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早上玉翠都會比姬霜早起一刻鐘，提前去準備熱水，但今天姬霜起來了卻沒有看到玉翠的身影。

正好凌云也從房里出來，她問：“你看見玉翠姐姐了沒？”

“她回夫人那了。”

“回去了？那還回來嗎？？”

“不回來了。”凌云挑眉看著她，“怎么感覺你還挺舍不得她走的？”

“也不是舍不舍得，就是她做的如意糕還蠻好吃的。”

凌云翻了個白眼，“平時看著你猴精猴精的，怎么一到關鍵時刻就犯傻了？”

“什么意思？”

“不是跟你說過嘛，在你來之前，夫人幾次想把玉翠送到公子身邊，但都被公子拒絕了，你猜是為什么？”

姬霜想了想，“公子說過他不習慣身邊有女人伺候，所以就拒了唄。”還能是因為什么。

“真是夠笨的，那你為什么能留下來？”

“我天生麗質，貌美如花唄。”姬霜一點都不客氣。

凌云無語凝噎，湊近她小聲說：“笨！那是因為玉翠是夫人給公子準備的填房，公子不愿意耽誤她才一直拒絕。”

填房？

姬霜驚訝地看著凌云，凌云點著頭，證明她沒有聽錯。

這時，凌彧的房門從里面被打開。凌云有種說人壞話被現場抓包的感覺，趕緊低下頭。

“你們在說什么？”

平時不管是凌云還是姬霜，總會有一個人在他醒之前就來等著他起床更衣，可今天他都醒來好一會兒了還沒見有人進來。

姬霜說：“起來我沒看到玉翠姐姐，想問問她去哪了。”

“她回去了。怎么？你很想她？”

姬霜連連搖頭，不想不想。

晌午凌彧練字的時候，姬霜給他研墨。

凌彧頭也不抬地說：“在想什么？”

因為早上凌云跟她說的話，她有些心不在焉，“早上凌云說玉翠姐姐是夫人給凌彧準備的填房，是不是真的？”

“是有這回事。”

“那公子真的會娶她嗎？”姬霜有一絲忐忑，凌彧起了幾分逗她的心思，嘴角翹起幾分弧度后又放下，認真道：“有可能。”

“啊……那怎么行，公子娶了她的話還怎么娶我？”姬霜急急說：“我爹說了……”

姬霜突然不說了，因為她發現是凌彧在跟她說話，不是她自言自語。

凌看了她一眼，“繼續說，你爹說什么了。”

“我爹說，娶妻就是要娶自己最心愛的女子，一輩子只對她一個人好。”

“你爹說的不錯，一生一世一雙人，確實很美好。”那么多書果然沒白看，凌彧說得比她好聽文雅多了。

凌彧放下筆，看著她笑了，“所以你放心，我這輩子也只會娶一個人。”

姬霜正想問問他要娶誰，會不會是她時，凌云回來了。

凌彧扭頭對姬霜說：“去幫我泡一壺茶來。”

姬霜咽下在嘴邊的問題，去打水了。

“公子有話要說？”

“我突然想起前幾天裴大哥跟我抱怨過馬廄沒有人打掃，我看你最近很閑，不如就你去吧？”

凌云：“是凌云做錯什么事了嗎？”

“也沒什么，就是最近看你疏于練功，怕你身體不如之前結實，就讓你強健強健身體。”

真的是這樣嗎？凌云不敢再問，乖乖去打掃馬廄。

結果他每天回來的時候都一身臭，姬霜嫌棄的不行，每次都捏著鼻子讓他先去洗澡。

過了幾天，顧靈均遞來了拜貼，說是來送一些茶葉。

和他一起來的還有羅嘉。

管家將顧靈均二人引到偏廳便下去了，顧靈均拿出兩個白色手掌大小的罐子，“羅兄家里有茶葉生意，這次北上正好帶了一些，知道你愛喝茶，特地給你送來一些嘗嘗。”

凌彧接過小罐子，“多謝羅公子。”

“客氣了。”羅嘉朝他身后看了看，“怎么不見姬霜？”

姬霜？

凌彧想到剛才姬霜做的事還是有些慌亂。他讓姬霜去練字，結果她不僅沒好好練，竟然還開小差畫起畫來，最重要的是，她畫的竟然是他。

他斜靠著榻垂眸看書的樣子被她原模原樣畫了下來，雖然畫工不精，但竟然有些神韻在里面。至少，他認得出，那是他。

所以他硬著語氣罰姬霜把沒有寫完的字都補起來，留凌云看著她。

“羅公子對我的丫頭很感興趣？”

