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內市場的洗發水訂單在緊鑼密鼓地籌備著，祝耀輝將更多注意力再次轉向外貿業務。雖然周林一直陸陸續續有外貿訂單進賬，但祝耀輝的要求當然不止于此，例會上外貿又成了關注的重點。區百琪在過去幾個月仍然一無所獲，祝耀輝靜靜地坐著，聽完她的一周工作報告，問了幾句之后，再將矛頭對準了周林。按照會議流程，周林將上一周有回應的客戶進行了匯報。

“其它客戶怎么樣了？也要說說，有沒有什么動靜？”祝耀輝問。

“剛才匯報的這些就是這段時間有進展的客戶，其實和其它客戶一直都有聯系，有幾個客戶回復說他們所在地區都在封鎖，都在家辦公，無法外出。”周林回答。

“有沒有寄過一些樣品？都沒回應？”祝耀輝問道。

“寄了一些樣品，但至少十天才能收到，而且關鍵是現在沒法做測試，客戶說樣品都還放在自己家里。”周林說。

“要抓緊時間，這些客戶現在不買，一直拖下去，樣品也白寄了。”

“是，我知道，我心里也急。”周林尷尬地笑了笑。

“光急沒用啊，客戶這么不緊不慢，你要讓他們緊張起來。”祝耀輝突然提高音量。

“有些客戶比較積極，隔幾天會給點回應，像我剛才匯報的那幾個。但是很多工作沒法做，只能簡復地回復，在家很多事做不了，大部分工作都暫停了。”周林解釋。

“沒法做就不做了？你不威脅他們，他們就沒有緊張感。”祝耀輝的這句話又出現了。

“嗯……，我也有讓他們多關注當地市場的變化，也讓他們跟我多交流疫情的發展，再及時作出應對。”周林不想直接反駁，只好迂回地回答。

“你的態度一定要強硬，知道嗎。”祝耀輝再強調。

祝耀輝咄咄逼人的語氣總能傳遞出一種壓迫感，每次他在場的時候，都能明顯感覺到低氣壓。

周林沒有馬上回應，她想總不能一直吃啞巴虧，也該適當讓在座的其它人知道一些真實的情況，她停頓了片刻，平靜地說道：“其實我手里這些客戶質量很一般，你們應該知道的，甚至還有一些是和我們的產品不相關的，根本不做這個產品的也包含在內，除去這些，真正有希望的客戶真的不多，我也一直在努力想開拓出來。客戶本身有很多困難，再加上疫情，下單的顧慮很多。”

祝耀輝根本沒理會周林說了什么。

“客戶總要買東西，不買東西還做什么生意，所以你要威脅，要用強硬一點的手段，不逼他們能出什么業績？”祝耀輝的手指用力敲擊著會議室桌面。

此時的辦公室似乎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周林想起醫生的囑咐說要保持心態平和，她快速地平復心情：“我理解你的意思，但是對于客戶來說，涉及到更換供應商，現在很多工作又不方便，他們不想冒險。如果非要換，都需要考慮一段的時間，要做測試進行比較。現在這個時期又比較特殊，我在努力說服客戶。”

“要逼他們縮短時間啊，你知道嗎，這么拖下去是不行的。”

周林微微點了點頭，“我明白，拖下去肯定不行。現在有些客戶干脆把工作都停下來，我和客戶認真聊過，希望他們加快進度，像前兩天剛回復的巴基斯坦和菲律賓客戶就是這樣。下訂單的那幾個客戶，幸虧是趕在封鎖之前做完了測試，確認了樣品質量，差點也要往后推。”

“催他，要經常催，你要這么樣做，要逼他們才有回復。”

周林輕輕地呼了一口氣：“會催的，客戶現在資金都有些問題，事先要考量的流程很多，風險很大。經常催可能會引起客戶反感，但是我追問過。”

“你這樣做，那就是要放棄啊。”

周林急忙辯解：“這不是放棄，我肯定不會放棄，該做的，我肯定會做，我一直都在想辦法。”

一場會議就這樣結束，周林壓抑著內心的感受，回到座位，一個上午沒有再說話，只有手指不時地敲擊著電腦鍵盤。其它人也都面無表情的離開，包括張藍華和孫萍。只有區百琪在中午休息時間，帶著同情的目光向周林打了聲招呼，周林也只是以微笑表示回應，她需要用時間來緩和自己的心情。

下午祝耀輝將客戶——Carsamo的信息發到了孫萍的郵箱，并把她叫到自己的辦公室。祝耀輝說這個客戶很長時間沒動靜，現在自己也沒時間跟進，讓她自行安排。孫萍在收到郵件后，馬上查詢了公司系統，發現這個客戶由祝耀輝跟進的幾年當中，業務量一直在下滑。孫萍一看就明白究竟，自然不會將它攥在自己手里。因為它像一顆放在冰箱好幾天的蔬菜，丟掉覺得可惜，吃掉會傷身體。又像是擊鼓傳花，到手的花束外表看似美麗，實則是一枚炸彈，如果不盡快丟棄，將會傷及自己。

于是，孫萍將它轉交給周林，并說是祝耀輝的要求。兩天后，祝耀輝向孫萍問起這個客戶安排的情況，孫萍說交給周林跟進了。祝耀輝滿意地說了聲：“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