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圖片類作品著作權權屬的證明

——再審申請人華蓋創(chuàng)意（北京）圖像技術有限公司與被申請人哈爾濱正林軟件開發(fā)有限責任公司侵害著作權糾紛案

【裁判要旨】

專業(yè)圖片公司在官方網(wǎng)站上登載圖片并銷售的行為，雖然不同于傳統(tǒng)意義上的“發(fā)表”，但同樣是“公之于眾”的一種方式。網(wǎng)站中對作品的“署名”，包括權利聲明和水印，在沒有相反證據(jù)的情況下，構成著作權權利歸屬的初步證明。

【關鍵詞】

著作權侵權 圖片作品 署名 權屬證明

【案號】

最高人民法院（2014）民提字第57號

【基本案情】

在本案中，2008年6月9日，Getty Images，Inc.（以下簡稱Getty公司）的高級副總裁、總顧問John J.Lapham Ⅲ簽署了確認授權書，確認Getty公司的圖片展示于www.gettyimages.com網(wǎng)站之上，華蓋創(chuàng)意（北京）圖像技術有限公司（以下簡稱華蓋公司）為Getty公司在中國的授權代表，有權在中國境內展示、銷售和許可他人使用Getty公司的品牌圖片，并有權以自己的名義對侵犯Getty公司知識產(chǎn)權的行為采取法律行動。授權書加蓋了Getty公司的印章，所涉圖片品牌包括Photodisc。其后，公證機關出具公證書證實，www.gettyimages.cn網(wǎng)站上有名為“Shipping”的圖片，圖片編號為AA030502，同時附有Getty公司的權利聲明。域名gettyimages.cn的注冊人為華蓋公司。哈爾濱正林軟件開發(fā)有限責任公司（以下簡稱正林公司）在其企業(yè)宣傳品中使用了與AA030502的圖片內容一致的圖片。華蓋公司以正林公司侵害著作權為由，提起訴訟。黑龍江省哈爾濱市中級人民法院（以下簡稱一審法院）一審認為，正林公司的行為構成侵權，遂判決其停止侵權行為并賠償華蓋公司經(jīng)濟損失3000元。正林公司不服，提起上訴。黑龍江省高級人民法院（以下簡稱二審法院）二審認為，現(xiàn)有證據(jù)不足以證明Getty公司是被訴侵權圖片的著作權人。遂判決撤銷一審判決，駁回華蓋公司的訴訟請求。華蓋公司不服，向最高人民法院申請再審。最高人民法院裁定提審本案，并于2014年10月21日撤銷一審、二審判決，判令正林公司停止侵權行為并賠償華蓋公司經(jīng)濟損失及合理費用共計4000元。

【裁判意見】

最高人民法院提審認為：著作權具有作品創(chuàng)作完成即自動產(chǎn)生的特性，缺乏類似專利權、商標權授予的審查和公示程序，無法通過提交權利證書的方式來主張權利。著作權登記證書僅是權利人自愿取得的著作權權屬的初步證明，是否登記并不影響著作權的獲取。除非有相反證據(jù)，作品中的署名一般可以作為確定著作權權利歸屬的初步證據(jù)。對初步證據(jù)的舉證要求，要結合作品及具體案情予以合理確定。Getty公司、華蓋公司在其官方網(wǎng)站中登載并銷售圖片的行為，雖然不同于傳統(tǒng)意義上的公開發(fā)表，但同樣是“公之于眾”的一種方式。網(wǎng)站上的“署名”，包括權利聲明和圖片中“gettyimages”水印，在沒有相反證據(jù)的情況下，可以作為著作權權屬的證明。如果對初步證據(jù)要求過高，如要求每一張圖片都取得攝影師的授權證明，或者都進行著作權登記，將為權利人帶來巨大的負擔。且如相關費用屬于合理開支，最終仍要由侵權人承擔。華蓋公司以確認授權書、網(wǎng)站權利聲明以及圖片上的水印共同主張權利，已經(jīng)完成了著作權權屬證明的初步舉證責任。

中華人民共和國最高人民法院民事判決書

（2014）民提字第57號

再審申請人（一審原告、二審被上訴人）：華蓋創(chuàng)意（北京）圖像技術有限公司，住所地北京市海淀區(qū)學院南路68號20號樓4042室。

法定代表人：柴繼軍，該公司總經(jīng)理。

委托代理人：張宏麟，該公司職員。

委托代理人：趙雯雯，該公司職員。

被申請人（一審被告、二審上訴人）：哈爾濱正林軟件開發(fā)有限責任公司，住所地黑龍江省哈爾濱市南崗區(qū)紅旗大街160號華采藝鄰小區(qū)A棟1單元2406。

法定代表人：鄭林，該公司總經(jīng)理。

委托代理人：遲龍福，黑龍江銀龍律師事務所律師。

再審申請人華蓋創(chuàng)意（北京）圖像技術有限公司（以下簡稱華蓋公司）因與被申請人哈爾濱正林軟件開發(fā)有限責任公司（以下簡稱正林公司）侵害著作權糾紛一案，不服黑龍江省高級人民法院（以下簡稱二審法院）（2012）黑知終字第2號民事判決，向本院申請再審。本院于2013年12月13日作出（2013）民申字第1218號民事裁定，提審本案。本院依法組成合議庭，并于2014年7月30日公開開庭審理了本案，華蓋公司的委托代理人張宏麟、趙雯雯，正林公司的法定代表人鄭林及其委托代理人遲龍福到庭參加訴訟。本案現(xiàn)已審理終結。

