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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成語故事
  • 車明正
  • 3657字
  • 2022-08-11 11:23:20

千年的箴言:民以食為天

成語 民以食為天

解釋 指人民以糧食為自己生活所系,說明民食的重要。

出處 《漢書·酈食其傳》:“王者以民為天,而民以食為天。”

“民以食為天”,這是一句中國億萬民眾耳熟能詳,且又顛撲不破的千古箴言。這個帶有勸諫與警誡雙層意義的成語,折射出中國二千多年來各個王朝的興衰更替,道出多少王朝統治者心里最擔心的事情是什么,百姓們心里最關切的又是什么。這短短五個字,濃縮了“民”與“食”不可分割的依存關系,從它那里,又可譜寫并追溯中華飲食文化、中華五谷文化以及華夏文明最為深遠的歷史淵源。

兩千年來,中國老百姓心里惦記的第一件大事,就是天天能吃飽肚子,不要挨餓。先民們開始將五谷之首,定為“粟”,又稱粟為稷,老百姓俗稱小米,因為它耐旱,便成為遠古時代北方先民首先考慮能填飽肚子的糧食作物,更由于粟的耐旱、耐瘠、耐儲以及耐寒等特性,培養出華夏子孫艱苦奮斗、堅韌不拔的優秀品質。

粟,歷經上古時夏、商、周三朝,夏文化和商文化,有時就被稱為“粟文化”。《逸周書》中記載有“天雨粟,神農耕而種之”,可見神農氏創建農耕技術是與粟有關。《淮南子》中有“倉頡作書而天雨粟”,這是告訴后人,倉頡的功德感動了天地,上天才賜予谷子雨,可見倉頡發明漢文字與粟有關。這與《歷代名畫記》中的“造化不能藏其密,故天雨粟”有異曲同工之妙。山西農村至今還有人把帶皮的五谷(粟、黍、麻、麥、豆)攪在一起,磨成面,捏成疙瘩,煮著吃,說這樣可免病避災,可見粟文化已深深印在國人的心中。

有了粟,先民們才有賴以生存的糧食,才有社會的繁榮與國家的昌盛。“厲兵秣馬”這一成語,告訴我們要磨好兵器喂飽馬,才能準備作戰。“不食周粟”成語,是講伯夷與叔齊兩兄弟不吃“周粟”(周朝的糧食)餓死在首陽山的故事,這是形容古代文人氣節高尚的成語,但從現代人看來,這種不合時代潮流,與統治者“死磕”到底,以死相拼是不可取的。

在古代,糧食產量的高低,決定了國家與地區人口的數量。面對一張張嗷嗷待哺的嘴,粟盡管是五谷之首,但它的產量低下,難以滿足人口不斷增多的需要,于是小麥在秦末漢初時嶄露頭角了。小麥因為口感好,產量穩定,很快普及到中國北方地區。

秦國的關中平原,氣候適宜種小麥,秦軍才能連年獲勝,統一天下,還憑著關中平原富庶的麥田與豐足的糧倉為后盾。這一點,司馬遷看得很清楚,他在《史記·貨殖列傳》中寫道:“秦國所處關中之地,只占天下的 1/3,人口占天下 3/10;然而財富卻占天下的 6/10”。他還說,“秦敗亡時,全都在那里爭奪金銀珠寶,唯有任氏一家,獨自儲藏粟,后來楚漢連年戰火,粟價每石漲到一萬錢,任氏賣谷,大發其財。”但是項羽卻不懂這個道理,他將富庶的糧倉,全留給了他的對手劉邦,自己一心想衣錦還鄉,匆匆帶領數十萬大兵,去了他自己的故鄉彭城。

古時打仗很重視屯兵、屯糧、屯田,讓駐軍墾田是怕斷了糧草。俗話說“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因為戰爭永遠離不開糧食供給,幾萬或幾十萬大軍最怕餓肚子。楚漢戰爭中,劉邦想把成皋讓給項羽,有個叫酈食其的書生很有學問,劉邦想聽他的看法,酈說:“王以民為天,民以食為天,楚軍不守粟倉,是上天賜給你成功機會,你不能放棄成皋,把糧倉讓給敵人,只有固守糧倉,才能改變局勢。”劉邦照他說的去做,終于取得勝利。三國時的官渡之戰,曹操軍中缺糧,正在焦頭爛額時,恰逢敵營中許攸背棄袁紹,前來投奔,并為曹軍獻上偷襲袁軍屯糧地烏巢之計,曹操終于化險為夷,并以弱勝強,僅以不足兩萬兵力,擊敗袁紹十萬大軍。

民以食為天,治民就是“治肴”,治理國家,就是分配食物。先秦時,王或諸侯的內管家稱“宰”,是專門主持分配祭祀用的牲肉。漢相陳平小時候當過鄉里的“宰”,主持宰殺犧牲,分割祭肉,被鄉人譽為“分肉食甚均”,后來他跟了劉邦,擔任“宰割”天下的官員,當上漢初的宰相。

細讀中國歷史的人會發現一個規律,或者說一個秘密,那就是一個王朝能否有“盛世”出現,取決于當權者對“民以食為天”這條箴言是否敬畏,是否重視。王朝的根基是農民,農民的主力軍是自耕農,每個朝代,在其鼎盛時,處理政事都會想到管子的治世名言:“倉癝實,而后知榮辱,衣食足,而后禮義興。”糧倉充足了,才能顧及禮儀,重視榮辱;讓百姓吃飽穿暖,豐衣足食了,才會有安定康樂知禮義的社會。民以食為天,盛世當然離不開糧食富足,貞觀之治和文景之治,都是因為休養生息,擴大糧食種植面積,獲得糧食產量爆發增長而形成的。

