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莎的話你不用在意。她孕中心事多，怕我們之間有嫌隙，所以給我提高一下形象?！蹦獮疁睾偷亟忉?。

他說話期間，羅毅的聲音突然插進來，提醒時間快到了。

“可那些都是事實。”梅里說。

“是事實，但不過是往事?！闭f這句話的時候，莫灝的聲音依舊是溫和平靜，讓人感不到任何異樣。

在控制情緒方面，莫灝或許比梅里做得更好。這讓梅里不舒服——尤其是今天，簡直不舒服到不爽的地步。

“莫灝……”梅里手指按著枯木的紋路，數(shù)數(shù)一樣地撫摸著——她在分散注意力，以緩解情緒。

“怎么？”

“我不傻?！泵防锏穆曇粲掷溆值?。簡單的三個字愣是讓她說出斥責的意味。“你看著辦吧?！睕]頭沒尾地又說一句，梅里迅速掛斷了電話。

她脫掉外衣丟車里，決定用跑步的方法穩(wěn)定下情緒。

手機的另一邊，莫灝盯著屏幕好一會兒，直到羅毅再次提醒了，才將手機遞給他，“你相信嗎？我被自己的秘書掛電話了……”莫灝一臉說不上新鮮也說不上生氣的古怪表情。

“那個……女人嘛，總會鬧些小情緒。”羅毅接過手機小聲回答道。

“也是?！蹦獮€真就點點頭，還拍一下羅毅的肩膀，“你布置下去，盡量讓詹妮弗和喬治的到達排場夸張一些。”

羅毅嘿嘿直笑，說：“放心吧總裁，包在我身上。”他退后幾步剛要轉(zhuǎn)身，手機就震動起來——是一條信息。

羅毅的身體一僵，表情也趨于凝重。如果他沒記錯的話，莫灝的手機剛剛設(shè)置成免騷擾模式。

“給我看吧。”莫灝接過手機，看屏幕的時候他神色淡淡的，表情上沒有任何端倪。

莫灝刪掉短信，說：“游戲內(nèi)容增加了。詹妮弗的偽裝目標變成兩個，主辦方要我猜誰是真的——這還用猜嗎？”莫灝的話是疑問句，可羅毅知道莫灝的意思。

年會的安保不會變，安排的內(nèi)容也不會變。

一切的一切，都已經(jīng)來不及……

他們只能硬著頭皮應(yīng)變下去。

這讓羅毅感到憂心。安保跟不上的年會本就漏洞百出。主辦方又來這么一手……

臨時增加難度的事情，在歷屆的“游戲”中從未出現(xiàn)過。

而且“游戲”雙方水平都是一等一的，沒有誰更優(yōu)勢的說法。所以臨時的短信等于將天平傾斜向人體收藏家。甚至可以說，這條短信直接宣布了明棋的死亡。

羅毅感到不公，莫灝之前沒違反任何規(guī)則，為什么他就要處于劣勢？

“可是總裁，這么做明顯是對您不利啊……”羅毅很是憂心。

“有史以來活得最久的明棋就是我。他們會不耐煩，也是正常的?！蹦獮谋砬闇睾投届o，似乎他早預(yù)料到了。

可他的鎮(zhèn)定并未感染到羅毅，“以前從來沒有這樣過……”羅毅難過地說。

以前從沒有把總裁往死處逼過……

“放心吧，即使我死，也會拉詹妮弗陪葬。不會讓你們?nèi)姼矝]的?！?

“總裁，我不是這個意思……”羅毅痛苦地捂住頭。

“接下來，無論詹妮弗是真是假，有什么要求，都由我應(yīng)對。我讓你們做什么，你們就做什么——而且是百分之百的實行，能做到嗎？”

“能。只是總裁，頭兒他……”

“游風是C級權(quán)限，無法參與行動?！蹦獮懒_毅想為游風求情，但他不會應(yīng)允。

就算是應(yīng)允了，結(jié)果的偏差也不會太多，他又何必多此一舉？

莫灝路過羅毅的時候，看到這名半大的年輕孩子眼角含淚，卻又努力地站直身體，從褲兜里拿出透明的針劑來。

莫灝沒再多說什么，只是將右手的固定帶拆下來，遞給羅毅，同時羅毅說了句“失禮了”，抬手就將針劑扎到莫灝的手腕上，推進去。“止痛效果只有十小時，您……保重?！?