黑龍江省哈爾濱市中級人民法院（以下簡稱一審法院）經(jīng)審理查明：

2008年6月9日，Getty Images，Inc.（以下簡稱Getty公司）的高級副總裁、總顧問John J.Lapham Ⅲ簽署了確認授權書一份。該確認授權書的主要內容為：確認Getty公司有權展示、銷售和許可他人使用附件A中所列出之品牌相關的所有圖像。這些圖像展示在本公司的互聯(lián)網(wǎng)網(wǎng)站www.gettyimages.com上，在中華人民共和國境內亦能看到。確認Getty Images China（華蓋公司）是Getty公司在中華人民共和國的授權代表。Getty公司明確授權該公司在中華人民共和國境內展示、銷售和許可他人使用附件A中所列出之品牌相關的所有圖像。華蓋公司有權在中華人民共和國境內以其自己的名義就任何第三方對于本公司的知識產(chǎn)權（版權，包括精神權利）的侵犯和未經(jīng)授權使用附件A中所列出之品牌相關圖像的行為采取任何形式的任何法律行為。確認本人由Getty公司適時授權以公司之名義行使本授權書及證明中所賦予之權利。確認授權書加蓋Getty公司的印章，附件A所列品牌中包括Photodisc。2008年6月9日，美國華盛頓州公證人BianchiWi1son對確認授權書進行公證。同年6月10日，華盛頓州州務卿SamReed證明BianchiWi1son的公證人身份。同年6月11日，中華人民共和國駐舊金山總領事館認證華盛頓州的證明。同年8月12日，北京市方圓公證處以（2008）京方圓內經(jīng)證字第21711號公證書證明以上材料的影印件與原本內容相符，中文譯本與英文原本內容相符。

2010年7月12日，甲方華蓋公司與乙方黑龍江博潤律師事務所簽訂《委托代理合同》。2011年5月3日，華蓋公司支付律師費3000元。

2011年4月21日，黑龍江省哈爾濱市動力公證處出具（2011）黑哈動證內經(jīng)字第0226號公證書，主要內容為：申請人華蓋公司的委托代理人馬昌波于2011年4月21日申請辦理保全證據(jù)公證。在公證員宮學穎和公證員助理邢悅的監(jiān)督下，馬昌波于2011年4月21日上午9時45分在哈爾濱市香坊區(qū)民生路179-5號黑龍江省哈爾濱市動力公證處二樓辦公大廳，登錄www.gettyimages.cn，在搜索框分別輸入圖片編號AA030502等，點擊搜索，將搜索到的圖片下載并打印。茲證明本公證書所附圖片為登錄www.gettyimages.cn的搜索結果，與實際情況相符。該公證書所附圖片包括“標題：Shipping，圖片編號：AA030502，攝影師：Ryan McVay，品牌：Photodisc，版權所有：首次發(fā)表時間1996年；版權申明：Getty公司對本圖片或影視素材擁有相應的合法版權權利”。根據(jù)Getty公司和華蓋公司的約定和授權，在中華人民共和國境內，華蓋公司有權辦理該圖片或影視素材合法的授權使用許可，有權提起訴訟并要求賠償損失。域名gettyimages.cn的注冊人是華蓋公司，注冊日期為2005年8月4日，到期日期為2014年6月4日。2011年4月21日，黑龍江省哈爾濱市動力區(qū)公證處收取公證費1000元。

涉案企業(yè)宣傳品《正林WorkAuto之標準制造業(yè)解決方案——卓越制造業(yè)管理專家》中使用的被訴侵權圖片，與Getty公司編號為AA030502的圖片一致；涉案企業(yè)宣傳品《我們深諳王者之道——正林WorkAuto信息管理平臺決定一切》中使用的被訴侵權圖片，與Getty公司編號為AA030502的圖片內容一致，但方向相反。宣傳品上署名“正林軟件”，并署有正林公司的名稱、地址、電話、傳真和網(wǎng)址等。

2011年3月14日，正林公司以信用卡支付的方式，購買了www.gettyim-ages.com網(wǎng)站出售的涉案圖片，價格為5美元。

2011年4月20日，哈爾濱共和廣告營銷策劃有限責任公司出具《證明函》，內容為：2007年，正林公司委托本公司設計并印刷宣傳冊500冊，宣傳冊圖片為本公司美工個人所為。正林公司于2007年10月通知本公司設計的宣傳冊圖片可能侵權，本公司通知正林公司停止使用此宣傳冊；此次正林公司共印刷500冊，收回400冊。

