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顧世潮評:新時代人生哲學隨筆三百篇
- 顧龍友
- 3236字
- 2022-07-22 16:08:00
救急與救窮
救急與救窮,是人在世間經常耳聞目睹的事。對社會來說,急包括:哪些地方突然發(fā)生地震、海嘯、颶風、洪災、大旱等自然災害了,哪些地方突然發(fā)生礦難、車禍、空難、火災、海難等人為災害或自然災難或人為災害與自然災害兼而有之災難了,哪些地方突然發(fā)生槍擊、奸殺、縱火、施毒、搶劫等刑事案件了,哪些地方突然發(fā)生打架、罵人、逼債、斗氣、鬧事等民事糾紛或刑事案件或刑事案件與民事糾紛兼而有之案件了。對家庭來說,急包括:哪個成員突然生了危險性大或危害性重的病,房屋突然發(fā)生了火災,錢財突然被人盜竊,超計劃的購房、造屋、上學、做生意等出現經濟上的一時短缺等。急主要表現在時間上的緊迫、速度上的從快和變化上的迅疾,故而,不能等閑視之,否則,后果危害嚴重。窮,既有國家窮,也有單位窮,還有個人窮。對國家來說,窮主要表現在:綜合國力在國際上沒有地位或地位很低,經濟社會發(fā)展封閉落后,人民生活艱難困苦。對單位來說,窮主要表現在:缺乏市場競爭的實力,缺乏可持續(xù)發(fā)展的能力,缺乏隊伍向心力和凝聚力。對個人來說,窮主要表現在:沒有錢,沒有物,同時,也沒有上進的志氣,也沒有起碼的尊嚴。窮的顯著特性,是它的相對性。也就是說,某國家、某單位、某個人在此時、此地算窮,而在彼時、彼地就不算窮;反之,亦然。救急與救窮,共同點是均為救。救,幫扶、援助也,通過此,使對方脫離災難、危險和緊張。救有主動與被動之分,前者主要緣于法律、道義和情誼,不受外力推動而采取行動,后者要么是應對方求請、要么是迫于外力而采取行動。同樣是救,救的謀略、思路不同,救的方法、舉措不同,救的時間、地點不同,救的節(jié)奏、步驟不同,最終,救的速度、效果、用處也不同。有的時候,施救上的細微差異,便會造成被救上的巨大差異。
救急與救窮都是救,施救如同戰(zhàn)斗一樣,若想取勝甚至完勝,必須做好準備,對自己和對方的情況都清楚。誠然,施救,當然要快,不能磨蹭,不可遲緩。大家看到,消防車、救護車在城區(qū)馬路上都開得很快,因為時間就是財物、時間就是生命。但是,要快不等于不要準備,更不等于可以出亂。就跑步而言,真正的快,并不是拔腿就跑,而是先選好跑鞋、系好鞋帶,再看好方向、想好節(jié)律,然后鼓勁振作起來,奮勇向前。施救前的準備,雖然時間緊迫,通常是以分秒計算,但必須有所準備,如物質準備、精神準備、人員準備等。其中,不僅要對對方遭遇災難、風險和緊張的程度以及施救的難度有比較充分的估計,而且要對自己具備的施救的條件、能力有比較清醒的認識。否則,施救所冒的風險則太大。現實中有些舍己救人行為,其精神盡管值得謳歌,然而,毋庸諱言,施救者在準備方面或許存在某些不足。如別人不慎跌入深淵,自己不懂水性不會游泳,周圍又沒有任何憑借和依靠,光有勇氣跳下水去施救是不行的。自古以來有“救急不救窮”之說。其意是,對方有急了,大有可能是意外發(fā)生的,你應該去救;但對方窮了,大有可能是因為好吃懶做造成的,你不必去救。雖然此說功利色彩較濃,但也有一定道理。急,往往是突然發(fā)生的,施救當抓緊;窮,常常是長期形成的,施救可從容。急,救了后,許多主人會自救,不用太久,又會重現生機;窮,救了后,有些主人不會自救,不用太久,又會返窮。可以這么理解,此說是一些人面對別人急或窮,自己在作施救與否的思想選擇,也屬于準備。世上有四件不會回頭的事:說出口的話,離弦的箭,逝去的生活,失去的機會。施救的機會極端重要,抓住了就抓住了,抓不住就抓不住了。而且,機會還有兩種:積極機會,消極機會。在施救上,能用積極機會的,就不要用消極機會。這些,都務必在施救前考量好,免得在施救時手忙腳亂、倉倉促促。
