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霜微微驚訝，“大少爺表現那么好還要考驗？”
凌彧道：“孟將軍為人刻板正直，一絲不茍，身為飛虎軍將領，要為自己手下的一兵一卒負責，更要為他守護的數十萬百姓負責，這招募士兵那自然是要千挑萬選的。”
姬霜似懂非懂地點點頭，然后就聽見有人叫凌彧的名字。
“凌二公子，今日陛下興頭正好，你應該不會再推拒了吧？”
原來是高陽那個家伙，正不懷好意地看著凌彧，似乎等著他出丑。
姬霜疑惑地看向凌云，凌云小聲解釋說：“高陽向陛下舉薦公子，說他蹴鞠很厲害，現在陛下想讓二少爺上場比一比。”
什么？高陽這個狗東西，他怎么知道凌彧蹴鞠厲害？難道就因為上次踏青時凌彧拒絕了他，他就記仇記到現在？
可是凌彧的腿根本就踢不了蹴鞠，難道真的要拂了圣意嗎？
凌修站起來準備替凌彧回絕，就見凌彧也站了起來，安撫地看了凌修一眼，然后對皇上行禮，“多謝陛下抬愛，那就獻丑了。”
高陽為了讓凌彧難堪還真是煞費苦心，竟然連蹴鞠穿的衣服都替他準備好了，姬霜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像是要把他撕碎了吃到肚子里似的。
凌彧換好了衣服準備上場，姬霜卻死活不放心他，“你為什么要答應他呢？直接說前段時間從馬上摔下來腿受傷，踢不了不就好了，為什么一定要勉強自己呢？”
凌彧一點為難的表情都沒有，甚至還安慰她：“不勉強，不是你說的嘛，要經歷風雨，花才能開得更艷嗎？”
“我那是瞎說的！”
“可是我覺得很有道理，我的腿不可能再和正常人一樣了，那倒不如敞開心扉面對它，說不定還能過得輕松點。”
話是這么說，但是要讓這么多人看著他一瘸一拐地滿場跑嗎，姬霜有些心疼。
“你真的準備好了？”
凌彧笑著點了點頭，“放心吧。”
如姬霜所料，當凌彧深一腳淺一腳地在場上跑開時，人群里紛紛發出了意外的驚訝和討論聲。他們討論什么姬霜不想去聽，她只是緊緊看著凌彧。
他跑不快，想去踢蹴鞠總比別人慢一步，結果就是他總是遠遠地跟在被人后面，像只被人拽著跑的風箏一樣，永遠和別人差一段距離。
但他似乎并不放棄，每一次都拼盡全力地去搶球，雖然每一次都以失敗告終。
突然，蹴鞠被人踢了過來，踢到他的腳下。
是高陽。
他不懷好意地一笑，抬抬下巴，示意凌彧踢。
周圍的人似乎也不打算跟他搶，靜靜地等著他的動作。
凌彧抬起右腿，雖然他已經用盡全力了，但蹴鞠還是因為力道不足踢歪了，高陽立馬大笑起來，蹴鞠也被人搶走了。
姬霜狠狠一跺腳，恨不得把高陽的腦袋摘下來當蹴鞠踢！
狗東西！
凌云也攥緊了拳頭，目光如鷹般盯著場上。
接下來，高陽頻頻把蹴鞠踢到凌彧腳下，每當凌彧把蹴鞠踢歪時就大笑一通，場上全是高陽難聽令人惡心的笑聲。
終于，凌彧力氣消耗殆盡，被高陽戲耍了一番搶走蹴鞠后，他被絆倒了，整個人像片落葉一般無力地摔在地上。
“凌彧……”
姬霜的視線漸漸模糊，眨眼之后又清晰，她松開咬緊的后槽牙，大喊道：“凌彧，加油！”
凌云也立馬跟上，“公子，加油！”
“凌彧，站起來，你給我站起來！”
凌彧很累，累到呼吸都提不起力氣，他不禁覺得，就這么趴在地上也好，雖然很丟臉至少他可以休息一下。
就在他即將合上很重的眼皮時，他突然聽到姬霜在叫他的名字。
他想笑，自從被凌云教訓過后她就不再叫他的名字了。
“凌彧，站起來！”
站起來？他現在還能站起來嗎？
他想回頭看她一眼，看她是不是氣急敗壞地像只兔子一樣跳來跳去的，可是他看不到。
“凌彧，站起來！”姬霜再次高喊。
既然如此，那就試試好了。
他動動手指，恢復知覺，然后撐起上身。
感覺沒有想象中的難，凌彧扶著地，完全站了起來。
姬霜立馬歡呼，甚至她的身后也有人替凌彧感到高興。
凌彧繼續加入戰斗，雖然還是一顆球都搶不到，也踢不進，但姬霜卻一個勁兒地給他喊加油，全場都是她聲嘶力竭的聲音。