此外，華蓋公司還提交證據(jù)證明，2010年6月7日，哈爾濱工程大學出版社與華蓋公司簽訂了《“RF免版稅金使用版權”圖片使用許可合同》，約定哈爾濱工程大學出版社使用華蓋公司的5幅圖片，支付使用費1.5萬元（圖像編號DV217002，圖像尺寸10MB，單價3000元；圖像編號DV239001，圖像尺寸10MB，單價3000元；圖像編號DV206004，圖像尺寸10MB，單價3000元；圖像編號DV247006，圖像尺寸10MB，單價3000元；圖像編號DV176020B，圖像尺寸10MB，單價3000元）。招商銀行2010年7月21日的《收款回單》記載：華蓋公司上海分公司于2010年6月11日收到哈爾濱工程大學出版社付款1.5萬元。

華蓋公司以侵犯著作權為由向一審法院提起訴訟，請求判令正林公司停止侵權行為，賠償經(jīng)濟損失及合理支出共計1萬元。

華蓋公司在一審庭審中述稱：涉案企業(yè)宣傳冊，一次是在2007年的“軟交會”上取得的，一次是在2008年的“軟交會”上取得的。

一審法院認為，被訴侵權行為發(fā)生在自2010年4月1日起施行的第二次修正的《中華人民共和國著作權法》（以下簡稱著作權法）之前，故本案應適用第一次修正的著作權法。黑龍江省哈爾濱市動力公證處（2010）黑哈動證內經(jīng)字第0226號公證書證明，華蓋公司www.gettyimages.cn網(wǎng)站載有標題為Shipping、圖片編號為AA030502、品牌為Photodisc的涉案圖片，同時還注明：Getty公司對本圖片或影視素材擁有相應的合法版權權利。可認定，Getty公司享有涉案圖片的著作權。Getty公司的確認授權書確定，華蓋公司是Getty公司在中華人民共和國的授權代表，有權在中華人民共和國境內展示、銷售和許可他人使用附件A中所列出之品牌相關的所有圖像，有權在中華人民共和國境內以其自己的名義就任何第三方對于Getty公司的知識產(chǎn)權（版權，包括精神權利）的侵犯和未經(jīng)授權使用附件A中所列出之品牌相關圖像的行為采取任何形式的任何法律行為。華蓋公司對正林公司提起本案訴訟符合Getty公司的授權以及我國有關法律規(guī)定。正林公司在企業(yè)宣傳品上使用了涉案圖片，正林公司作為廣告主，應當對自己的企業(yè)廣告宣傳行為獨立承擔責任。正林公司沒有舉示證據(jù)證明其使用涉案圖片具有合法來源以及盡到了應有的審查注意義務。正林公司未經(jīng)權利人許可，擅自使用涉案圖片，未支付報酬，且未署名著作權人，構成侵權，應承擔相應的民事責任。正林公司應立即停止侵權行為，并賠償華蓋公司的經(jīng)濟損失。考慮涉案作品類型和正林公司實施侵權行為的主觀過錯、地域范圍、使用涉案作品的方式、后果等情節(jié)，考慮本地經(jīng)濟文化實際狀況等因素，考慮華蓋公司為制止侵權行為進行調查、取證所支付的必要合理開支，酌情確定正林公司應當賠償?shù)臄?shù)額。華蓋公司提出的圖片許可使用費價格可以作為參考，但不能作為確定賠償數(shù)額的唯一因素。華蓋公司舉示的黑龍江省哈爾濱市動力公證處的公證書還同時公證了其他多幅圖片，并用于其他多個侵犯著作權訴訟案件，華蓋公司在使用同一公證書起訴的每個侵犯著作權訴訟案件中均請求全額賠償同一筆公證費，屬于請求重復賠償同一筆支出費用，既不合理，亦不合法。故對華蓋公司支付的公證費應酌情考量，不應全額支持。華蓋公司提出的為制止侵權行為所支付的費用過高，對非必要不合理部分不予支持。正林公司舉示的購買涉案圖片，購買日期為2011年3月14日，是在正林公司實施侵權行為三年以后，其交易金額只能作為賠償數(shù)額的參考因素之一，但不能將該交易金額作為確定賠償數(shù)額的唯一因素。據(jù)此一審法院于2011年8月9日作出（2011）哈知初字第21號民事判決，判令正林公司停止侵犯Getty公司標題為Shipping、內容為傳送的圖片著作權的行為，賠償華蓋公司3000元。

正林公司不服一審判決，向二審法院提起上訴稱，涉案圖片的攝影師為Ryan McVay，華蓋公司不能證明Getty公司是該圖片的著作權人或其享有著作權，一審判決對此事實認定錯誤，請求二審法院撤銷一審判決，駁回華蓋公司的訴訟請求。

正林公司為證明其訴訟主張，向二審法院提交了6份證據(jù)，其中證據(jù)4為銷售被訴侵權圖片的網(wǎng)站目錄，擬證明不只華蓋公司一家銷售被訴侵權圖片，所有網(wǎng)站銷售的被訴侵權圖片都標注該圖片的攝影師、版權所有人為Ryan McVay。二審法院經(jīng)在互聯(lián)網(wǎng)上查驗核實，對證據(jù)4的真實性予以確認。

