議論聲入耳,沈延易心里冷笑著:“既然你不仁,別怪我不義……”
沈清云此時正在堂屋里接待著來客,“多謝吉言。”“承蒙夸獎。”之類的話說的牙齒似乎都疼了!
而沈延易的話傳入他的耳中,這不合規矩的做派,這個循規蹈矩的鄉村,他幾乎是一下子就感覺到不對勁,而只是微微一思索他就意識到了什么……
他明白這是他的崛起引起了小小的沈家莊勢力上的變化,沈光宗這樣的反應雖然不見格局,但也是正常的!
想到這里他突然有些慶幸自己沒有貿然建一座小窯,要不然不知會出什么幺蛾子!
……
還只是傍晚時分,沈光遠的院子里已經燈籠高掛,酒肉飄香,歡笑聲更是一片,而在諸位叔叔、伯伯、大哥、侄兒的敬酒中,沈清云雖然淺嘗則止,但還是早早的醉了……
而在沈光遠一家舉院歡騰之時,沈光宗、沈清途一家子陰沉著臉,在院中遙望著沈光遠家的方向,道道歡騰聲卻讓他們感覺如一道道芒刺……
笑聲中沈清云還是暈了……而作為人之父母,對于子女的事情總是想盡善盡美的,而為沈清云祝賀之事沒在祠堂舉行,沈朱氏心里覺得相當不完美,因此在人散之后,收拾碟碗之際,沈朱氏終于沒忍住,禁不住抱怨道:“這二叔也真是的,那祠堂的鑰匙早不丟,晚不丟,偏偏這時候丟了,又偏偏在這時得了風寒……”
沈朱氏并沒有懷疑沈延易,她相信沈延易不會對沈清云使壞!但是沈延易聽了卻覺得有必要對眾人,特別是沈朱氏說清楚。而雖然沈清云已經睡了,但是在預防隔房有耳的心理之下,沈延易還是壓低聲音說道:“她三嬸,實話對你說吧,并不是祠堂的鑰匙丟了,也不是二叔得了風寒……”
“啊……”“啊……那是?”……
沈延易說到這里,驚詫之下,沈光遠、沈延嘉、沈清林、沈清明等都驚訝的抬起了頭望向了沈延易,并同時問道。
”是這樣的,那老東西是直接拒絕了,他說小七非沈家血脈,還沒入族譜,他這樣做顯得沈家無人,這老東西,還想挑撥離間!”
說話之間,沈延易心里怒火又燃,言語上也不再客氣。
而這句話對沈朱氏而言,簡直就是直接撕開了她心頭的傷疤,并迎頭給了她一棒,剎那間她心里又疼又氣,想大叫偏偏又不敢大叫,憋氣之下,身子像篩糠一樣顫抖起來……
“她三嬸,你別氣,這個啞巴虧咱記住就是了,不要張揚,以后防著他點就……”
見沈朱氏搖搖晃晃的樣子,沈延易急忙一邊安慰著,一邊給沈李氏使著眼色,示意沈李氏去安撫她。
而他還沒說完就聽“哼”“哼”的兩聲悶哼,本能的一抬眼,卻見沈三兒與沈四兒兩個目若噴火,雙拳緊握,腳步間虎虎生風。
“你倆個干什么去?”意識到了什么,沈延易急忙喊道。
“老東西,這么壞,我去打他!”沈三兒怒道。
“我也是。”沈四兒干脆利落的回道。
“混賬東西!你們想鬧得都知道嗎!想把小七往外推嗎!也不長長腦子!”
沈延易恨鐵不成鋼的說道。說話間拿起了棍子。“回來!”沈延嘉也沉著臉說道,說話間也拿起了棍子。
沈三兒、沈四兒打了個機靈,腳步嘎然而止。
“沒想到二爺爺是這樣的人!”
“這是怕咱家好。”
“嗯,小七把清途那小子比下去了。”
“這人真是小肚雞腸。”
“以后真要防他一點。”
……
院子里沈清林、沈清明、李珠兒等人小聲的議論開來。沈清云并不知道這些,呼呼大睡著……
……
第二天一早,習習春風里,谷熟縣外,卞東桑為王朝聘踐行,一路上說了些麻煩先生、先生辛苦之類的話之后,卞東桑笑問道:“修侯兄昨日已見沈家小子,以為如何?”
王朝聘明白卞東桑這句話里暗藏的含義,卞東桑既然有意將女兒嫁給沈清云,這是想聽聽旁人對沈清云的評價!
而關于學問的問題,沈清云所答雖然與他的提問有所偏頗,但是王朝聘明白,沈清云對學問這個問題的看法的回答實際上是站在了很高的高度,比他所說的“對待學問的態度”這個問題的層次似乎還要高些。
也因為是耿介之人,王朝聘捋著胡須,很耿直的說道:“此子別樹一幟,修侯有種預感,此子以后定當大放異彩!卞大人真是獨具慧眼。”
“修侯兄過獎,哈哈哈……”
……
或許是因為中榜之后心靈不自覺的放松的緣故,一直到日上三竿沈清云才醒來。而他剛一個起身,沈朱氏的聲音就傳了過來:“我兒,餓了吧!”
“娘,有些!”沈清云一邊穿衣,一邊說道。
“我去給你熱飯。嗯,你先試試這件襕衫合不合身?”
說話之間沈朱氏兩手提著一件藍如青天的士子襕衫,滿面含笑的走了進來。
走到沈清云跟前,抖了抖比尋常小一半的襕衫,帶著心滿意足的淺笑,繼續說道:“你現在不比往日了,該穿讀書人的衣服了,明兒我再讓清明從城里捎些綾羅來,再給你做兩件像樣的。說來也該給你買個丫頭,侍候你洗漱之類的,你這漸漸長大了,要是伶俐點的,也能收到屋里……”
做兩件襕衫、文士巾之類的沈清云不反對,畢竟以后要用它改頭換面,也要歡喜,可這又要買個丫頭,還要什么收到屋里……
雖然也清楚這種事在這個時代實在乃是尋常事,但一個現代的靈魂在心里上卻很難度過這道坎!
因此,看著沈朱氏一臉憧憬的樣子,沈清云估計沈朱氏又想到了子孫滿堂,急忙說道:“娘!這萬萬不可,如此,怕以后影響孩兒娶妻。”
“這怕什么,讀書人身邊有個丫鬟伺候,這不是尋常事嗎!”沈朱氏不以為然的說道。
“這個,孩兒怕人家說咱們忘乎所以。”找不到充分的理由,沈清云只能勉強的說道。
“這怎么能叫忘乎所以,你以后也是有身份的人了,家里條件也允許。這事你不用問了,娘來給你操辦。”
看沈朱氏斬釘截鐵的樣子,沈清云啞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