莫灝便微笑，他的身后是樂聲響起的熱鬧年會，身前是羅毅緊握雙拳，低頭行禮的身姿。

他轉(zhuǎn)身，投入觥籌交錯的華麗世界中。

羅毅抬起頭，只見到莫灝微微活動起右臂，就這樣被人寒暄簇擁，沒事人一樣溫和地笑著，走遠……

梅里圍著公園跑三圈，又到羽毛球場里和一名隨機的男搭檔戰(zhàn)了個痛。臨走還被這名男搭檔邊展示肱二頭肌邊報家底兒地寒暄了好久，還被強塞了一張名片。

梅里簡直想讓時間倒回去，把低調(diào)的輸球改為一個個殺人扣球，狠狠拍上男搭檔的臉！省得他浪費她時間。

又是看地圖又是看時勢政報的，一轉(zhuǎn)眼八點都到了，梅里的手機卻沒有任何動靜。

也許她該打電話給羅毅，或者游風。然而她盯著手機良久，撥號的指尖卻遲遲沒有按下去。

幫，還是不幫？這是一個問題。

上桿子幫忙的事兒梅里從來不干。以前是因為報酬，現(xiàn)在是因為不想多管閑事。萬一莫灝不會有事呢？

他和他的手下擺平了一切，不是更好？

而且就算有事，她單槍匹馬的，還能做什么不成？

梅里把手機裝回衣兜里，決定先吃個夜宵。

聽說S市坡博巷的烤魷魚味道不錯，這個想法剛一閃現(xiàn)，梅里的手機就響了——是游風的號碼。

梅里迅速接起。

“梅里，總裁那邊出事兒了?！庇物L的聲音很冷淡，和他說話的內(nèi)容完全不搭調(diào)，可梅里沒時間在意這些。

“過程、結(jié)果、方位都告訴我?！泵防镏苯诱f。

手機對面是短暫的沉默。

“說啊？”

“不是……我是說，你好像很積極的樣子?！庇物L的聲音透出股疑惑。

“你說不說？”梅里已經(jīng)發(fā)動車子。她看了眼后視鏡，確定沒人，直接倒車油門一記側(cè)甩，整輛牧馬人就嗖地一下竄出停車場。

她沒功夫問游風被撤了又怎么知道的莫灝行蹤，只是憑直覺先行動后問話而已。

“保持方向往前開?！庇物L提示道，又開口解釋過程：

“年會結(jié)束后詹妮弗邀請總裁去唱歌。就她和喬治帶總裁去。過了一會兒跟蹤器就信號中斷了。那東西在總裁的貼身襯衫里，不可能弄掉?！庇物L快速清晰地解釋道。

“嗯?！币驗槿嗽谑袇^(qū)，車輛較多，所以梅里并未超速行駛。

“總裁失蹤后，我們調(diào)出各個街區(qū)的錄像，發(fā)現(xiàn)有三輛車形跡可疑。我們便跟蹤這些車——等等，剛剛有一輛排除嫌疑了！現(xiàn)在有兩輛。你的方位是兩車中間。我決定跟蹤面包車，還有一輛轎車……”

“我來跟蹤。人手有嗎？”梅里一句廢話都不說，回答完就等游風接話。

“羅毅會過去。帶一些裝備。但你要明確規(guī)則……”

“什么規(guī)則？”

對面的游風沉默了一下，似乎在猶豫，好一會兒才道：“槍要有消聲器，禁止破壞性武器。要時刻記得這是個游戲，而不是戰(zhàn)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