二審法院經(jīng)審查對一審判決認定的事實予以確認，并另查明：Getty公司系美國知名專業(yè)圖片提供商，www.gettyimages.com系該公司網(wǎng)站，在該網(wǎng)站上展示的編號為AA030502的被訴侵權圖片上有“Getty Images”的水印，并注明攝影師為Ryan McVay。經(jīng)查驗，互聯(lián)網(wǎng)上有多家公司公開銷售被訴侵權圖片，如輸入www.thinkstockphotos.com網(wǎng)址，搜索編號為AA030502圖片，出現(xiàn)被訴侵權圖片，圖片上印有“thinkstock”水印；輸入www.superstock.com網(wǎng)址，搜索編號為1598R-73977圖片，出現(xiàn)被訴侵權圖片，圖片上印有“superstock.com”水印；輸入www.punchstock.com網(wǎng)址，搜索編號為AA030502的圖片，出現(xiàn)被訴侵權圖片，圖片上印有“punchstock”水印。上述圖片均注明攝影師為Ryan McVay。

二審法院認為，本案爭議焦點在于華蓋公司是否已合法取得被訴侵權攝影作品的著作權，能否對正林公司主張相應權利。本案中，華蓋公司主張Getty公司系被訴侵權攝影作品的作者，而其系依據(jù)Getty公司的授權而取得該作品的著作權，故Getty公司是否享有被訴侵權作品的著作權，直接關系到其對華蓋公司的授權行為是否存在瑕疵以及對華蓋公司的主張能否予以支持的問題。依照著作權法第十一條第一款、第四款的規(guī)定，著作權屬于作者，如無相反證明，在作品上署名的公民、法人或者其他組織為作者。一般情況下，攝影作品的拍攝者是原始版權人，享有包括署名權在內的著作權。但是，當攝影作品上有其他公民、法人或者組織署名時，攝影者并非當然的著作權人。在此情形下，如無相反證據(jù)，在作品上署名的公民、法人或者其他組織為該作品的作者。被訴侵權攝影作品的攝影師雖然是Ryan McVay，但是在被訴侵權圖片上署名的并非其本人，而是“Getty Images”的水印，即Getty公司的署名，并標注了“本網(wǎng)站所有圖片均由Getty公司授權發(fā)布，侵權必究”等字樣，故不能僅以Getty公司非實際攝影者而據(jù)此認定其不享有被訴侵權作品的著作權。華蓋公司據(jù)以主張權利的證據(jù)僅是Getty公司公布在其官網(wǎng)上的被訴侵權圖片，但互聯(lián)網(wǎng)上已有多家公司公開銷售與被訴侵權圖片內容、攝影師完全相同的圖片，而圖片上并非標注“Getty Images”水印，系分別印有上述各家公司自己的水印（署名）。華蓋公司雖作出了系Getty公司授權上述公司使用的解釋，但未提供相應證據(jù)支持其此項主張。華蓋公司未能提供被訴侵權作品的底片或未經(jīng)修改的數(shù)碼照片文件及與文件相符合的拍攝器材等證據(jù)用以證明其權利主體資格，亦不能提供其取得權利的合同或著作權登記證書等用以證明其著作權取得的方式。從現(xiàn)有證據(jù)看，在有多家公司以相同方式在涉案圖片署名的情形下，被訴侵權圖片的著作權屬并不明晰。雖然，Getty公司的副總裁以Getty公司名義出具“確認Getty公司有權展示、銷售和許可他人使用包括被訴侵權圖片在內的附件A中所列出的所有圖像”的授權書經(jīng)過了美國公證機構的公證及我國駐美國舊金山總領事館認證，但是，該授權書在性質上屬于Getty公司的自我陳述，在無其他證據(jù)佐證的情況下，不能單獨作為認定Getty公司就相關圖像享有權利的依據(jù)。根據(jù)《最高人民法院關于民事訴訟證據(jù)的若干規(guī)定》第二條[18]規(guī)定，當事人對自己提出的訴訟請求所依據(jù)的事實或者反駁對方訴訟請求所依據(jù)的事實有責任提供證據(jù)加以證明，沒有證據(jù)或者證據(jù)不足以證明當事人的事實主張的，由負有舉證責任的當事人承擔舉證不能的不利后果。如前所述，華蓋公司在本案中提供的證據(jù)不足以證明Getty公司是被訴侵權圖片的著作權人，華蓋公司對被訴侵權圖片享有的著作權存在瑕疵，而其又不能提供其他證據(jù)予以佐證，對此，華蓋公司應當承擔舉證不能的不利后果，即其事實主張以及依據(jù)該事實主張要求正林公司承擔相關侵權責任的訴訟請求不應予以支持。一審判決認定正林公司侵權行為成立缺少事實根據(jù)與法律依據(jù)，應予糾正。綜上所述，二審法院認為，一審判決認定事實不清，適用法律不當，正林公司的上訴理由成立，應予支持，故判決撤銷一審判決，駁回華蓋公司的訴訟請求。

