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折看了眼那個度數，又看了眼她們有些躲閃的眼神，心中明白什么，又嘗了口。

而后他笑了笑，卻又嘆口氣。

“走吧，這次午飯，我大概明白了?！?

楊群囈這時拍了拍葉姊：“沒必要了，他看出來了。”

林青折卻在這句話之前就去上廁所了，葉姊也收起一幅醉酒姿態。

借酒消愁……那借酒將一些事說明白，也是一種選擇。

葉姊卻搖頭：“人生不就是逢場作戲嗎？假裝不知道，其實不難，偶爾……就當個心知肚明的傻子吧?！?

楊群囈猛的喝一口酒，而后看著酒水倒影，不禁苦笑：“逢場作戲……然后曲終人散是嗎？這樣也好，走吧，吃完呆在這里，就沒必要了?！?

她們走出門，發現林青折在那等她們了。

“小青……你。”楊群囈有些愣住，她以為林青折還在廁所。

林青折似乎神色愣了下，而后一笑：“一起走？”

楊群囈點點頭，葉姊也坐進了那輛出租車。

三人都沒說話，但卻有很多話想說。

比如她們不會問林青折為什么會剛還有輛出租車停在這，林青折也不會問19度的酒怎么一口就醉。

車輛穿過一個隧道，隧道陰暗，陸續的燈光昏黃。

外面大雨不止，雨聲透進找個地方。

楊群囈看著前方，似乎一時走神，而后轉頭看著林青折，雙眼凄迷問道：“林青折，你說……如果沒有蘇知簡，你會遵守那個屬于我們的誓言嗎？”

林青折下意識逃避這個問題：“這種假設……是沒必要的。”

楊群囈卻倔強的搖頭：“我就是想知道，我想知道……我哪怕曾有過，一絲機會?！?

林青折沉默，一道昏黃路燈被如風一樣的車輛路過，高懸的路燈照射的陰影不時的劃過她的臉，像是蒙了層若有若無的薄紗。

她眼神如同……如同在等待一張過去試卷分數的期盼，但悲觀和一絲期盼都讓她顯得可憐。

林青折原本想說的話咽下。

過去的回憶如海涌來，在這片海中，有個漂流瓶顯得很突兀。

林青折拿起那個瓶子，但一碰那個瓶一瞬間，瓶子碎裂，碎片散落大海，大海泛起大雨，點點雨滴落入世界，林青折忽然深感窒息，腳步一滑落入海底。

那一刻，剛好看到漂浮在海面的照片，是某個瞬間，楊群囈在那一刻，似乎有著一絲別樣的情感。

這種眼神……這種注視，令人無法去拒絕她，莫大的負罪感會縈繞其身。

曾經異樣的情感充斥心靈，像是某種少有的情愫，在那段黑暗的時間里，唯有眼前之人對他最好。

可能，某種喜歡也正是在那時釀成的，是救贖，還是原諒？

可是……之后的日子，并沒有她的身影。

偏偏，就是如此草率的錯過了。

林青折忽然感覺自己好像真的對不起很多人，默默付出兩年的云蕭靜，在某個誤會中，錯過了；而在他最黑暗的世界里時，一道明亮陽的女孩，他偏偏忘了，可等記起來的時候，已經成了路人。

其實，沒有遵循誓言的，是他。

可，這一切，又恰巧讓他認識了蘇知簡，一時的失途，又恰巧促使他們的愛戀。

所以，最終是因為各種巧合而使他與她們，各有別離。

林青折心中的愧意很難受。

但又心知肚明，明白楊群囈清楚這一點。

明知故問，抱有一絲不切實際的希望還是令人憐惜的自欺欺人？

林青折沉思良久，而后輕聲說道：“有的。”

楊群囈愣住，而后抬頭不可思議發看著林青折，眼珠滾落臉頰。

林青折沒說他是否當真有這一刻，這樣的自欺欺人，本就是逢場作戲的一部分，但楊群囈當真不清楚嗎？

可能，有時候自欺欺人也是一種，莫大的溫柔吧。

車輛停在齊蘭大學的門口，前方不遠是那座橋底。

葉姊在車上一直很沉默，但眼角的些許淚光代表她似乎總是在思考什么。

“小青，你說離開真的能找到屬于自己的生活和伴侶嗎？”

林青折搖下頭：“離開……大概是某種放手一搏，你在猜緣分在遠方，但，如果你只是為了代替某個人，那你會可悲的發現……他只是他，每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你無法愛上他的影子，你愛的是他，那個真實的他?！?

他們下車，走到橋邊，撐著傘，望著橋下河流。

“小青，我問你個事?！?

“什么？”

葉姊說道：“其實，那天小飯店，他來過是嗎？我們不缺任何人。”

林青折有些驚訝：“你怎么知道？”

葉姊一笑：“他的背影，我太熟悉了，熟悉到忘不了那個單薄的身影?！?

說完葉姊想到什么：“可每次，他的身影總是那么蕭瑟，那種孤獨充斥著他?！?

林青折走過河道，說道：“我有個朋友，在這認識的，一個很有意思的姐姐，她叫陳妥。”

林青折眼前兩人都有些疑惑。

林青折回憶到：“她有段時間，比誰都孤獨，卻比誰都愛這個世界?！?

楊群囈問道：“什么意思？”

林青折看著旁邊橋底，里面已經沒人了，連點痕跡都沒有。

林青折忽然有些悲傷的想到，妥姐看啊，你留下的痕跡已經逐漸消失了，總有一天，這里會重新刷上漆，你們存在過得痕跡也消失的一干二凈。

而那時，林青折他們的回憶將成為一個證明。

一個曾經來過這個世界的證明。

林青折不知為何，他很想去學彈琴，彈吉他，以至于可以拿起寵物店里那把生了銹的吉他。

那把吉他，可能便是她在這個世界最后的證明。

“她身患絕癥，遠離了自己的那座城市，來到這里，尋找救贖，她遇到了一群很有意思的朋友?！?

“不過他們都是一群失足之人，在互相舔舐傷口，最終，傷口好了，人也就散了?！?

“可是，就這么個似乎充滿悲傷的人，她一直都在告訴我，世界很美的，對生活保持樂意……哪怕，她之前病逝了，但她從來都沒怨過世界?！?

林青折不知道自己為什么回想起陳妥來，但還是下意識的說了出口。

緊接著他說道：“葉姊，江浩州是一個被生活磨折的人，但我一直希望他去理解句話?！?

林青折不禁想起他那個面色異樣蒼白的妹妹。

“來過這個世界，便是一種足夠大的幸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