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就是姬霜去應招的日子，她特意起了個大早，頭發衣服都收拾得干凈利落的，姬明見了說：“這你是去當丫鬟去伺候別人有什么好高興的？咱們家的小酒館還不夠你忙嗎？”

姬霜摸摸頭發，興沖沖地問：“爹，你看我這樣好不好看？”

“嗯，還行……你到底有沒有聽見我說話？”

“聽見了聽見了，你不懂，我這是去給你找姑爺的?！?

一說姑爺姬明來勁了，“怎么，瞧上哪家的小伙子了，說出來爹聽聽?！?

“凌府上的，長的特別好看?！?

“凌府？好像是那個新調進京的大官呀！”姬明咕噥了一句，“可以啊霜兒，凌府上的公子都能被你迷倒，不愧是爹的好閨女！”

姬霜趴在銅鏡上看自己還有哪里沒有收拾好，“這話你可說早了，現在八字還沒一撇呢，人家不一定能看得上我。”

“胡說！你是我的女兒，模樣機靈又漂亮，傻子才看不上你。”姬明拍拍姬霜的肩，“去吧閨女，管他是什么凌府還是將軍府的兒子，通通都給爹拿下！”

“放心吧爹，女兒這就去！”

凌府不愧是大官府邸，前來應招的女子特別多，還有幾個一看氣質就和別的丫頭不一樣，肯定讀過幾年書。姬霜心里有點忐忑。

等到巳時一過，府里出來一個年長些的婆婆，帶著她們入府，穿過蜿蜒的廊道，到達中央庭院。

臺階上面擺著幾把雕花椅子，中間坐著一位端莊優雅的夫人，應該就是御史夫人了。

兩個年紀相仿的年輕人分坐其左右，其中一個是凌彧，另一個姬霜不知道，但看長相打扮應該是凌彧的兄弟。

長得倒也是不錯，比溫雅的凌彧多了幾分英氣，像是個習武之人。不過那雙眼睛里散發出來的光就像是她在醉紅樓見過的那些男人眼里的光一樣，總帶著幾分流里流氣的不正經。

姬霜朝凌彧悄悄招了招手，然后又送上一個大大的笑容。

凌彧不自然地別開目光，假裝什么事都沒有發生。反倒是凌云的目光和姬霜撞上，然后各自不服氣地瞪了一眼彼此。

凌夫人講了幾句話后考核就開始了，第一項也是唯一的一項考察內容就是識字。

每個應試者的手中都發了一張紙，上面正是一篇節選了一部分的《千字文》。這篇《千字文》中間空出來很多位置，應該是要把這些缺了的詞句補充上去。

姬霜以為自己看錯了，她運氣也太好了吧，雖然這幾天抓緊時間背了不少詩詞，可是她最熟的就是這篇安誠背了一個多月的《千字文》啊，而且只是前半部分，后半部分很難寫的字幾乎都沒有出現，簡直天助她也！

姬霜拿起筆舔了舔墨，一邊從頭開始背，一邊開始往上補充。等她寫完了她發現大部分女孩兒都抓耳撓腮的，這些指定是不會的。但是也有幾個氣定神閑，寫起來很輕松的。

過了一會兒，試題被收走，管事婆婆把那些紙張放在凌夫人面前的桌子上，凌夫人和兩兄弟都站起來檢查。

凌夫人很快挑出幾張字跡工整的試題放到一邊準備再次篩選。

很可惜，姬霜的試題并不在其中。

凌彧也翻看著那些紙張，然后把寫著姬霜名字的試題放在了那沓候選試題里。

凌夫人奇怪，“這張的字跡并不工整，為何要選？”

凌彧徐徐說：“字跡確實歪扭傾斜，但看得出答題之人在書寫時很認真。字寫得如何看出手和天賦，沒有天賦是常事，但這樣努力的態度卻不常見?！?

凌夫人覺得有些道理，凌彧繼續說：“而且這張試題的答案一字不錯?！?

凌夫人仔細一看還真是，便同意把這張試題放進了候選區。

最后凌夫人拿著挑出來的幾份試題和本人進行了對照，模樣尚可的留下，模樣有失凌府體面的就只能抱歉了。

模樣外形方面姬霜自然是沒問題的，所以她就順利成為了最后留下的人。

管事婆婆當眾宣布通過考試的人員名單，姬霜聽到名單中有自己的名字時簡直要蹦起來！

和她同樣開心的還有其他四個人，但要穩重一些，雖然也很高興但沒有姬霜那么夸張。

凌夫人對兩兄弟說：“你們兩個先挑，有看的順眼的就留在院子里伺候，剩下的就到我那兒?！?

凌彧的大哥凌逸先站了起來，手指點了一個人，“我要她?！?

