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上海集郵文獻史(1872-1949)
- 朱勇坤
- 2339字
- 2022-08-03 17:48:18
一、周今覺的生平
周今覺(1879—1949),又名周明達,字美權、梅泉。英文名M.D.Chow。在數學界和收藏界為人熟知。“今覺”是他集郵以后撰寫集郵文章最常用之筆名,源于周氏的書齋名“今覺盦”,久之就成了周氏的名字。其他如寄閑、鑄秋、郵史氏、玲枝等也為周氏常用的文章署名。[30]
周氏集郵起步比較晚,1923年9月開始集郵,當時已經45歲。其集郵“發軔之始”是由“兒子煒良造成”的。[31]而真正將周氏領上集郵之路并引導周氏專注華郵的是陳復祥。因周氏開始集郵時“還是醉心外國起碼票子”,陳復祥引導周氏集郵“先將現行票子買全,再將孫袁紀念票,各買一套,然后漸漸往前清推上去”,并“勸我不必買外國票,應當集中國票”。[32]

周今覺伉儷(1912年攝于上海照相館)
但周氏集郵,并不滿足于做一個普通集郵者而是要做一個中國集郵大家。為此他專門寫信討教陳復祥。他說:“我記得曾經寫過一封信與陳君復祥,問他中國集郵名家,是些什么人,我要壓倒中國集郵家,問他可能做得到?他回信告訴我些人名,并說我的一八九八年以前古郵,已經為人所不能及,若能把一八九八年以后的票子,再整頓一下,在華人當中,便可算無敵的了。”(周今覺:余之集郵最初動機/《郵乘》3卷2期)
為了“壓倒中國集郵家”,周氏在搜藏上“擲萬金無吝色”(陳志川語)。陳志川描述其在搜藏上“遍訪市肆,遠電海外[33],搜藏日趨猛進,先后耗巨金復得著名之西人華郵專集,如施開甲氏(Scatchard)、勒夫雷司氏(Lovelace)、費拉爾氏(R.A.De Villard)等等之郵集,聲勢之浩大,震驚中外。”(陳志川:今覺先生之謦欬/《國粹郵刊》5卷1期)
被陳志川稱為“最膾炙人口者”的收藏就是費拉爾的原藏紅印花小字加蓋壹元四方連票了。[34]
也正如周氏自述“我的中國郵集,新舊合起來,共有十大厚本,這是我的大本營,說句不客氣的話,大約這‘世界無雙’四個字”。但是周氏仍不滿足于此,以至于在與友人聚會或撰文呼吁:“我很希望我的中國外國朋友,能夠幫助我搜集”。[35]
如此短短幾年,大凡“奇珍異寶,如流水之歸附”于周氏(陳志川語),但是周氏特別注重的還是華郵的搜集。[36]
收藏的華郵也皆非件件是“郵國傳璽之寶”。“周先生以前的專集里,每一枚票、一片封差不多都是世間不輕見的東西,并不一定是成套的,可是他藉了這許多信物著成了《郵乘》、《郵典》,為集郵界發現了不少郵政史上的遺跡,這種郵集的確稱得起偉大。”(東園(李東園):法國客郵變體票/《天津郵刊》2卷3期)
為了這“世間不輕見的東西”,只要能于郵學有用,周氏是勞心勞神,不惜代價的。為研究萬壽加蓋票全張版式,周氏言“已有小數值票,現有數張全格,而大型票,則只有方連長連。最大者為十六方連”,但他獲悉一郵商有相關票品時“余急奔往問之”,得知被拆售時,深為失去研究用郵品而“頓足”,期待報告人“仍在滬上,見余此文,能出而作證,則尤所望也”。他是這樣說的:“約在去今十五年前有人報告,謂徐子珊處新收得二分長距兩格,惟兩格非并列,乃上下列者。余急奔往問之,則徐已拆售盡凈矣。余頓足曰,只須留一直雙連,而中間隔以邊紙者,余能出百元。徐亦追悔,相對嘆息而已。年代久遠,亦不知報告之為何人。茍其人仍在滬上,見余此文,能出而作證,則尤所望也,……恐其不敷考證,但有一線光明之路,他日循此路以達到目的,或尚有可能性。”(周今覺:萬壽加蓋票全張之研究/《國粹郵刊》第10期)

紅印花小字加蓋一元四方連票,譽為郵國傳璽之寶,相傳最后成交值銀二千五百兩。

此照約攝于1936年,原載《語美畫刊》1卷12期
李東園就此來比較普通集郵者和郵學家的不同:郵學家是“兢兢然在含郵史性及仍待發明的學識上來尋找信物”。“普通集郵家是只以刻版固有的套數為追遂的,其意趣較狹,僅以能按圖索驥集成全套為旨趣;專門郵學家則不然,凡普通郵票之已載圖譜無可敘述者,雖其票若何珍貴,亦不復加重視,而兢兢然在含郵史性及仍待發明的學識上來尋找信物。”(東園:法國客郵變體票/《天津郵刊》2卷3期)
這樣的“尋找信物”,僅二年“耗去的資財,已經離十萬元不遠”,[37]而這則貫穿了周氏一生的郵學生涯。也成就了如周氏自述“從一個于郵學一無所知的人,便一躍而執中國集郵家之牛耳”。(周今覺:余之集郵最初動機/《郵乘》3卷2期)
1923年,周今覺發起組建“海上郵界聯歡會”。
1925年,周今覺發起成立中華郵票會,被推選為會長兼出版部主任,同年創辦會刊《郵乘》。
1927年9月,周今覺被推舉為英國皇家郵學會會員,1931年2月,被推為會士(彼時亦稱“會友”)。周氏對此非常看重,表示“吾不為個人喜,蓋吾會吾國之光榮胥系乎此,今日中日兩國,各占會友一名,其勢亦無偏倚,深望吾國后起有人,繼吾為會員會友,蟬嫣不斷,則我郵界之德不孤矣”。(《郵學月刊》3卷6期)
陳志川評價周氏“名噪國際郵林二十余年,而謀國人搜藏國郵之提倡,宣揚國際,克全始終,著作等身,實為我國郵壇一代宗師”。
張包子俊評價周氏“先生收藏甚豐,所集華郵,世無匹敵,若所求未遂,輒懊悶不樂,必欲得而甘心,其郵集之成功亦在于此,……先生之道德文章,不愧當時賢者,舉國貪狂,亦無如今覺先生之淡泊自甘,此皆令人可敬之處。先生集郵已晚,而致力于此道則深。創立中華郵票會于申江,讀《郵乘》者,無不賞其研討精明”。(《近代郵刊》4卷3期)

載于1947年8月8日的《益世報》載文稱周今覺“中國的郵票大王”。
上海開洛廣播公司經理曹仲淵邀請周氏在其主辦的電臺作《集郵之趣味與裨益》講座,后撰文評價周氏:“周君今覺集郵僅三年,費二十萬金,其雄心毅力已有足多。每獲一品,必刻意精研,窮源竟委。以華郵為主旁及遠東列國。援古證今,發明至溥。更與東西各國集郵家上下議論,剖析毫厘,人多推服。……周君用心專一,雄于貨,邃于學。既免于俗與濫矣;又懷大志,發揚國光。由是鍥而不舍,異幟孤張,雖執全球郵界之牛耳,又何難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