華蓋公司不服二審判決，向本院申請再審，請求撤銷二審判決，對本案進行重審并依法改判，判令正林公司停止侵權并支付華蓋公司經(jīng)濟損失及制止侵權行為合理費用共計19020元。理由是：第一，華蓋公司享有涉案圖片的著作財產(chǎn)權。涉案圖片在Getty公司網(wǎng)站（www.gettyimages.com）和華蓋公司網(wǎng)站（www.gettyimages.cn）中都有展示。涉案圖片加注了“Getty Images”的水印標識，網(wǎng)站首頁和圖片下端都有明確的版權聲明，由此足以認定，涉案圖片的著作權歸Getty公司所有，華蓋公司亦在中國大陸范圍內對涉案圖片享有相關權利。第二，正林公司關于華蓋公司不享有涉案圖片著作財產(chǎn)權的主張不能成立。首先，涉案圖片下方標明攝影師為Ryan McVay，僅是對攝影師的尊重，并不構成著作權法意義上的署名，仍應以Getty Images水印作為署名。其次，正林公司所提交的關于www.thinkstockphotos.com、www.superstock.com、www.punchstock.com等網(wǎng)站中也有涉案圖片出售的證據(jù)，均為英文證據(jù)，并無任何翻譯和公證，不應予以采信。且根據(jù)華蓋公司再審審查期間所提交的新證據(jù)，涉案作品是Ryan McVay受Getty公司雇傭而創(chuàng)作的職務作品，該圖片的著作權歸Getty公司所有，華蓋公司亦享有涉案圖片在中國大陸范圍內的相關權利。Superstock網(wǎng)站所展示的Photodisc品牌圖片均來源于Getty公司，該網(wǎng)站僅為Getty公司的分銷商，Getty公司不允許其使用Getty Images商標。Punchstock、Thinkstock均系Getty公司的分支機構，其圖片均來源于Getty公司，punchstock.com、thinkstock.com網(wǎng)站上對此均有聲明。故正林公司關于華蓋公司之外的其他公司對涉案圖片也享有相關權利的主張，不能成立。第三，二審法院的判決加大了權利人的維權成本，不利于著作權人權利的保護。

正林公司提交答辯意見認為，華蓋公司所新提交的證據(jù)中前四份均在一審、二審舉證期限就已經(jīng)存在，不屬于“新的證據(jù)”，不應予以采信；攝影師Ryan McVay的宣誓公證不足以證明涉案圖片是其在受Getty公司雇傭期間所拍攝的；Punchstock、Thinkstock網(wǎng)站聲明不足以否認這幾家公司公開銷售涉案圖片的事實；華蓋公司并未提交涉案圖片的著作權登記憑證，僅憑Getty Images水印不能證明Getty公司享有涉案圖片的著作權。故請求駁回華蓋公司的再審申請。

本院再審經(jīng)審查，對原審法院查明的事實予以確認。

在本院審查期間，華蓋公司補充提交了如下證據(jù)：證據(jù)1，（2013）京方圓內經(jīng)證字第00418號公證書，內容為攝影師Ryan McVay的宣誓證明，其中稱Ryan McVay為Getty公司的雇傭攝影師，Getty公司及其授權代表享有展覽、銷售和許可他人使用的排他性權利；Ryan McVay確認Getty公司為包括涉案圖片在內的六幅圖片著作權人。證據(jù)2，（2013）京方圓內經(jīng)證字第00417號公證書，內容為華蓋公司與RGB Ventures LLC d/b/a SuperStock（簡稱SuperStock公司）的免版稅經(jīng)銷商協(xié)議，其中記載SuperStock公司為Getty公司的經(jīng)銷商，在www.superstock.com網(wǎng)站上為Getty公司經(jīng)銷相關圖片等，銷售區(qū)域是美國、加拿大，不得使用“Getty Images”商標。證據(jù)3、證據(jù)4分別為（2013）京方圓內經(jīng)證字第00234號公證書和（2013）京方圓內經(jīng)證字第00235號公證書，內容分別為Punchstock網(wǎng)站和Thinkstock網(wǎng)站聲明，其中稱Punchstock、Thinkstock是Getty公司的一個部門（division）。證據(jù)5，北京市方圓公證處開具的公證費發(fā)票，證明華蓋公司為補充新證據(jù)支出的合理維權費用數(shù)額為9020元。

正林公司針對華蓋公司補充提交的證據(jù)發(fā)表質證意見認為：華蓋公司所提交的前4份證據(jù)均不屬于再審新證據(jù)，不應予以采信。證據(jù)1附件A中的圖片編號為AA00502與涉案圖片編號AA030502不一致，不認可真實性；對證據(jù)2—4的真實性不予認可，且認為證據(jù)2中協(xié)議于2009年生效，而本案的被訴侵權行為發(fā)生在2007年，證據(jù)3、證據(jù)4不能證明何時Punchstock、Thinkstock成為Getty公司的分支機構，故均與本案沒有關聯(lián)性。

正林公司在本院審查期間補充提交了如下證據(jù)：證據(jù)1，網(wǎng)址為www.flickr.com/photos/orangesnowman/299443570/的網(wǎng)頁打印件，該網(wǎng)頁顯示有涉案圖片，但其署名為“Orange Snowman”，擬證明Ryan McVay不一定是涉案圖片的作者；證據(jù)2，eBay網(wǎng)站銷售photodisc圖片集CD的相關網(wǎng)頁打印件，擬證明銷售Getty公司圖片的主體不一定是其子公司或直屬分銷商；證據(jù)3，Ryan McVay個人網(wǎng)站、photodisc網(wǎng)站等國外網(wǎng)站銷售涉案圖片相關網(wǎng)頁的打印件，擬證明Getty公司并非涉案圖片著作權人；證據(jù)4，陜西省高級人民法院（2011）陜民三終字第00012號民事判決書、貴州省高級人民法院（2010）黔高民三終字第11號民事判決書，擬證明華蓋公司應提交相關版權登記證書證明涉案圖片的著作權歸屬。