姬霜她們站在臺階下面，聽不清他們在說什么，更不明白那個凌彧的兄弟拿手指指她干什么。

凌夫人點點頭，“彧兒呢？”

凌彧不說話，凌夫人以為他還和以前一樣不想要丫鬟伺候，正想勸，就聽凌彧說：“我也要她?！?

天上下紅雨了，凌夫人驚奇地看著凌彧。

平時她想給他添幾個隨身的丫鬟，每次提每次被他拒絕。今天這是怎么了，不僅要，而且還和凌逸搶人？

凌云的表情也很耐人尋味，一副公子您變了的哀怨神情。

凌夫人雖然很欣慰凌彧的改變但也沒有偏袒，她說：“雖然你也想要，但人畢竟是逸兒先選的，所以還要看他的意思。”凌夫人和凌彧都看著凌逸。

凌逸一雙鳳眼笑得顛倒眾生，“二弟平時都不要小丫鬟，怎么今天突然改變主意了？”

凌彧從容不迫，緩緩說道：“我只是覺得這樣一個認真努力的人腦子不會笨，要是平時無聊時教上一教也未嘗不可，權當打發時間了?！?

“是嗎？”凌逸說得意味深長，剛才那女孩兒跟凌彧打招呼他可都看見了，而且剛才那番什么“努力論”壓根站不住腳，虧得他能想出來。

那個女孩兒肯定和凌彧有什么關系。

凌逸要人只不過是想逗逗凌彧，并不打算奪人所愛，“既然二弟想要，那就給二弟吧?！?

凌彧微不可查地松了一口氣，“多謝大哥?！?

其實他身邊要不要丫鬟都可以，反正他早就習慣身邊只有凌云一人了。只是他大哥生性風流，院中的丫鬟幾乎都與他有染，依姬霜的姿色恐怕也不會逃出凌逸的魔爪，所以……

待凌逸隨手點了兩個漂亮的姑娘后，人員分配的問題就解決完了。

當姬霜知道她真的留在了凌彧身邊的時候她眼睛里的高興滿的都能溢出來了，一個勁兒地盯著他瞧，凌彧無法直面這樣直白熱烈的目光，又躲開了。

凌夫人上前對最后留下的幾個人說：“既然來了凌府，那就是凌府的人了。不管以后在哪個院子里伺候都要盡心盡力，不可偷奸?；瑴喫~，如若發現，一律趕出凌府。希望各位都銘記于心，切莫疏忽。”

幾個人都恭恭敬敬回答：“是?！?

管事婆婆安排了幾個人的去處后就忙自己的事去了，姬霜立馬提著裙子跑到凌彧身邊。

其實剛才聽到她留在凌彧的院子時她就想跑過來的，但那時凌夫人還沒講完話，她也不想給凌彧的母親留下一個不好的印象，所以才忍著的。

“《千字文》是不是你安排的？是不是是不是？”

凌彧朝自己的院子走去，聲音平靜如水，“你想多了，試題是母親一人決定，我并未插手?！?

是這樣嗎？真的跟他沒關系嗎？

安大哥確實說過《千字文》中包含了很多日常會用到的字，那凌夫人那這個來考察她們好像也說得通。

“好吧，不重要了，反正我現在留在你身邊就好了。”姬霜很瀟灑地不去想這個問題去，跟著凌彧回到他的住處。

一跨過門廊，姬霜就特別興奮，因為這里是凌彧的領地，她現在……哦不，是以后都可以名正言順的進出，還可以住在這里，想想就很開心。

“我現在要干點什么？擦桌子還是泡茶？”她看看日頭，“是不是要吃午飯了？那我現在開始準備？”

“不急?！绷鑿噶酥肝鬟叺囊婚g屋子說：“以后你就住在這里，有什么不知道可以問凌云?！?

姬霜點頭答應。

第二天一早，天剛亮姬霜就沖進正房叫凌彧起床，“起床了起床了。”

不料凌彧正在穿衣服，大片的脊背露在外面，聽見門被推開就趕緊把里衣套上。

雖然只有一瞬，但姬霜還是看見了，她腦子里只有一個字，白。

凌彧的背很白，也很瘦，好像，還很嫩？姬霜很想上手摸一摸。

她嘻嘻笑著上前：“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下次一定敲?！?

嘴上說不好意思，但她臉上可沒一點錢不好意思的神情，反而一個勁兒地盯著他看，甚至還要幫他更衣。

凌彧連連后退，“我自己來就好，自己來?！?

“哎呀不要客氣嘛，我來不就是來干這些的嘛，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奔唤o他自己來的機會，直接奪過他的衣帶幫他穿。

話是這樣說沒錯，但凌彧還是感覺很奇怪。

他強迫自己抬起手任她為自己穿衣系帶，身體僵直，眼睛直視前方，絲毫不敢往下偏移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