深長的看著沈知意,示意她自己想。
沈知意結合了剛剛柳漸行對她的各種行為,心里中答案有了個大致的輪廓。她驚訝的看向裴緒:“不會真是我想的那樣吧?”
裴緒停下手中把玩的茶杯,和她對上視線,道:“說說看。”
沈知意試探性的問:“柳漸行和原來的沈峰主,不會有什么道侶關系吧?”
裴緒回道:“可能是。”
“當然,這也只是猜測。”
“但我總感覺他看出來我不是原來的那個人了。”
裴緒贊同的點頭:“你那拙劣的偽裝也就只能騙騙門口的陶奕了。”
沈知意無言。
只敢在心里接道,不會說話可以閉嘴。
自從雙方捅破之后這人就都沒有繼續裝的意思了,說話刻薄又刁鉆,連笑都懶得裝一下。
裴緒看著她一臉不服的表情,倒是頗有耐心的和她解釋道:“原來的沈知意,性子嬌蠻,若是像剛剛那般被人說了,莫說道歉,只怕是到場的人都得被她罵一遍。”
沈知意聽完后沒什么表情,依舊面無表情的看著他。
裴緒道:“如果想被我挖了眼睛就繼續看。”
沈知意立馬收回視線,轉移話題,特別狗腿的問道“你還沒說,你為什么會對‘沈知意’敵意那么大。”
“哦,這么想知道我的事嗎?師尊。”裴緒拖著調子,勾唇道。
沈知意一陣無言,這人悶不要臉,看在人家隨時就可以把她掐死的份上,她選擇閉嘴。
裴緒倒也沒在賣關子,只是覺得她敢怒不敢言的樣子實在有趣。
他想了想道:“當時我受傷后,只能找離我最近的地方養傷,所以便到了清韻峰,拜入她門下,她比較好糊弄,再加之我知道了她和柳漸行的事,所以我沒有選擇離開。不過數月前她意外發現了我是魔族的,所以想要私下結合修士除掉我,后來的事,你應該也知道了。”
“她知道你是魔族的為何不上報呢?這樣不是更省事嗎?”沈知意問。
“這個我也有些疑惑,如果說她不告訴別人我倒是還可以理解,畢竟這里的除了低價修士,大多數人都和她關系不好,如果知道她遇到魔族的,是不可能會幫她的,巴不得她早點死。但是柳漸行明顯對她不一樣,她為什么不告訴柳漸行?”裴緒分析道:“而且,當時在我把那群修士清理好后就有人過來了,所以我便走了。”
沈知意愕然:“那‘沈知意‘沒有死?!”
裴緒垂下眼簾,看著眼前的茶杯,他道:“我不知道。當時她只是受傷了,我那時還沒有下殺手,還在想著她能不能為我所用。”
沈知意愕然,如果原主沒有死的話,那她穿的是誰?原主又在哪?但如果原主死了的話,那會是誰殺的?
房內一時間陷入詭異的沉寂,沈知意開口道:“魔氣,是只有魔族才有的嗎?”
裴緒回道:“不是,如果說有人修煉入魔了,也會有的。但——”裴緒沉聲道:“能做到這一點還不被發現的,少之又少。”
所以說,如果原主死了的話,那么她穿的人應該是原主。這樣的話,如果那個殺原主的人知道沈知意沒死,那她現在的處境就不是很安全了。
而且還不知道對方是明是暗,如果是魔的話還好說,畢竟她現在這里有個域主的牌子可以擋擋,但如果對方是修士入魔呢?
就裴緒這個樣子,先拋開打不打得過一說,可能他還沒趕到,她就撲街了。
怎么辦呢……沈知意忽然想到什么,問道:“按你的說法,入魔的修士至少得是峰主這種的,對吧?”
“對,怎么了?”
沈知意又問:“那峰主如果要出浮光山,方便嗎?”
裴緒不知所然道:“你要下山的話倒是挺簡單的,怎么,想下山啊?”
沈知意道:“我簡單?意思就是說,別的峰主要下山不簡單嗎?”
裴緒道:“嗯,前幾日的剛招了不少新的修士,他們得親自監督,應該沒空下山,而且下山還得柳漸行準許。”
沈知意點頭,拍了拍裴緒的肩膀,一副好像做了什么重大決策的樣子,她道:“那么還請域主大人收拾收拾行李,我們今晚便出發。”
裴緒倒是沒多過問。
左右現在時機不對,柳漸行不會在這個時候打開結界,拿不了往生書。再者如今浮光山確實混進了不干凈的東西,要是他稍不注意,沈知意被殺了他可是會很苦惱的。
下山的話,正好回去一趟。他不在的幾天,魔域那些雜碎怕是又開始蠢蠢欲動了。
他擺擺手道:“沒什么東西要帶的。”
沈知意點頭,徑自走到衣柜旁隨便挑了兩三件衣裳,然后找了個布,按照記憶中電視里折包袱的形狀折布。但是這塊破布就好像在和她做對一樣,總是疊好就松。最后,在沈知意忍無可忍的打了兩個結后,這塊布終于不會松了。
整個過程,裴緒都沒有催她,就這樣撐著下巴,坐在椅子上看著她收拾。
等到沈知意收拾好,提著個有點像球的包袱走到裴緒面前叫他走時,裴緒才裝作吃驚的說道:“師尊,你不用乾坤袋嗎?”
說完,他邊接過沈知意的包袱放入自己的乾坤袋里,邊道:“哦,我都忘了師尊失憶了,連御劍都忘了,怎么可能還會記得怎么開乾坤袋呢。”說完還一臉懊悔的表情,道:“是弟子的疏忽。”
沈知意呵呵一笑。
你絕對是故意的吧。
她直接跳過他前面的話,毫不在意的應道:“沒事,師尊不怪你。”她一字一句的說道:“乖徒兒。”
沈知意不再理會他,從墻上取下吟霜劍,徑直走向門外。裴緒便跟在她身后,他問:“你不打算和柳漸行說了?”
沈知意點點頭,站在門口眉頭緊鎖,她道:“對,現在這里,我誰都不信。按照那掌門的對‘沈知意’的態度,下個山應該還沒那么困難。”裴緒應了一聲,然后拿出佩劍,御劍帶她下山。
黑劍在山中極快的穿梭著,不到一刻便到了山下。
沈知意先跳下劍,看了看四周,周圍的樹木蓬勃,枝葉繁茂,站在路盡頭的是兩個穿著白色道袍的少年。
其中一個沈知意看著——好像有些眼熟?
她走上前,裴緒收起劍跟在她身后。果不其然,走近些,沈知意看清了那人的臉——是陶奕。
聽到腳步聲,少年朝沈知意的方向望去。他的臉上還有些青澀,看見沈知意時,他笑著朝沈知意招手,喊道:“師尊!”絲毫不見前日的膽怯。
沈知意笑著應了一聲,她想著,小修士就是不一樣啊,明明昨天見面的時候還怕她得要死。才相處了一天,就完全不怕她了。
陶奕問道:“師尊,你這是要去哪啊?”
沈知意回道:“哦,下山帶你大師兄見見世面,啊不,歷練歷練。”
陶奕側身,打開結界讓他們出去:“師尊,請過。”
剛想走過去,就聽見陶奕身旁那個小修士忽然出聲道:“不知道沈峰主是否有通行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