華蓋公司針對正林公司補充提交的證據(jù)發(fā)表質證意見認為：證據(jù)1—3均為國外網(wǎng)站相關網(wǎng)頁打印件，正林公司未依法進行翻譯和公證，故對其真實性、合法性均不予認可。證據(jù)4與本案缺乏關聯(lián)性。證據(jù)2中eBay網(wǎng)站出售photodisc圖片集CD并不表明其享有圖片的著作權。證據(jù)3中Ryan McVay個人網(wǎng)站打印頁上并沒有涉案圖片，故上述證據(jù)不能證明涉案圖片的著作權不屬于Getty公司。經(jīng)當庭登錄證據(jù)1所示網(wǎng)站顯示，該網(wǎng)站為一提供分享服務的網(wǎng)站。

綜合上述質證意見，本院認為，華蓋公司補充提交的證據(jù)1—5均經(jīng)過相應的公證或者認證，正林公司雖然對真實性提出異議，但并未提交相反證據(jù)，對上述證據(jù)真實性應予認可。證據(jù)1—4雖不屬于新的證據(jù)，但均系針對二審期間正林公司所提證據(jù)及二審法院認定事實的進一步補充證明，如與本案事實相關，應予以采信。

證據(jù)1為涉案圖片攝影師Ryan McVay的宣誓書，雖然宣誓書附件標注的圖片編號與華蓋公司本案中所主張不一致，但該附件所展示的圖片確與涉案圖片一致，且宣誓書正文中的圖片編號與涉案圖片編號一致（均為AA030502），故應確認所指為涉案圖片。該宣誓書記載：Ryan McVay為Getty公司的雇傭攝影師，Getty公司及其授權代表享有展覽、銷售和許可他人使用的排他性權利；Ryan McVay確認Getty公司為包括涉案圖片在內的六幅圖片著作權人。

證據(jù)2為Getty公司和SuperStock公司的免版稅分銷協(xié)議，其中明確記載SuperStock公司僅為Getty公司的經(jīng)銷商，其在www.superstock.com網(wǎng)站上為Getty公司經(jīng)銷相關圖片等，銷售區(qū)域是美國、加拿大，SuperStock公司不得使用“Getty Images”商標。正林公司主張華蓋公司所提交的該協(xié)議的生效時間為2009年7月1日，晚于被訴侵權行為發(fā)生之日。但該協(xié)議生效時間早于正林公司向一審法院提交Superstock網(wǎng)站網(wǎng)頁打印件的時間（一審立案時間為2011年3月），更早于二審法院對Superstock網(wǎng)站進行查驗的時間，因此其可以證明，本案中正林公司所提交的Superstock網(wǎng)站網(wǎng)頁打印件和二審法院的相關查驗結果不足以證明Getty公司不享有涉案圖片的著作財產(chǎn)權。

證據(jù)3、證據(jù)4是Punchstock網(wǎng)站和Thinkstock網(wǎng)站相關網(wǎng)站說明，其中明確記載Punchstock和Thinkstock都是Getty公司的部門（division）。正林公司提出，這兩份證據(jù)的保全時間是在被訴侵權行為發(fā)生以及正林公司提交網(wǎng)頁打印件之后，但鑒于上述證據(jù)是針對正林公司訴訟中所提交證據(jù)的進一步舉證，且正林公司所提交的網(wǎng)頁打印件和二審法院所進行的網(wǎng)上查驗都應涉及而未涉及該部分內容，故Punchstock網(wǎng)站和Thinkstock網(wǎng)站上有涉案圖片銷售的事實不能當然證明Getty公司不享有涉案圖片的著作財產(chǎn)權。

正林公司提交的證據(jù)1—3均為國外網(wǎng)站打印頁，華蓋公司認為其未進行公證、翻譯等，不符合證據(jù)的形式要件。本院認為，對于公開可登錄的網(wǎng)站上的內容，公證保全并不是唯一可接受的形式。如果法院在雙方當事人均在場的情況下，現(xiàn)場登錄網(wǎng)站進行查看，同樣可以核實網(wǎng)頁上顯示的相關內容。對于證據(jù)1，根據(jù)本院庭審當庭登錄的結果，該網(wǎng)站為一分享類網(wǎng)站，故該網(wǎng)站上的圖片署名并不足以證明為作者。證據(jù)2、證據(jù)3雖然沒有現(xiàn)場查看，但由于eBay網(wǎng)站出售圖片集CD的事實與著作權歸屬無關，Ryan McVay個人網(wǎng)站中沒有涉案圖片，該兩份證據(jù)均與本案無關。正林公司提交的證據(jù)4亦不能得出“必須有著作權登記證明才能證明權屬”的結論。故上述證據(jù)均不能支持正林公司的主張。

