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秋獵就算是真正的開始了。
凌彧作為太子的同齡人,命官之子,自然要陪同,而除了孟芝瑤之外的所有女眷都留在了營地。
姬霜幫他把披風系好,順便叮囑他:“小心點哦,打不著獵物我也不會笑話你的。”
凌彧垂眸看著她,笑道:“那我要多謝你的體貼了。不過我的箭術還不錯,應該不會空手而歸。”
高若蘭似乎也有話想對凌彧說,但此時凌彧已經翻身上馬,“馬上要出發了,高小姐有事回來再說吧。”
高若蘭也不失落,點了點頭,“那你小心,不要受傷。”
凌彧微微頷首后打馬跟上太子的隊伍。
凌逸故意放慢速度來到凌彧身邊,“我聽爹說要給你張羅親事的事了,我看那高家二小姐對你挺有意思的,怎么?不考慮考慮?”
凌彧目視前方,面無表情,“我看孟將軍的千金對你也很感興趣,大哥不考慮考慮?”
從昨晚開始,凌逸發現調侃凌彧感情上的事,他的反應特別有趣,本想著再逗他一番,沒想到現在反倒被凌彧給調侃了。
“出息了你,竟敢說你大哥我?”
凌彧目不斜視地打馬往前,“所以啊,身為大哥的你,還是快點解決一下你的終身大事吧!”
“我偏不!”凌逸跟上來,“你想早點成親我就偏不如你意,讓你干著急!”
“大哥誤會了,我不急。”
凌逸才不信他,“那正好,我也不急,年輕嘛,就要瀟灑度日,流連花叢才自在,哪像你,像個老和尚一樣。”
老和尚凌彧決定不理他了,招了凌云兩個人去打獵了。
凌彧說的沒錯,他果然沒有空手而歸,他騎著馬走在前面,凌云跟在后面,衣袍被拽起一角,里面兜著一個什么東西。
姬霜奇怪地看著他們,“這是什么?”
凌云把衣兜掀開一個小口,姬霜趴過去看,“這是……狐貍?”
“沒錯,它的腿受傷了,我便把它撿了回來。”
那只狐貍通體雪白,體型較小,應該還是個小孩子,縮在凌云的衣袍里看著她。
那雙黑溜溜的大眼睛里透著膽怯,姬霜心生憐憫,將它小心翼翼地抱出來。
“哪里受傷了我看看。”姬霜小心地翻看它的皮毛,凌彧說:“應該是腿,跑的時候體型不穩。”
姬霜看了看它的四只爪子,果然右后腿上有一道口子,不大,但是還滲著血,只是在長長的皮毛中不顯眼。
“小傷,讓我給你包扎一下,過兩天你就好了。”
小狐貍像是聽懂的話似的,舔了她兩下,姬霜更喜歡它了。
“等它傷好了,我能養它嗎?它好漂亮。”
“當然,只是狐貍不似家犬,恐怕不會認主。”
“哎呀,試試嘛。”
姬霜給小狐貍包扎了傷口,怕它亂跑傷口不容易愈合,也怕它沖撞了什么顯貴大官,干脆就把它放在營帳里。
臨近午時,外面突然想起一陣嘈雜的聲音,似在歡呼。姬霜出去一看,原來是太子竟然打了一頭老虎回來!
那老虎看上去有兩個人重,足足四個人才把它抬回來。
矮胖子高陽跟在太子邊上狂拍馬屁,“這老虎也算倒霉,竟然遇上了英勇無比的太子殿下,那這不就是耗子嫁給貓——找死嘛。”
眾人哈哈大笑,太子也被他哄的喜笑顏開。
“前幾天不是有人回稟說大陽山那里有只什么會飛的妖怪?哼!我看也就是沒出現在這兒,要是它敢在這出現,咱們太子殿下不一箭就取了它的性命?”
眾人紛紛附和,“沒錯沒錯”,“誰說不是呢”。
太子被奉承得神清氣爽的,大手一揮,“通知膳房,把這只老虎處理一下,晚上給大家加餐!”
“好!”高陽帶頭高呼一聲,立馬有人附和。
正巧在這時,頭頂傳來一陣震天的鳥鳴,那聲音尖銳刺耳,像是拿了一把刀在耳朵上切割似的讓人難受。
眾人抬頭一看,竟是一只會噴火的大鳥!