漸漸地，在場外候著的丫鬟小廝都開始學起她來，給自己家的公子少爺加油，但誰都沒有姬霜的聲音大，大到凌彧跑到蹴鞠場的哪個角落都能聽到。
比賽的結果不出意料是高陽那隊贏了，凌彧雖然對隊友感到抱歉，但他卻不覺得難過。
下場的第一時間姬霜和凌云就沖過去，他們還沒說話，凌彧就迫不及待地問姬霜：“我踢得如何？”
他的聲音帶著剛剛運動過后的亢奮，像是在討要什么夸獎。
“很好很厲害很棒！”姬霜脫口而出。
“當真？我一個球都沒搶到。”
“那又怎么樣？你沒看后面那高陽的臉色又多臭嗎？哈哈哈，進不進球無所謂，能氣死他就最好了！”姬霜諷刺地朝高陽看了一眼，然后對凌信誓旦旦地剖白：“不管你踢成什么樣，在我心里你就是最厲害的！”
凌彧一愣，看著她。
雖然她極力擺出一副開心興奮的模樣，但她的眼睛騙不了人，紅紅的，似乎是哭過。
是因為他哭的嗎？
不知怎么的，凌彧的胸口突然很難受，剛才即便是累到喘不上氣也沒有這種感覺，可現在他卻覺得胸口悶得慌。
“公子，你沒事吧？”凌云看他樣子不對，趕緊問。
凌彧回神，搖了搖頭。
雖然凌彧輸了，皇上卻對他大加贊揚，說凌修兩個兒子都是好樣的！一些其他官員，尤其是孟驍孟將軍，對凌修和凌彧都夸贊了一番。
凌彧回到座位時，凌夫人正偷偷抹眼淚，凌彧拍了拍她的肩，“母親。”
凌夫人搖搖頭，“娘這是開心，我的兒子長大了。”
離午飯還有一段時間，皇帝下令可以自由活動一會兒，凌彧正想去休息，就見丞相領著高陽和高若蘭過來了。
丞相先是為高陽在蹴鞠場上的行為道歉，“對不住了凌大人，這小子都被我慣壞了，讓令郎受委屈了。”
“丞相大人言重了，大家都不是小孩子，在蹴鞠場上都是平等的，沒有誰讓誰，只要是堂堂正正贏得的比賽，我們自然無話可說。”
丞相對身后的高陽喝了一聲，“還不過來賠罪？”
高陽不情不愿的，“我有什么罪？大家都是一起踢蹴鞠，憑什么我要來道歉。”
凌修還是一副和藹地笑著，也不插嘴。
丞相抱歉地朝凌修一笑，“管教不嚴，管教不嚴，見笑了。”
高若蘭上前微微欠身，道：“見過凌大人，凌二公子。”
“這是二女，若蘭。”丞相介紹道。
高若蘭說：“弟弟確實不該取笑二公子，若蘭代他向大人和二公子賠罪，請二位見諒。”
凌修還是笑笑，“如果丞相大人沒什么事，我們就先去休息了，一會兒午宴見。”
別宮里房屋宮殿很多，皇家給文武百官都安排了休息的地方。
凌彧歇在偏殿的屋子，顯然姬霜還對那個高陽懷恨在心，一邊罵高陽，一邊給凌彧的腿按摩。
這次凌彧沒有拒絕，他的腿確實有些難受。
過了幾日，高陽又來了，這次他倒是有個正當由頭。皇帝派了一位宮里的御醫來給凌彧瞧腿，讓高陽代為問候。
先不說御醫能不能把凌彧的腿瞧好，至少他代表的是皇上對凌彧及凌家的看重和關心，自然不能怠慢。凌修親自將高陽和御醫請進府。
“彧兒現身在何處？”
凌大管家道：“回老爺，二少爺和大少爺在靶場。”
“趕緊叫他過來，就說宮里的御醫來給他看看腿。”
凌大管家領命下去，高陽卻站起來跟他一道出去，“上次沒有見識到二少爺的箭術，今天正好開開眼。”說著就領著小廝跟著凌大管家去了靶場。
姬霜最近在練習在馬上射箭，凌逸騎著馬跟在她身邊指導她，“記得在瞄準的時候要偏移半寸的距離，這樣在移動中才有可能會射中靶心。你試試。”
馬的速度并不快，所以姬霜偏移的距離并不多。
嗖的一箭出去，穩穩扎在箭靶上。雖然沒有在紅心，但很接近。
凌逸贊賞道：“有進步，看來下次要讓你的英俊跑的再快點了。”
姬霜準備再試幾次，遠遠看見一個又矮又胖的家伙和凌彧說話，她都不用細看就知道那家伙是誰。
上次要不是他，凌彧才不用當眾出丑。
她握緊了手中的弓，朝高陽射出去一箭。
天知道她用了多大的力氣，不僅箭身穩穩地插進了高陽的發髻里，連帶他整個人都被帶倒了。
“啊！”
高陽被突然起來的變故嚇了一跳，摸到頭發里的東西是一支貨真價實的箭矢之后身子更軟了，坐在地上半天回不過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