本院認為，本案的爭議焦點是：華蓋公司是否有權主張涉案圖片的著作財產(chǎn)權；正林公司是否構成對涉案圖片著作財產(chǎn)權的侵害；如正林公司構成對涉案圖片著作財產(chǎn)權的侵害，其應承擔的侵權責任問題。

（一）關于華蓋公司是否有權主張涉案圖片的著作財產(chǎn)權

華蓋公司主張Getty公司對涉案圖片享有著作權，而其根據(jù)Getty公司的授權有權在中國境內對該圖片主張相關權利。在一審中華蓋公司證明其權利的證據(jù)包括：Getty公司的確認授權書以及華蓋公司網(wǎng)站上涉案圖片的權利聲明及水印。確認授權書證明華蓋公司系根據(jù)Getty公司授權享有相關權利，而證明Getty公司對涉案圖片享有權利的證據(jù)主要是公司網(wǎng)站上涉案圖片的權利聲明以及網(wǎng)站圖片上“Getty Images”的水印。著作權法第十一條第四款規(guī)定，如無相反證明，在作品上署名的公民、法人或者其他組織為作者。《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著作權民事糾紛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第七條第二款規(guī)定：“在作品或者制品上署名的自然人、法人或者其他組織視為著作權、與著作權有關權益的權利人，但有相反證明的除外。”可見，由于著作權具有“作品創(chuàng)作完成即自動產(chǎn)生”的特性，其缺乏像專利權、商標權那樣的審查和公示程序，也就不能像專利和商標一樣以相關行政機關頒發(fā)的權利證書來主張權利。著作權登記證書是權利人自愿取得的證明權屬的初步證據(jù)，是否進行登記并不影響著作權人取得著作權。故對著作權權屬的審查，一般以作品上的署名等為初步證據(jù)，除非有相反證據(jù)予以推翻。對初步證據(jù)的舉證要求結合案件的具體情況，所涉及作品的情況等合理進行確定。本案Getty公司，包括華蓋公司擁有數(shù)量巨大的圖片，基本采取在官方網(wǎng)站上登載圖片并可直接網(wǎng)上購買的方式經(jīng)營。其網(wǎng)站上登載圖片，雖然不同于傳統(tǒng)意義上的在公開出版物上發(fā)表，但同樣是“公之于眾”的一種方式。故網(wǎng)站上的“署名”，包括本案中的權利聲明和水印，構成證明著作權權屬的初步證據(jù)，在沒有相反證據(jù)的情況下，可以作為享有著作權的證明。如果對初步證據(jù)要求過高，比如對每一張圖片都要求取得攝影師的授權證明，或者每一張圖片去做著作權登記的話，對權利人而言無疑是巨大的負擔。而且相關費用如屬于為制止侵權而支出的必要費用，歸根結底要由侵權人來承擔。故本案中，華蓋公司一審時以確認授權書、網(wǎng)站權利聲明以及圖片上的水印共同主張權利，應認為已經(jīng)盡到了初步的舉證責任，一審法院在沒有相反證據(jù)的情況下認定其為主張權利的適格主體并無不當。

本案二審程序中，二審法院采信了正林公司提交的相反證據(jù)，即Thinkstock、Superstock、Punchstock三個網(wǎng)站上公開銷售涉案圖片并分別印有自己的水印，在此情形下認為華蓋公司未能進一步舉證，從而不能證明其享有相關權利也是正確的。

華蓋公司在申請再審階段進行了補充舉證，其中證據(jù)2、證據(jù)3、證據(jù)4是針對正林公司二審中所提交的相反證據(jù)進行的進一步舉證。本院前述認證意見表明，該三份證據(jù)可以證明，Thinkstock、Superstock、Punchstock三個網(wǎng)站上銷售涉案圖片，均與Getty公司有特定的聯(lián)系，不足以否認Getty公司享有涉案圖片的著作權。而攝影師Ryan McVay的聲明更直接證明了Getty公司對涉案圖片享有著作權。故華蓋公司在申請再審階段所提交的補充證據(jù)能夠回應正林公司二審中所提交的相反證據(jù)，進一步補充了權屬的證明，能夠證明Getty公司為涉案圖片的著作權人、華蓋公司經(jīng)授權享有在中國大陸的相關權利，并有權提起本案訴訟。

（二）關于正林公司是否侵害了華蓋公司涉案圖片的著作財產(chǎn)權問題

正林公司兩份企業(yè)宣傳品《正林WorkAuto之標準制造業(yè)解決方案——卓越制造業(yè)管理專家》《我們深諳王者之道——正林WorkAuto信息管理平臺決定一切》中使用了涉案圖片，正林公司并未就該使用行為獲得華蓋公司的許可，故正林公司侵害了涉案圖片的著作財產(chǎn)權。

（三）關于正林公司應承擔的侵權責任問題

根據(jù)著作權法相關規(guī)定，正林公司應當就其侵權行為承擔停止侵權、賠償損失并支付制止侵權的合理費用的責任。因正林公司于2011年向Getty公司購買了精度為167KB的涉案圖片，其在購買之后有權使用不超過該精度的涉案圖片，只需停止涉案兩份企業(yè)宣傳冊中的使用即可。

