嗩吶聲響了一下午,攪的張無憂無心讀書,便在院子里曬太陽……
張繡兒坐在一邊,縫著那件快要完工的儒生服,隨口與張無憂聊著天。
說是聊天,但幾乎都是張繡兒在說,張無憂只是偶爾搭話問上幾句。
張繡兒說了很多從前發生的事兒,希望能對張無憂有所啟發,喚回他的記憶……
……
日落斜陽照影來,裊裊炊煙戶戶升!
晚飯是張無憂親自指導,由張繡兒動手,做的是臘肉肉夾饃,沒有青椒便以山野青蔥代替,另熬了一鍋野菜山菌湯解膩。
這種吃法對張繡兒來說很新奇,是她從未見過的全新版本。她嘴上嘟囔著敗家,身體卻很誠實,炫了四個半,撐得站不起身…
張無憂拿來山杏為她消食,她啃了幾口,酸的倒牙,眼珠子一轉,便想故技重施,卻被張無憂敏銳發覺,直盯著她,監督她吃完!
她滿身幽怨,起身離開,收拾了碗筷,直回了自己房間!
……
入夜,明月生輝,風攪亂夜色,月華如夢!
張無憂吹了燈,枕著那本異物志睡下,不多時便意識昏沉,入了夢鄉。
他開始做夢,并且是清醒夢,他成了一條蛇,穿梭在山林之中,眼前模糊一片血紅,草莖劃過它的皮膚,一切都那樣的的真實。
突然,前方飛過一只野雞,隱入草叢……
他本能的放慢速度,吐出長芯,蛇首偏轉,緩慢游走,不斷改變方向,很快便從新發現了那只野雞的蹤影,只是此刻在他眼中,那野雞已不是從前印象中的樣子,是一道模糊的紅色光影!
這一刻,他沒有任何猶豫,似一道利箭飛射而去,直落在野雞身上,在野雞驚慌失措的胡亂撲騰中,蛇身游動,將其死死纏住,隨后快速收緊,直到野雞再沒了動靜,他才緩緩松開,張開血口,直接一口全部吞下!
他能感到腹部在不斷蠕動,全身的血液都在這一刻沸騰,野雞正在被快速消化……
他明顯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長大,一股無比滿足的幸福感涌上心頭!!
這一夜,他似一具無情的殺戮機器,不斷在叢林中游走,捕捉獵物,每吞食一只獵物,蛇軀便大一分,直到他吞了一頭大象,被撐得倒地不起,劇烈的脹痛不斷沖擊著他的意識……
“啊……”
他發出一聲大叫,從夢中驚醒,腹部不斷蠕動,發出震耳的空鳴!
“哥哥,哥哥……”
門外傳來急呼,腳步聲瞬息而至,張繡兒推門跑入,臉上帶著慌張:
“哥哥,你怎么了!”
“我餓了,要吃肉……”
張無憂還在發懵,卻遵循本能發出了源自本心的渴望!!
“額……”
張繡兒一臉錯愕,當場呆住,都忘了流淚!
“快些……”
張無憂回神,直勾勾的看著張繡兒,急切催促,眼角流出一滴眼淚!
張繡兒驚駭,踉蹌后退,她看到張無憂眼里在冒綠光!
……
“哥哥,你慢些吃……”
此時張繡兒很慌張,她眼看著自家哥哥將一塊半生的燉肉塞進了嘴里,甚至都沒見他嚼,就咽了下去!
她真怕他會噎死!
“哥,你有沒有感覺哪里不舒服,要不我請王神婆來看看?”
她小心翼翼的觀察張無憂的反應。嚴重懷疑自家哥哥真撞了邪,被餓死鬼附身了!
“不用,你去將有錢叫來!”
張無憂吞吃了三斤肉,肚子稍微好受了些,已經恢復了理智!
聽到這話,張繡兒心里咯噔一聲,有了一些不好的猜測,頓時色變,明顯很不開心,已經開始為將來的日子感到擔憂了!
“哦…”
她帶著滿身怨氣離開,氣沖沖去找張有錢!
而張無憂則去了廚房,剁了五斤后腿肉,切成片,回到院里,直接蹲在地上,圍著銅鍋開涮……
……
張有錢來時,張無憂正癱坐在椅子上,小口的喝著肉湯!
見張有錢走進來,便坐起身子,笑著頷首:“來了……”
“小叔……”
張有錢拱手,走近前,直接抓住張無憂一只手,在來時的路上他已經從張繡兒的埋怨中聽出了大概,現在他要進行最終確認!
張無憂也任由他抓,沒有任何反抗。他一口喝光肉湯,對著一旁撅嘴的張繡兒招了招手,隨后對著還在咕嘟冒泡的銅鍋指了指,他在鍋里留了肉!
“哼……”
張繡兒直接將頭扭開,無視他!家里出了這么大的事,她怎么可能吃得下!
“恭喜小叔,武道入門!”
張有錢探查完畢,笑容滿面!
“哼哼哼……”
張繡兒心徹底沉了,一跺腳,氣鼓鼓的跑回了屋。
“砰……”
她用力關門,屋檐都往下掉土!
“呵呵,小孩子鬧脾氣,一會兒就好了!”
張無憂摸了摸鼻子,掩飾尷尬。
他話才落音,便見張繡兒又從屋里跑了出來。
“你……”
張無憂嘗試搭話,哪知張繡兒根本不理他,甚至都不曾看他一眼,直奔銅鍋,端起來就走……
“小姑奶還小,一會兒就好了!”
張有錢輕笑,照搬原話寬慰張無憂!
“不管她!”
張無憂擺手,臉色很不好!
重生多日,這是張繡兒第一次對他擺臉子,他莫名的很煩躁!
張有錢呵呵一笑,轉移話題!
他好奇問道:“小叔是用何種方法入門的,能否跟我講講?…”
“昨夜大夢一場,醒來肚子很餓,吃了三斤肉都不見飽,我心有猜測,但不確定,便讓小妹將你請來,幫著看看……”
說起正事,張無憂很嚴肅。
“做夢?”
張有錢自語,眉頭微皺。
他問道:“都夢到什么了?”
“夢中我化作一條小蛇,在山林中狩獵,每吃一頭獵物身體便增長一分,直到生吞了一頭大象,被巨痛折磨,才驚醒……”
張無憂說的很詳細,事到如今他也是稀里糊涂,有很多疑問需要張有錢解答!
“夢?”
張有錢訝然,隨后問道:“只是昨夜做夢嗎?”
張無憂搖頭:“那倒不是,自那日你離去后,我從藏書中找到一本異物志,上面有關于巴蛇的零星記載,我每日觀看,夜里幾乎都做夢,只是不像昨夜那般真實!”
張有錢神色凝重:“你再仔細想想,昨夜是否與往常有不同之處!”
“有何不同?”
張無憂皺眉:“每日都差不多,吃了飯,看書,然后睡覺!”
說罷,他遲疑了一下,又道:“要說真有不同,昨夜我是枕著那本異物志睡下的,書里還夾著那幅古卷!”
“這……”
張有錢驚詫,都不能說出話來!
這么神奇嗎?
枕書入眠,夢成巴蛇,聽著與那代天心法一點兒都不沾邊兒啊,倒像是佛門的入夢法!
“小叔你這際遇還真是讓人…讓人…”
他說不下去了,只有滿心驚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