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斯笑了很久，作為男方家長，在某些情況下，確實是占據了許多天然優勢。

例如當你的兒子跟其他女性，已經發生或可能發生某些事情時，你并不覺得自己兒子算是吃虧，因此你可以用一種很愉悅的心情去拿這件事情開玩笑。

又過了一會兒，他才停下來問道：“對了，死神需要注意口碑嗎？”

“需要，也不需要。”

南柯看著迪斯體內的光團皺了皺眉，他很想提醒迪斯注意時間，但卻發現迪斯體內的光芒雖然小，但卻異常地堅挺，燒了這么久還有一大半。

這種情況在信息中也沒有記載，但在幾千年歷史中，肯定出現過，只能夠說是因為這種情況過于罕見，因此面具靈母覺得沒必要告訴自己。

“好一句廢話?！钡纤癸@然沒有在意自己還能‘存活’多久，他甚至在旁邊搬了個有靠背凳子半躺了下去，他的身體是不可能感覺到累的，但那種思維上的習慣還在。

“死神需要被人記住。”南柯把信息中的一段原話說出來，“神不害怕死亡，但害怕遺忘?！?

“那也就是說，死神還是需要口碑的，畢竟你口碑好，其他人才會記得你?！?

“口碑差也行，一般歷史上能夠讓大家印象最深刻的，要么是圣潔的明君，要么是殘忍的暴君。”

“呵呵，你不適合當暴君，但如果那位君王是個女人，那么你挺適合當那位霍亂后宮的男妃。而且人死后，怎么可能去傳播這些消息？”

“這是一種很復雜的規則，簡單來說，在你逝去后，你的靈魂會進入另一個維度，在那里你可能會有托夢的機會?！?

“那我逝去后，是不是可能偶爾出現在你夢里，跟你聊聊天？或者說，去其他人夢里串串門，給你刷刷存在感？”

迪斯相信以自己的‘傳教能力’，哪怕是去了另一個維度，也能很快幫南柯拉起一批信徒來，畢竟，這方面他是專業的。

“隨便你，我跟它們不一樣，我不需要這種口碑?！?

“行吧，先暫停一下，我覺得你需要休息?！钡纤箍粗峡律n白的面色道。

“可以，我再理一理我腦子里面的信息。”

在發現迪斯的‘燈油’異常堅定后，南柯也不再強撐著說下去。

面具靈母提升了自己的靈魂，但并沒有解決自己身體方面的頑疾。

那殘缺的肺堅持到現在，已經快要逼近了極限，南柯感覺自己的胸口就像是壓了一條金克絲的腿。

靠在了躺椅上，南柯半瞇著眼開始休息，同時開始將腦子里面的信息和自己的思考相結合。

他發現迪斯似乎是在通過問答的方式幫助自己梳理問題的脈絡，從而讓自己能夠有條理地對腦海中的信息進行梳理。

這種方法，確實很有效，就像是考試前有一個學霸在幫你劃拉考試重點，能幫自己節省很多時間。

十幾分鐘后，迪斯打斷了南柯的思考。

“休息好了？”

“差不多了。”

“那我們繼續。你一直在說你不一樣，那么你和其他死神，有什么區別？”迪斯雙手疊放在膝蓋上，這是他平時最習慣地姿勢。

“它們會被規則制約，但我暫時不會，因此我擁有更多的自由空間?！?

符文大陸的每一個種族都擁有自己的神話體系，而每一個神話體系就會‘制造’一位死神，當有了它們的傳說后，面具靈母就會出現，并賦予它們相應的面具以及責任。

因此這群死神們，雖然名字里沾了一個’神‘，但本質上它們更像是一個有著明確目標的組織，組織會給每一個死神布置任務，同時制定規矩。

這些規矩就像是一把抵在它們心臟位置的刀刃，直接約束著它們的行為，甚至能夠定義它們存在的意義，但就現階段來說，南柯沒發現屬于自己的那把刀刃。

因為現階段，整個符文宇宙所有種族或是群體，都已經擁有了屬于自己的’死神‘。

可以說在南柯出現之前，整個組織已經有了完整的框架和運轉體系，他反而像是多出來的一個，沒有具體職責劃分，但卻占著一個坑位。

這種人如果放在現實世界里，絕對會被第一個清算，但在這里，一切都是未知的。

“我記得你曾經對我說過，免費的，才是最貴的?！钡纤箍聪蛄四峡?，忽然嚴肅道：“你還記得我曾經對你說過什么嗎？”

南柯回答道：“寧可清醒著死，也不要混沌的活?！?

“那你覺得你現在算清醒嗎？”迪斯看向南柯，繼續道：“你知道你現在看起來像什么嗎？就像是十年前我剛把你領回來那時一樣，表面上起來很堅強，但你的眼眸里卻透露著一股濃郁的不安?！?

南柯聞言沉默了，和其他擁有傳說和信徒的死神不一樣，在面具靈母給出的信息描述中，自己就像是一個本不該存在，但又真實存在的個體。

因此，南柯很難將自己的’責任‘和’義務‘進行具體化，畢竟對于世界意志來說，它的初始規劃中根本沒有自己，自然而然也不會有什么針對自己的原始布置。

而一旦一個人發現當下處境中絕大多數元素都屬于無法被掌控的狀態時，內心會自發地產生出更多惶恐和不安全感。

“你曾經跟我說，你并不屬于這個世界?！钡纤拱欀挤治龅溃骸叭绻銢]瘋，那么我們來推測一下，對于世界來說，你是一個絕對的意外；

而意外往往意味著不可控，這種不可控可能會產正面或負面兩種影響，那么它對你的安排，只可能是將你往正面影響的方向上去進行引導?！?

“正面引導？”

“對，把自己代入進去試著想想，不要把它們想太高，哪怕它們只存在于傳說中，但我們跟它們的差距，是力量，而不是智慧，就用最基本的邏輯去想?！?

迪斯揉了揉自己的額頭，“也可能是賦予你力量的存在遇到了其他意外，所以抱著試試的心態給你投點資，然后希望你們兩個意外互相抵消呢？”

說到這里，迪斯自己笑了起來，然而笑著笑著，他忽然發現南柯也跟著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