關于損失賠償問題。華蓋公司主張按照其授權價格的合理倍數(shù)確定賠償數(shù)額。涉案圖片的授權模式是免版稅金使用，即被許可人只需交納一次許可使用費，即可多次使用圖片的許可模式。根據(jù)華蓋公司在提審后開庭過程中的陳述，對這種授權模式是按照圖片精度確定授權費價格的，48MB圖片的許可使用費為3300元，華蓋公司主張按照2—5倍賠償，故主張1萬元人民幣的經(jīng)濟損失。經(jīng)法庭詢問，華蓋公司1MB圖片的授權價格為800—1000元，10MB圖片授權價格為1800元。華蓋公司認為根據(jù)正林公司宣傳冊中使用圖片的具體情況，其應該購買10MB的圖片。正林公司在本案二審過程中提交證據(jù)證明，其于被訴侵權行為發(fā)生后在Getty公司網(wǎng)站上購買了精度為167KB（280像素×204像素）的涉案圖片，其價格為5美元。正林公司認為宣傳冊中使用該精度的圖片已經(jīng)足夠。另根據(jù)正林公司二審中提交的相關網(wǎng)頁證據(jù)，Getty公司網(wǎng)站上顯示涉案圖片的授權價格為167KB，10美元；503KB，30美元；1MB，105美元；3MB，165美元。PunchStock網(wǎng)站顯示的授權價格為503KB，40美元；1MB，105美元；8.6MB，260美元；28.5MB，350美元；47.9MB，400美元。

因華蓋公司和正林公司均無法提供正林公司宣傳冊中所使用涉案圖片的精度，考慮到宣傳冊中所使用圖片的大小，本院酌情按照華蓋公司1MB圖片的授權價格，確定正林公司應賠償華蓋公司經(jīng)濟損失1000元人民幣。

關于合理費用問題。華蓋公司主張其為制止侵權支出的合理費用為9020元，包括律師費及公證、認證、翻譯等費用。本院認為，Getty公司雖然授予華蓋公司在中國大陸對相關圖片進行展示、銷售等的權利，但同時有其他的分銷商、分支機構也通過網(wǎng)絡銷售同樣的圖片，并且各自標注了不同的水印，中國大陸用戶通過互聯(lián)網(wǎng)均可以接觸到。此種商業(yè)模式難免會使相關公眾對于圖片的權屬產(chǎn)生懷疑，使華蓋公司有可能因此在訴訟中承擔更多的舉證責任而支付更多的費用。對此部分費用，應區(qū)分具體情況分別對待，不應一概由侵權方承擔。本案中，關于攝影師Ryan McVay宣誓書所支付的費用與本案有直接的關聯(lián)性，應予支持。關于Punchstock、Thinkstock網(wǎng)站所做公證費用可酌情支持，因為該兩個網(wǎng)站本身有關于其為Getty公司分支機構的聲明，正林公司取證時本可以知曉該部分內容。關于Superstock為Getty公司分銷商的相關公證費用不予支持，因對于正林公司而言，其無法知曉上述主體之間存在的關系，其因此對權屬提出質疑是正常行使訴訟權利，不應因此而負擔額外的費用。由于華蓋公司所提交的公證費發(fā)票是統(tǒng)一出具的，沒有區(qū)分每個公證的不同費用，本院考慮上述原因，并考慮到相關證據(jù)有可能在多個案件使用的因素，酌情予以支持。合理的律師費應予以支持。本案中正林公司應承擔的合理費用為3000元。

綜上，華蓋公司申請再審期間提交的新證據(jù)能夠證明其對涉案圖片享有相關著作權，其相關申請再審理由成立。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著作權法》第四十七條第（一）項[19]、第四十八條[20]以及《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零七條第一款、第一百七十條第一款第（二）項的規(guī)定，判決如下：

一、撤銷黑龍江省高級人民法院（2012）黑知終字第2號民事判決、黑龍江省哈爾濱市中級人民法院（2011）哈知初字第21號民事判決；

二、自本判決生效之日起，哈爾濱正林軟件開發(fā)有限責任公司停止在《正林WorkAuto之標準制造業(yè)解決方案——卓越制造業(yè)管理專家》《我們深諳王者之道——正林WorkAuto信息管理平臺決定一切》宣傳冊中使用涉案圖片；

三、自本判決生效之日起十日內，哈爾濱正林軟件開發(fā)有限責任公司賠償華蓋創(chuàng)意（北京）圖像技術有限公司經(jīng)濟損失1000元、為制止侵權行為支付的合理費用3000元，共計人民幣4000元；

四、駁回華蓋創(chuàng)意（北京）圖像技術有限公司其他訴訟請求。

如果未按本判決指定的期間履行給付金錢義務，應當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五十三條之規(guī)定，加倍支付遲延履行期間的債務利息。

一、二審案件受理費共計100元，由哈爾濱正林軟件開發(fā)有限責任公司負擔（于本判決生效之日起七日內交納）。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審判長 夏君麗

審判員 殷少平

代理審判員 董曉敏

二〇一四年十月二十一日

書記員 曹佳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