救急與救窮,辦法至為關鍵。應當說,古今中外,施救的智慧不可勝數。北宋太祖趙匡胤的曾孫趙從善在京城為官。有一次,皇帝和太后要在夜間經過萬松嶺,需用三千把火炬來照明。事情來得突然,一時難以籌集到這么多把火炬。趙從善倒是有法子,命人到京城各處去搜集簾子,不管是竹簾還是蘆簾,涂上油脂后,卷起來,用繩子拴牢,綁在萬松嶺必經之道兩邊的松樹上,以充當路燈。果然,火把通明,將夜路照亮得如同白晝。還有一次,皇帝要舉行祭祀,需用三百張紅桌子,且須在一日之內置辦完畢。這項任務落在趙從善的肩上,文武百官都等著看他出洋相。沒想到,趙從善很有辦法,從京城各大酒店搜集來樣式差不多的三百張桌子,糊上白紙,用紅色油漆一涂,立馬變成了紅桌子。有道是,遇有困難不用怕,辦法總比困難多。施救亦然。只要開動腦筋,集思廣益,總能找到施救的辦法。問題是,辦法要合適、恰當,而且要可行、管用。劉伯承元帥身經百戰(zhàn),常戰(zhàn)常勝。他常用一些動物的特點,來指導作戰(zhàn)。如狼的戰(zhàn)術是出其不意地襲擊。他于1938年在指揮著名的山西神頭嶺戰(zhàn)斗中,就采用了狼的戰(zhàn)術。這場戰(zhàn)斗,共斃傷俘獲日軍1500余人。他反對猴子的戰(zhàn)術,因為“猴子掰玉米,最后只能得到一個”。猴子的戰(zhàn)術是無重點方向和無用兵重點。拿救窮來說,辦法可謂多多,“授人以魚”是辦法,“授人以漁”也是辦法,不過,最好的辦法是“授人以漁”。在實踐中,一般是采用兼而有之的辦法。既“授人以魚”,又“授人以漁”。我國在清除貧困人口、全面實現小康的過程中,就采用這種辦法。對地區(qū)救窮,如加大財政轉移支付力度,加快基礎設施建設,支持教育事業(yè)發(fā)展,促進產業(yè)轉移等;對家庭救窮,如建立社會保障體系,減免家庭部分開支,解決家庭成員就業(yè),開展民間捐助等。事實上,從短期看,救窮只能是“輸血”,以應急解決諸如無米之炊等問題;從長期看,救窮必須促進被救者增強“造血功能”,并使之能一點點、一步步地富裕起來。畢竟,輸血是不可持續(xù)的,而造血是可持續(xù)的。拿救急來說,在辦法上,首先要解決救人的問題,人命關天,世上沒有比人的生命更寶貴的了。凡是急,總有“結”,也就是現場。在現場,如是火災要想方設法去滅火,如是槍擊要千方百計去制止射擊。同時,要窮盡手段去消除出現“結”的根源,并防止因“次生災害”而受到再次傷害和更多損失。救急與救窮的無數實踐告訴人們,辦法正確,事半功倍,費力很小而收效很大;辦法欠妥,事倍功半,費力很大而收效很小;辦法錯誤,無濟于事,甚至適得其反。而且,能否救成,往往命系一策。
救急也好,救窮也罷,都是一個事物的兩方面,也是一對矛盾的統(tǒng)一體。用內因外因論的觀點來分析,被救者的思想和行動非常重要,有的時候,能否被救,全取決于自己。人到大難臨頭,容易發(fā)生恐慌。恐慌是一種可怕的情緒。茨威格在《心靈的焦灼》中這樣形象地描寫,或許他就是在圖解什么是恐慌。“厚厚的烏云宛如一個個沉重的黑箱子隆隆作響,在騷動不寧、震顫不已的樹梢頂上堆積,有時候被一道閃電的火光照得通亮。潮濕的空氣不時被陣陣狂風猛烈搖撼,我快步往回跑的時候,整座城市已經變了樣子。”作為被救者,在局面已定的情況下,必須靜下心來,因為恐慌于事無補,只會多一些無謂的消耗。記得在四川汶川特大地震中,有一位被救者,瓦礫之下,雙腿被壓住,全身不能動彈。但他冷靜地思考著眼前驟然發(fā)生的一切。他在身邊找到了一個塑料瓶,靠喝著自己的體液,嚼著廢棄的紙張和煙蒂,在廢墟里存活了一百多個小時,直至被救出。顯然,人在逆境中不可絕望,必須保持鎮(zhèn)定,永不放棄生存的意志和念想。在現實生活中,救急需要這樣,救窮也應該如此。人窮并不怕,怕的是窮后無志。換言之,不下決心、不想法去作改變。這是此等窮人的悲哀。如是,一些人窮后,即使別人一再伸出援手,還是不得翻身,其原由即于此。還有些人,急了,窮了,明明可以做些自救,卻一味依賴別人去施救。更有甚者,還不知道自己姓甚名啥。這就很不好了。俗話說,病有工夫急有錢。作為被救者,一定要清楚這是非常情形下的行為,在正常情形下不會存在施救問題;一定要感恩,感恩所有施救之人,切莫過河拆橋,也不可事后低估和輕視別人的施救行為;一定要吸取教訓,做好善后,加強防范。對已經發(fā)生過的急,“亡羊而補牢,未為遲也”,同樣適用;對曾經出現過的窮,“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猶可借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