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進(jìn)屋,正聽到張無憂說話:“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
“好詩…好詩,好一個(gè)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
張青云大笑著稱贊!
隨后對著張無憂一拱手,急不可耐道:“無憂兄,此詩甚妙,快快全部說與我聽……”
“沒有……”
張無憂搖頭,并借機(jī)看了張繡兒一眼。
張繡兒立刻跳出來:“呸……什么無憂兄,不要臉,叫爺爺……”
“小姑奶此言差矣,我與無憂自小便一起讀書,拜的是同一位老師,十載同窗結(jié)下的情誼又豈是那不沾邊的族親能比的!”
張青云不溫不怒,依舊笑瞇瞇的,腰板挺得筆直,一派君子之風(fēng)!
“強(qiáng)詞奪理,我不與你爭辯,你約我哥哥看畫,害他半途遭險(xiǎn),這里不歡迎你,你走……”
張繡兒氣鼓鼓的沖過去,伸手就將張青云往外推!
張青云也不躲,任她推,我自巍然不動,伸手將她頭發(fā)揉亂,有些溺寵的說道:“小姑奶奶,別鬧,我還等著你哥哥的詩呢。”
“你真想聽?”
張無憂說話了。
這話也是一個(gè)信號,張繡兒立刻擺脫張青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退了回來。
“當(dāng)然,好詩難得,我洗耳恭聽!”
張青云拱手,做足了禮數(shù)!
“沒了……”
張無憂搖頭。
張青云卻不信,這兩句明顯是點(diǎn)睛之筆,前頭肯定還有,至少一句!
他道:“你不愿說,是懷疑我會竊文嗎,咱們祖上有親,同窗多年,我……”
張無憂擺手,打斷他道:“我這剛在生死之間走了一遭,雖感觸頗深,卻也只得了這兩句!”
張青云盯著張無憂看了許久,隨后一臉遺憾:“那可惜了!”
“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強(qiáng)求不得,說不定我哪天出個(gè)恭就靈感井噴,將其補(bǔ)全了!”
張無憂毫無誠意,隨口敷衍。
他本無意偷詩,但那張念兒見到他之后三句不離父母,五句必提功名,沒法子,為了讓自己耳根清凈,他才搜腸刮肚想起這么一句還算應(yīng)景的詩,安她的心,至于前半句嘛,抱歉,他已經(jīng)決定放棄功名路,所以這輩子甭想了!
“嗯?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
張青云不住念叨,跟魔怔了一樣!
突然,他抬起了頭,目光灼灼的看向張無憂,央求道:“無憂兄,無憂叔公,還有嗎,我還要……”
“呃……沒了,這回真沒了……”
張無憂搖頭,天地良心啊,這回他真是隨口一說,這句的出處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這……你……”
張青云的臉色瞬間青的跟便秘了一樣,指著張無憂半天說不出話!
片刻之后……
“唉……”
他仰天一聲嘆息,說不出的幽怨!
隨后,他說道:“這兩句詩雖殘缺卻意境不凡,千帆先生即將到來慶縣講學(xué),我可將這兩句詩遞上去,或許能贏得他的青睞,準(zhǔn)你免試入大同書院……”
“多謝你的好意,不過還是不用了,就算我要去書院,也是堂堂正正的考進(jìn)去,而不是靠兩句殘?jiān)娡稒C(jī)取巧!”
張無憂嚴(yán)詞拒絕,充分表現(xiàn)出了一個(gè)錚錚學(xué)子寧折不彎的骨氣與氣節(jié)!
“遞上去沒壞處,也不一定能成,咱們天音郡文道還算繁盛,青年才俊如過江之鯽,這兩句詩未必就能脫穎而出,但肯定能加深印象,為以后入院考試加分!
若真是成了,你大可拒絕,千帆先生也不會怪你,相反還會稱贊你的風(fēng)骨,讓你在士子中揚(yáng)名!”
張青云恢復(fù)了謙謙君子模樣,笑著繼續(xù)勸道。
“你不用再勸,我意已決!”
張無憂神情堅(jiān)定,目光決絕,渾身散發(fā)出來的錚錚骨氣將一旁想要行使長姐如母權(quán)利的張念兒都給嚇退!
見此,張青云也不再勸,轉(zhuǎn)而說道:“這兩句詩很好,很出彩,我很喜歡,無憂兄,可否留下墨寶,讓我?guī)Щ厝r(shí)時(shí)瞻仰!”
張無憂一臉為難:“唉,擱往常,別說一副,只要你開口,十副百副我也給你,只是如今我生著病,連筷子都拿不穩(wěn),更別說是寫字了,實(shí)在是心有余力不足啊,改日…咱們改日……”
“不妨事,這樣寫出來的字反而更能體現(xiàn)出寶劍鋒從磨礪出的意境,無憂兄,莫要再推辭了……”
張青云直接走到書案旁,袖子一卷,便開始研磨,一副不得字貼誓不罷休的樣子!
“小弟,幾個(gè)字而已,你就寫了吧!”
張念兒輕聲勸道。
這張青云不僅是村長的孫子,其母族在慶縣也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家族,不好得罪!
“他”這個(gè)姐姐啊,根本不知道事情的嚴(yán)重性!
張無憂無奈苦笑,但話說到這份上,他只能答應(yīng)。
于是,大手一揮,瞬間起范兒:“扶我起來!”
張有錢一直在冷眼旁觀,此時(shí)聽到張無憂的話,微微一笑,跨步上前,將張青云擠到一邊,一把將張無憂從床上架到了書案前!
張無憂一手撐著書案,起筆點(diǎn)墨,行筆如狂草疾風(fēng),一筆而下,轉(zhuǎn)眼間,“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八個(gè)大字躍然紙上!
觀其形,如狂龍飛天,看其意,縹縹緲緲!
隨后他將毛筆一丟,癱倒在椅子上,喘著粗氣說道:“就這么著吧,剩下的等我好了,你要是還想要,我再給你寫!”
“這……也行……署名用印吧!”
張青云又將筆遞了過去。
“署了名,用了印不就承認(rèn)這字是我寫的了嘛,不成……我不寫……”
張無憂耍起了賴,讀書人字就是臉,他這通賴耍的合情合理!
“你,算了,記得欠我兩幅字!”
張青云無奈搖頭。
他小心的將字帖與下面的宣紙分開,打開折扇,輕輕的扇著。
扇子的風(fēng)并不大,但張無憂謹(jǐn)記自己是病號,立刻捂住了頭!
張有錢是個(gè)有眼力勁兒的,馬上將他架起,送回了床上,還十分貼心的給蓋了床被子!
看著這一幕,張青云有些尷尬,他道:“你好好休息,我改日再來看你……”
說罷,也不管字跡還沒完全干透,拿起來就走。
“站住……”
張繡兒叫住了他,向他伸手:“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什么?”
張青云不明所以。
“字白寫了,墨白費(fèi)了,當(dāng)然是潤筆費(fèi)啊!”
張繡兒對著他翻白眼,真是村長的孫子,真孫子!
“呵呵,急著回去欣賞你哥哥的墨寶,我竟把這規(guī)矩忘了,小姑奶勿怪,勿怪……”
張青云眼皮子一跳,馬上笑著從懷里掏出一角碎銀子,放入張繡兒手中,隨后快速的將她剛理好的頭發(fā)再次揉亂,大笑著奪門而出,氣的張繡兒直跺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