西漢初期,朝廷非常注重關中平原上的小麥,關心自耕農的種糧、收糧、繳糧。漢文帝曾兩次下令“除田租稅之半”,實施勸課農桑,休養生息與輕徭薄賦的政策,使小麥豐收,這才迎來了歷史上第一個盛世“文景之治”。據《漢書。食貨志》記載,當時太倉里的糧谷極為豐盈,新糧壓在舊糧上,一直堆積到糧倉外;庫府里積攢大量的銅錢,由于多年不用,穿錢的繩子也爛掉了多次。

唐代是小麥產量的光高峰時期,唐王朝擴大小麥種植面積,使全國耕地達 8 億畝,這和今天的 18 億畝相比,已達到一半左右。貞觀年間,天下安定,豐衣足食,當時的一斗小麥只賣四五錢,百姓不愁吃,不愁穿,過上路不拾遺、夜不閉戶小康生活。唐代詩詞:“春種一粒粟,秋成萬顆子,四海無閑田,農夫猶餓死。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充分體現關注民生情懷。

宋朝初年,從安南引來的優質水稻被泉州商人帶到福建,水稻就此粉墨登場了。宋真宗曾經派人到福建取來稻種,發放給長江地區的百姓種植,鼓勵當地農民采取麥稻輪種。于是糧食生產的重心開始轉到南方,沿著大運河,南糧源源不斷北調,宋王朝的經濟也就迅速發展,糧庫堆滿了糧食,出現繁花似錦的富庶景象,由于水稻的引入和推廣,激發宋朝住戶增到一千萬戶,人口增加一倍,已超過五千萬人。宋王朝還以每年十萬兩白銀,送給北方游牧民族,換取北宋邊境的“百年安定”。從 11 世紀到 12 十二世紀的北宋糧食經濟已遙遙領先世界各國,當時的都城汴梁,已成為世界上最富庶的百萬人大都市。水稻與小麥雙雙成為糧倉的主角后,歷經宋金元明清五個王朝九百多年的時間,每個朝代的壽命增加,平均達到兩百年左右。

從另一角度來看,社會在分配食物時,地位越高者,得到的越多、越好、越早;地位越低者,得到的越少、越差、越遲。當兩極分化激烈,百姓無糧時,便要掙扎,若遇到天災人禍,餓殍遍野,易子而食時,更引起騷動,覓不到食時,就揭竿而起,舉兵造反。漢末的綠林赤眉起義、黃巾起義,都是由于巧取豪奪,土地兼并,食貨俱廢,糧食搜刮一空,連樹皮草根吃光了,饑民扶老攜幼逃入綠林山,起兵造反。隋煬帝連年大興土木,不斷用兵,繁重的徭役與兵役使田地荒蕪,食不果腹,山東江淮地區的種糧農民,紛紛舉兵起義,更證實了民以食為天不可怠廢,導致歷代王朝覆滅的農民起義軍,往往起源于糧食的主要種植區。

哥倫布發現美洲形成的“蝴蝶效應”,讓美洲的玉米和地瓜,經過漫長之路來到中國。玉米產量高,對中國貧苦農民來說,好比久旱逢雨,雪中送炭,讓掙扎在饑餓線上的農民填飽了肚子。假如玉米和地瓜能早一百年進入中國,明末大批貧苦農民或許不會餓殍遍野,李自成就不可能率領百萬流民打到京城滅掉大明,大清的鐵騎也沒有機會逐鹿中原最終取得江山。但是歷史不允許假設。

清初,漂洋過海來到中國的玉米和馬鈴薯,給掙扎在底層的農民提供活命的機會,它們可以在貧瘠的山區種植。失去土地的農民涌向無主的丘陵地帶,在山坡上種植玉米,在山腳下種植地瓜,糧倉充實了,多幾個孩子也能養活了。僅僅一百年,經過康乾盛世,全國耕田從五億畝躍升到八億畝,人口實現翻一番,突破了三億大關。沒有三億多自耕農上交的皇糧,清朝的八旗子弟哪能整天架著鳥籠斗雞聽戲那樣瀟灑自如?

縱觀三千年的糧食發展史,可見盛世離不開民以食為天。文景之治,是小麥取代粟成為糧倉的主力軍;貞觀之治,是水稻小麥雙雙成為民眾口中的“天”;康乾盛世,又是玉米、地瓜、水稻、小麥一起進入糧倉,成為民眾不可或缺的“食”。如果沒有粟、麥、稻、玉米、地瓜等糧食作物充作民之“天”,康熙和乾隆就算是天縱奇才,也無法把達到極限的中國人口翻一番,沒有豐衣足食,哪來的康乾盛世?又哪來一個個被載入史冊的盛世?

20 世紀 60 年代初,一場浮夸風、共產風、虛報糧食產量的歪風席卷全國,帶來持續三年的全國性饑荒,華夏大地,到處都是饑腸轆轆的人群,民眾節衣縮食,苦苦忍受饑餓折磨,才好不容易熬過了這場饑荒災難,這再次證明了“民以食為天”是一句顛撲不滅的箴言,是來不得一點點含糊的。

今天的“民以食為天”又有了新的含義。我們祖先食用的糙米、全麥粉和谷子原本都是天然健康成分,然而現代人為了口感越來越好,糧食加工精度也越來越高,不惜丟棄了原生態胚芽和麩皮等大量有益成分。現在,人們由過去的營養不良,轉變為營養過剩或營養素缺乏。當今要加強雜糧推廣,調整五谷膳食結構,慎用或不用轉基因食品,控制轉基因食品生產,強化食品管理,盡量不用食物添加劑,讓億萬民眾的食物回歸大自然。確保食品安全,吃得放心,這才是今日各級政府“父母官”在遵循“民以食為天”這一千年箴言時,必須考慮的一項重大命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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