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里連夜到達S市。

風圣公司的總部就在S市。前往莫灝的老巢并不是愉快的決定，可梅里別無他法。畢竟莫灝和軒轅有著決定性的不同——那就是莫灝似敵似友，軒轅卻是絕對的敵人。

梅里來到S市，就是想借莫灝的“龍頭”地位牽制軒轅。這并不是什么難事，因為軒轅刺殺過莫灝，這兩人的關系只能說是不共戴天。

梅里做出這樣的選擇實屬無奈，可是兵行險招總比按兵不動得好。她現今駐守在S市，頂多被莫灝的手下監視懷疑而已。可軒轅要是敢來莫灝的地盤，就會有他的好果子吃。再加上莫灝的行程遲早要回正軌，屆時梅里只需多往莫灝的辦公地點，居住地等等的附近晃一晃，對軒轅的誤導效果絕對事半功倍。

剛進入S市的地界，梅里就提起微弱的警惕感。似乎這座城市的每一個攝像頭，每一處拐角的小商店小報攤，還有飯店酒店等等的地方，都有東西在監視著她。

這種感覺很不好，讓梅里覺得自己隨時都處在銅墻壁壘的最外端，稍稍不注意就會被早早預備的機關槍掃射而死。

她終于明白莫灝的公司總部為什么坐落在S市了。這座城市采風極佳，地方不大卻地形平坦。沒有所謂的山區彎道，只有平原一樣遼闊的大地，大地上的建筑和建筑里小打小鬧的公民們。顯得一目了然。

這是一座經濟發達，且便于管理的城市。“龍頭”據守于此，可以說是再適合不過。

大略一圈地逛下來，梅里習慣性物色一些招聘廣告。早上六點，大多商鋪還沒開門，梅里難得清閑地走進公園。她坐到長椅上，正對著枯葉飄零的老樹。老樹后面，垂直上升的朝陽光透過枝椏和枯葉照射下來，不溫暖，也不冰冷。似乎這陽光只是很悠閑地普度一下眾生，意思意思地走個過場。

果然過了一會兒，陽光就被云朵擋上，天空又是一片昏沉的灰暗，壓抑得令人心慌。

梅里不禁想：十一月的烏云，是會下雨，還是下雪呢？

梅里索性放松神經，微笑漸漸綻放在她臉上。

如今莫灝還沒針對她，她都感到不自在了，那軒轅來了豈不是要如坐針氈？

這個念頭一閃過，梅里就感到由衷的愉快。長久吃癟的日子終于輪到了別人，梅里腦里開始浮現出一些幸災樂禍的損招毒法，連帶著美麗臉龐上的笑容都陰險幾分。

但梅里還沒來得及思考先用哪招，一條短信就進來了：

“梅里，喜歡什么季節？”

刪掉！

“順帶一提，我喜歡冬天哦！”

……接著刪！

莫灝的短信真是越來越日常，也越發的無聊了。好像他的性格總是在變一樣。梅里就納悶兒了，為什么她每次換手機莫灝都能第一時間發現，并且丟騷擾短信過來呢？還有昨天的即時信息，那可是高難度的現場調侃！莫灝人都在英國了，他哪只眼睛看到自己在扁人的？

這已經不是情報帝的能力范疇，而是傳說中的分身術了。

難道莫灝出國是幌子？他正留在S市搞秘密活動？

或者……

梅里盯著手機屏幕，越想越覺得蹊蹺。

這些日子，梅里收到的短信的風格一變再變，從純粹的調侃再到跟蹤狂一樣的啰嗦日常，還有一些語氣助詞也用上了。

簡直……不像是同一個人呢——尤其是莫灝出國前和出國后的兩個時間段，差別更大。

難道發短信的人是多個嗎？

梅里的手指在回復區域里左右摩挲，最后回了三個字：

“你是誰？”

