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都沒有料到動亂魔術協會能夠制造出這樣的怪物,現場的局勢發生了轉變。感受著人膿散發的詭異氣息,白塵清楚這才是他們真正的敵人——魔物。
現在還是它最脆弱的時期,一旦讓它逃出臨時領域的范圍,成長出自己應有的形態,那它的破壞力將不講理地蠻橫增長,同時也會奪走無數人的生命。
但若是放任面具男逃走,他又不知道會生出多少禍患來。
沒有多余的時間猶豫了,白塵必須立刻做出決斷。他們要做的就是相互信任,跟以往一樣。
“銀牙,面具男交給你,這個,交給我!”
“不要勉強自己,不行的話就拖?!便y牙只是叮囑了一句,就全神貫注地鎖定住面具男。
“哎呀,連臨時觀戰位都不愿留給我嗎,我是肯定不會打擾你們的?!泵婢吣忻嫦蚨司従彽雇?,而后突然提速沖向了領域的邊緣。
銀牙也沒有矯情糾結,立刻疾行跟上,兩人一前一后地沖出邊界,隨即傳來激烈的碰撞聲。在黃色光芒的籠罩下,白塵并不能看真切外面的景色,但現在他已經無暇顧及其他。
流出的黑色膿湯散發著一種腐爛的氣味,它雖然勉強凝結成為實體,卻不能脫離王自得而存在,只是作為他巨大的臂膀一般,游走四方。
現在細看王自得的臉上,已經沒有絲毫的血色,神情也是顯得癡呆迷茫,大概完全沒有自己的意識與知覺了。他雖然還在踉蹌的走動,但更像是被怪物拉扯地在移動。
“轟”這攤巨大的粘稠物再度猛烈地彈射而出,狠狠地撞擊在臨時領域的邊緣上,卻發覺自己不能同那二人一樣穿越而過,甚至還被罩子燙傷,它就惱怒地發出似野獸般的長嘶。
可惜這本就是為針對魔物所準備的裝備,邊界對魔獸存在著持續的排斥,不阻擾人的逃逸,但也無法從外部進入。
它本身的堅硬程度就足以成為臨時的牢籠,不過需要人為的魂力支撐,一旦白塵切斷供給、或者脫離范圍,它就會自然崩潰。
換句話說,在領域內,白塵沒有支援,也沒有退路。
他需要做的,是在這有限的時間內扼殺異變,要么,它就會徹底失去束縛,禍害無辜的民眾。
人膿迫不及待地想要離開領域的范圍,因為內部光芒的照射對它有天然的克制,但它的智慧水平顯然不高,在第一次嘗試無果后,它還是連續沖擊了三到四次,但都無功而返。
發現領域無法撼動之后才將自己的矛頭對準還在攻擊范圍內的白塵。
“咕嚕咕嚕”它看起來像液體的身軀不斷冒出氣泡,在粘稠地翻滾中,白塵看到一只血紅色的眼睛出現在它黑色的表層,那猩紅色的眼球中明顯傳遞出了憎惡的情緒。隨后,它的身體撕裂開,化作剪刀狀突襲而來。
一階,瞬步。白塵腳步生風,圍繞著長條形的水槽與它兜轉,觀察它行動方式的同時尋覓著它的破綻。
對于這樣未知的生物,白塵不敢輕舉妄動,人類的生命力難以和這些魔物相比擬,它的撕咬對白塵都是致命的。
一失足成千古恨,正是因為沒有犯錯的機會,他才必須慎之又慎。
從目前來看,人膿的攻擊形式似乎很單調,只有猛烈的撲擊,有些類似于蛇類的進攻方式。
這樣的襲擊打得是一個疾風迅雷,以及猝不及防,但只要能捕捉到它彈射之前的蜷縮預備的動作,用瞬步就可以輕易地避開。
同時人膿的移動方式非常的割裂,除撕咬的動作之外,它的移動幾乎就是在原地轉圈。
因為它粘稠的身體與王自得完全就是兩個毫不相干的個體,雖然看得出它有完全的掌控力并在不斷協調自己的動作。
那么,它的防御力怎么樣呢?要害會不會在它無法拋棄的宿主身上?