“當然，姬霜性格爽朗，我跟她很合得來，而且我已經答應她要教她武功了，自然不能食言。”

“那可能要說聲抱歉了，她是我的丫頭，恐怕沒有時間學武功。”

羅嘉低頭一笑，并不在意，“那好辦，她既然是你的丫鬟，那你開個價，把她的賣身契給我就好了。”

凌彧心中涌起一陣怒意，聲音也沉了不少，“羅公子果然財大氣粗，不過恐怕要讓羅公子失望了，她雖是我的丫頭，但從未賣身與我，羅公子還是趁早打消這個念頭吧。”

羅嘉的笑容也不似先前那樣真誠，“既然學武功是姬霜自己的意愿，那應該讓她自己來選，是愿意跟著我，還是留在這里繼續當丫鬟。”

凌彧：“她是我的人，我可以替她做決定。而且，她不會離開我。”

“哦？凌公子這么篤定？”他繼續說：“姬霜雖為奴仆，但也應該有決定自己人生的權利，凌公子這樣替人決定，怕是不合適吧？”

不合適是有點不合適，但凌彧就是這么做了。

羅嘉似笑非笑地看著凌彧，凌彧則看著廳外的垂柳依依，兩人就這么僵持著。

沉默地氣氛讓顧靈均很不自在，他覺得自己應該說點什么。

正要開口，姬霜就拿著一堆紙蹦著跳著跑來了，凌云跟在后面追。

“見過顧公子，羅公子。”姬霜見完禮，便把那堆紙拿給凌彧看，“我都寫完了，你檢查檢查。”

“寫這么快？”

當然得寫快點了，萬一你們要是出去玩，不帶她怎么辦？她神氣地搖搖腦袋，“哼~這有何難？”

凌彧認真地檢查她的功課，一一指出她寫錯的字，還有已經錯了數不清多少遍的她的名字。“每個字罰寫五遍，名字罰十遍。”

姬霜一點不爽的表情都沒有，反而麻利地把紙張快速收好，然后興沖沖地問：“那我們現在可以出去玩了嗎？”

“你想出去玩？”

“不去嗎？”她以為顧靈均和羅嘉來是找凌彧出去玩呢，哪怕就是喝茶也行啊，難道不是？

羅嘉終于逮到了說話的機會，“你若是想出去玩的話我可以的帶你去。上次你還說想學武功，我也可以教你。”

“真的？那太好了！”姬霜太開心了，不過她并沒有昏了頭，她先看了一眼凌彧，凌彧正垂眸品茶，似乎剛才他們的談話他完全沒聽到似的。

羅嘉道：“你若是覺得為難，我可以帶你走，以后不會再待在這小小的凌府中受制于人。”

“受制于人？”姬霜納悶，“我沒有受制于人呀？”

“那你想不想離開這兒，想出去玩的時候就出去玩，想吃零嘴的時候就去吃，做什么都不受約束，自由自在的過日子？”

不得不說，羅嘉描述的生活確實是姬霜很向往的生活，可是……

“我在這里是上工，有工錢的。”

羅嘉赫然一笑，“那簡單，你想花多少錢我可以給你，以后就不用再辛辛苦苦地伺候人了。”

姬霜很嚴肅的說：“那不行，我的工錢是我通過勞動換的，你直接給我錢，那叫，叫……”姬霜偷偷看向凌彧，凌彧還是垂著眸，但聲音歡快了幾分，“不勞而獲。”

“對！就是不勞而獲，那樣不好。”

羅嘉不明白，“你想通過勞動換錢這沒錯，我隨便給你找個什么活計都好，但你為什么偏偏要做這低人一等的奴婢呢？被人放在……”

姬霜突然問：“原來羅公子看不起我？”

羅嘉也驚覺自己說錯話了，“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

什么嘛，明明上一次在河邊大家還玩的很愉快，怎么今天就變臉了？奴婢怎么了？奴婢也是人，有什么看不起的。凌彧就從來不會看不起她。

“姬霜不打擾大家雅興了，姬霜告退。”

羅嘉想去追她，但凌云攔住了他，“公子。”

“看來結果已經很明顯了，羅公子可否滿意？”

顧靈均不停地喝茶來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羅嘉看著凌彧，“我不會就這么放棄的。”

凌彧似笑非笑：“那就請羅公子放馬過來。”

羅嘉甩袖子走了，顧靈均趕緊說了聲抱歉跟在后面，凌彧的聲音遙遙傳來：“多謝羅公子的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