風，突然大了起來。

梅里將礙事的發簾掖到耳后。

短信沒有回應。

也是，誰會大大方方承認自己是冒牌貨呢？

梅里幾乎肯定了自己的猜測。騷擾短信很麻煩，但丟掉手機是萬萬不行的，梅里還要借助它查找資料。而且就算丟掉了，也改變不了她被監視的事實。

好在短信的內容大多是調侃，并未出現威脅或恐嚇的內容。梅里權當自己是個第三者，旁觀一下別人的日志好了。

接下來的時間，梅里吃完早點，找了一家開業最早的溫室花店，準備進行第一次面試。

花店里的氣溫和11月的氣候天差地別。梅里進門時，門內的鈴鐺發出清脆的叮鈴聲，她看著滿店面盛開的花朵，一時間有些出神。

大北方的，居然還能賣鮮花；最關鍵的是，竟然還有南方的花——梅里發出諸如此類的感慨。再一看價格，貌似比記憶中貴了好多。

“美麗的小姐，想買什么花？”花店內間走出一名男子，正微笑地看著她。

“我叫梅里，是來應聘的。”梅里直奔主題。聲音雖然柔和，但說起話來較為簡潔，與她色彩溫潤的衣著很是不搭，倒是在相貌方面比較合拍，都是明擺著的漂亮整潔。

“我叫王瀚，是這家花店的店主，梅小姐請坐吧。”王瀚指指柜臺邊的白色鏤空座椅。

座椅是真皮表面，白色漆木的花紋十分精細，與室內精致的花花朵朵十分搭調。

一名品味不錯的，有風度的男人——這是梅里對王瀚的印象。他的舉止十分有教養，可能是環境熏陶而來，也可能是積累的學識所致。

梅里從進店開始不到兩分鐘，就把王瀚的大概特征記下了，并得出“不是結婚對象”的答案。倒不是說梅里對渣男情有獨鐘，而是她的目標更單純。

她只要簡單的，好讀懂的男人。而不是像王瀚、莫灝或者陳縉紳那種，極有可能存在復雜思維的男人。她不想在短暫的婚后生活里過得太累。若是丈夫的人緣、洞察力、公眾出鏡率等等的太多，就會增加不必要的麻煩。

“梅小姐喜歡花嗎？”

梅里將周圍的花掃視了一遍，同時發現王瀚的問題是“喜歡花”，而不是“認識花”。看來在他眼中，對花的熱愛比單純的知道更重要。

“當然。我喜歡花的香味。”梅里微笑得悠然欣喜。未經雕琢的漂亮眼眸帶著向往的神色，乃至全身上下都透出“碰到這份工作真幸運”的氣息。“而且喜歡養花。不過大多是盆栽花，非常好養活的那種。”

王瀚點點頭，友好的微笑證明她對梅里十分滿意。之后又詢問梅里一些問題，至于個人信息方面，梅里就臉不紅心不跳地告訴了假地址，還有假的緊急聯系人。

“你被錄用了。”王瀚說。相貌端正的臉上沒有任何不妥。

梅里欣然微笑。心想能遇到不好色的老板，真是太不容易了……

理所當然得到滿意的答復，梅里答應明天再來上班。明天之前她必須找到落腳點。實在找不到房子的話，就得住賓館了。

這時候人脈的作用就體現出來了。梅里的錢不少，卻不能在短時間內找到可靠的邊緣人群，為她制作最高級的假身份證。所以有錢沒地兒花的她必須退求其次，住在差強人意的無證黑賓館里。

梅里好不容易找到處四通八達的地區，并且開始物色賓館，然后她手機就響了。

不是短信，是電話。

梅里看到021的區號——是S市的……公用電話嗎？

她接起來，先是聽見一陣忙音，然后是再熟悉不過的槍彈裝填聲，突然“啪嚓”一聲，槍上膛。

“我是軒轅。”

梅里低頭，看到胸前的紅色光點漸漸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