一味的閃躲是看不出結果的,白塵以水槽為踏板,迅速貼近到人膿的身邊,一邊小心地洞察它的動向,在看見其身形扭曲模糊的一刻,便翻滾向下躲避。
這并不是瀟灑的動作,水槽雜亂的布置將他撞得磕磕絆絆,但還是輕易地避開了它的襲擊。
這一次白塵沒有用瞬步,是因為需要進行進一步的試探。
一階,化刃。粗糙的尖刺在他手中形成,白塵反手就將它扎入人膿還未回縮的身中,但卻握不住,只能讓人膿以強大的沖勁將尖刺裹挾回去。
確實有刺入的實感,但更多的是被緩沖的潤滑彈性,那個尖刺反而更像是被它有意地夾住了——不夠鋒利啊。
果不其然,回到原處的怪物只是略微搖晃抖動下身子,那黑色的尖刺就被它甩出體內。它還饒有興趣地攤開身體,好像是在嘲諷白塵的無能。
如果一階不夠,那么二階呢?白塵并不氣餒,只是雙手合十,一個新的紋章非??焖俚卦谒中男纬?,隨即更加修長的尖刺在他手中凝實。
雖然尖刺的樣貌還是一樣的粗糙,但表面更加光滑,能反射出一些銳利的暗芒。
二階,化刃。白塵從水槽上一躍而下,直刺向人膿。
這回的尖刺毫無阻礙地深深扎入還在耀武揚威的人膿體內,濺射出許多黑色的液體。這批黑色的液體卻并不粘稠,灑在墻上就開始淋淋下流。
人膿吃痛想要后退,無形之中就把身后的王自得暴露了出來。
白塵看向他稚嫩的臉龐,有些于心不忍,但還是回撥出尖刺向他斬去。
尖刺輕松地割破他的肌膚,渲染出他胸前大片的血紅,他發出來無意識的哼響后跪倒在地,任憑鮮血淋漓地從傷口處流淌。
人膿也跟著發出某種悲鳴,硬生生止住自己潰退的勢頭,回身向白塵撕咬而來,這次白塵并沒有避讓,他張開左手的五指向它的‘腦袋’徑直按去。
一階,點燃!這是目前白塵刻印的最后一個瞬發魂術。
炙熱的火焰從白塵的手中冒出,微小的火花晃晃悠悠地在空中飄蕩。
原本只是一個細小的火苗,但在人膿接觸到它的一瞬間,火苗卻突然爆發,籠罩住它的軀體開始灼燒。
這造成的傷害更甚于簡單的尖刺,但人膿卻沒有因此停下,即便在火焰的炙烤下,它依舊頂撞到白塵的手將后者擊飛出去,才善罷甘休。
被不算小的沖勁裹挾,白塵重重跌落在墻邊,卻很快地調整好自己的姿態。
點燃是他最強力的進攻手段,只是因為必須貼臉釋放的苛刻條件,才一直沒有施展的機會。卻也沒有想到會被這樣暴力地破解。
在攻擊收到成效的時候,白塵確實是有些輕敵冒進了,但他卻無法無動于衷。
當流淌的鮮血染紅他潔白的衣衫時,當他看清那張臉上存留的迷茫與恐懼時,當他意識到他又無法挽回一條鮮活生命時,他就不想要后退了。
“去死吧,畜生!”
顧不上手臂的疼痛,白塵勉強站住身子就在手中結印。
更加炙熱的魂力波動從他的手中傳出,眼前的人膿也在不斷地重新凝結成形,它的直覺告訴它必須要阻止這一擊的發生。所以它在勉強恢復成蛇形的時候就再次彈射而出。
即便是在強烈的情感驅使之下,白塵的腦海依舊保持了分析局勢的冷靜。
這個距離,這個速度。。。。。。來得及!
二階,火!在黑蛇來得及觸及白塵之前,火焰就已經噴射而出,灼燒起它粘稠的軀體,隨著滋滋的燃燒聲,它凝結的身體不斷地松散。
火焰中的黑水不斷變成氣泡從它的體內分離而出,就算它不斷地嘗試修復自身,但更多的軀干卻在燃燒中升騰消失,露出包裹在最內部的猩紅眼球,它驚恐地將身體蜷縮回去。
可惜二階的火焰并沒有辦法持續很久,它得以因此茍延殘喘。
不過現在的人膿已經不復當初的氣勢,體形小了一大圈,它只能無力地垂掉在王自得的臂膀上,粘稠的黑液不斷地滴落在地上,看起來它也只是奄奄一息的地步。
一階,利刃。一階,瞬步。
白塵沒有留下任何的機會,即使已經優勢巨大,他還是選擇最穩妥的方式終結戰斗。
這回粗糙的尖刺也輕易地透過了它的軀體,貫穿了它的眼睛,它只來得及發出一聲短促的叫聲,就化為一灘淤泥掉落在地上,眼球卻還在不斷地翻滾,最終翻做黑色的粉末。
白塵招了招手。臨時的領域突然升騰起艷麗的光輝,照耀在場地四處的黑色物質上,將他們統統凈化。
污染的痕跡全部消抹,只有水房鏡片上的裂縫,和地上晶瑩的黑色粉末,還能證明這里曾有一場激烈的戰斗。
黑色粉末應該是這個魔物的精華部分,能分析出魔物的來歷,也可以作為有用的材料。
在回收完現場后,圓球在場地中央出現,旋轉著將立場收束,又飄飄然地回到白塵的衣袖之中,供給出一道純凈的魂力。怎樣消化這次的回饋也是后話,現在白塵的心思還是在王自得身上。
白塵走到倒下的男孩身邊,此時這個瘦弱的男孩已經安詳地睡去了,卻永遠的睡去了。
在失去了人膿之后,男孩的身體快速地表現出尸體的特征,潰爛發臭,更重要的是臨死前遺留下來的傷口也在漸漸浮現。
白塵忍住不適,將男孩血肉模糊的軀體翻了個身,在后腦處勉強看出擊打的痕跡。最重要的是,后背處遺留有符印的氣息,散發著某種圣潔的氣息。
或許更多的信息需要驗尸才可以獲知,但有一件事情他可以確定。
必然有相關的神職人員參與了謀害。
在他準備一探究竟的時候,嘈雜的奔跑聲音傳來。
紅鳥急匆匆地趕來,看見尸體的一剎那,他顯得有些驚訝與慌亂,但他很快調整好姿態,用官方的語氣說道:“尸體會由我的人臨時回收保管,現在我們要趕緊去支援銀牙?!?
“銀牙怎么了?”白塵一下子就變得緊張起來,心思也離開了尸體上的疑點。
來不及多說,二人迅速離開了現場,只留下還未來得及處理的關鍵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