那鳥比一個成年男人還大,展開翅膀更是遮天蔽日,眾人嚇得四散逃竄,只有太子還留在原地。
興許是剛才高陽的馬匹拍得太舒服了,太子竟真的朝那只大鳥射箭,但箭還沒近到鳥身就被翅膀揮開了,要么就是被那團艷紅色的火焰燒成了灰燼。
太子也愣了,似乎這才開始慢慢反應過來自己和這只大鳥的懸殊。
“太子,快躲躲吧!”太子不知道被誰撲了一把,整個人摔倒在地,躲過了一顆滾燙的火球。
凌彧因為要迎接太子貴駕,站得比較靠前,和姬霜有一段距離。大鳥的突然闖入,讓他幾乎沒有任何時間思考就跑向姬霜。
姬霜也在第一時間找到凌彧的位置,朝他跑去。
只是途中被火球點著的東西太多了,壓根無法前進。
而在此時,離姬霜不遠的一個小太監正忙著逃跑,突然一只巨大的尖嘴叨下來,往天上一拋,小太監就直接進了大鳥的嘴,哭爹喊娘的聲音戛然而止,甚至連嚼都沒嚼一下,一個大活人就這么沒了。
姬霜被剛才短短幾個呼吸之間發生的事嚇了一跳,眼看著大鳥離她越來越近,姬霜想跑,卻被一翅膀給扇倒在地!
雖然被嚇得話都不會說了,手更是抖得不成樣子,但姬霜還是不忘拿東西砸那只鳥。
但她手邊只有一些石子木頭,這對這只鳥來說都沒什么殺傷力,簡直就像撓癢癢一樣。
就在她以為自己也要像剛才那個小太監一樣命喪黃泉的時候,突然大鳥憤怒的大叫了一聲!姬霜睜眼一看,原來是凌云朝大鳥射了一箭,雖然沒有射到要害,但也讓大鳥的動作遲緩了一些,但同時……也讓它更憤怒了一些!
大鳥憤怒地朝凌云噴了一團火,凌云快速跳開,落地之后迅速搭了三支箭在弓上,“你們先走,我來引開它。”
姬霜:“不行,它會噴火,還吃人,你不是它的對手!”
凌彧也叫他趕快走,“不要耽擱,快走!”
凌云不聽他們的,一下躍到一棵沒有被點燃的樹上,把自己藏了起來。
“你們快躲起來,我會想辦法找到你們的!”
兩個人還猶豫著不肯走,凌云幾乎是生氣了,“你們兩個人在這反而會讓給我分神,放心吧,我雖然打不過它,但從它眼皮子底下逃跑我還是有信心做到的。”
凌彧和姬霜相視一眼,一咬牙,“走吧。”
凌彧回頭大喊:“你自己小心!”
“知道了,快走吧!”說著凌云又射出了三支箭,射出去的同時又換了一棵樹。
凌彧和姬霜兩個人互相攙扶著一路跑,最后也不知道跑到了哪里。
“那里有個山洞!”姬霜興奮地大喊,“我們過去看看。”
山洞比較空曠,容納十幾個人完全沒有問題。
姬霜扶著凌彧靠著山壁坐下,按了按他的腿,“怎么樣?腿疼不疼?”
疼倒不是很疼,只是剛才跑的太久了,有些酸脹。
他搖頭,“我們現在這里等一等,看凌云能不能找過來。”
“好。”
太陽漸漸落山了,山洞里越來越冷,姬霜找了些木柴生了一堆火。她心中忐忑,小聲問:“都過去一個多時辰了,怎么凌云還沒來?”
凌彧也有些擔心,“可能他跑的地方比較遠,沒有找對方向,找過來需要些時間……應該是這樣沒錯。”
“你說得對,凌云功夫那么厲害,肯定能把那只大鳥甩掉。”姬霜像是在安慰凌彧,也像是在安慰自己。
過了一會兒,天完全黑了,姬霜終于沉不住氣了,“要不我出去找找他吧?天這么黑,他不認識路怎么辦?”
凌彧沉思片刻,“還是我去吧,我……”
“你腿不舒服還是我去,天黑了,那只鳥說不定也要回家睡覺了……你放心,要是那只鳥還在外面我會回來的。”
凌彧還是不放心,“還是我跟你一起去吧。”說著就要站起來。
姬霜把他按住,“上次孫大夫不是說了,你的腿不能再受傷了嗎,萬一以后真的走不成路了,那我不成罪人了?你放心,一有什么不對我會馬上回來的。”
凌彧看著她,“從營地到這里大約有半個時辰的腳程,沿途你留下一些記號,如果你一個時辰還沒有回來,我就去找你。”
姬霜點頭,“你也不用太擔心,就像凌云說的,雖然他打不過那只鳥,但至少逃跑沒問題,放心好了。”
雖然凌云說的有道理,但凡事有意外,姬霜也沒底凌云現在到底有沒有安全脫身,這么說是安慰凌彧,也是寬慰自己。
“你們兩個我都不放心。”凌彧看著她,“一定要安全回來。”
凌云現在生死未卜,他不能連姬霜也保護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