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爾的“自我認知”與常人截然不同。源于特殊的惡魔學改造，“她”將所有承載自身記憶的不同軀殼視為一個統一的“整體”——以“科爾·墨菲斯特”的基因模板塑造軀殼，再以所有“科爾·墨菲斯特”個體認知共同構成的“意識圈”作為“主體意識”。兩者的結合，才構建出“她”完整的“存在”。

這正是科爾理事擁有海量“學識”與超級計算機般“算力”的根源。

然而，若是一個持有正常世界觀的人知曉其本質，必然會得出“科爾·墨菲斯特”是個瘋子的結論。

但恰恰是這種瘋狂，使得科爾理事得以成功連接“平行世界造物主：莫提烏斯”。畢竟，“克隆體集群”與“平行世界同位體集群”在構成模型上高度相似。換作思維稍正常的人，在連接“莫提烏斯”的瞬間，恐怕就會在精神與物理層面雙重“崩潰”。

即便科爾以“集群意識”為自我認知框架，也承受了巨大的壓力。這份壓力，正源于不久前她直視那名為“莫提烏斯”的湛藍之月的經歷。

在過于龐大的信息沖擊下，其“尊名”與“形態”早已失真，卻又確實地在科爾的認知框架中凝結成了可被觀測與傳遞的“模因團塊”。

即便是身為花旗國最高權力者之一的科爾理事，哪怕是面對“根源級”惡魔也能保持云淡風輕的她，此刻只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壓迫感。

“惡魔”的存在本質，與之相比，完全無法相提并論……

那或許就是……

所謂的神靈吧……

這也是科爾理事對“莫提烏斯”乃至一號站點的“技術”與“力量”如此謹慎的原因。

沉默片刻，金發女子晃了晃腦袋，將紛亂的思緒“清理”掉，目光重新聚焦于手中的紅色立方體。

這是一份“記憶體”，來自剛才于地下酒吧崩潰的那個“科爾”。

雖然在科爾集群內部對大多數“記憶”是同步共享的，但同時也運行著一套極為復雜的防火墻協議，用以過濾“信息污染”和“模因攻擊”等有害內容。

因此，身處1號站點的科爾所獲取的情報，是經過無害化處理的：

其一：以李云為籌碼，與特殊實體達成交易。

其二：對方的能力源自另一個危險實體。

除此之外，她手中的紅色立方體，則是被防火墻判定為有害的部分情報“封裝”后的產物。

——記憶體的問題可以稍后處理，“交易”優先繼續進行。

科爾自然打算完成用“李云”換取“合作”的計劃。不過在此之前，她有些疑問需要直接咨詢自己的“顧問”。

科爾心中默念：“歐米加，請幫我聯系‘博士’……”

她嘗試呼喚自己作為1號站點站長的“助手人工智能”。

“歐米加”沒有回應，倒是博士那溫吞的聲音直接在通訊頻道中響起：

（您在找我？請問有什么事？）

“我從剛才的調查中獲得了一份情報……這片土地上似乎蟄伏著某個不得了的存在……我僅是瞥見了關于它的記憶映像……所使用的軀殼就直接崩潰了……”

科爾微微停頓，再次利用站長權限篩選出001號世界也就是基準層的標識牌，并打開了標注著污染度情報的全息地圖。

（……那種明顯污染程度更高的存在，在污染度標注功能上理應著重顯示的吧？）

她輕點地圖，整個全息圖譜只有零零星星的明黃色污染標記雖有深淺區別但整體差距不大，這顯然不正常。

（……）

這一次，博士沒有立刻回應。過了好一會兒，那溫吞的聲音才再次響起：

（請允許我接入您手上的記憶體……）

（可以，請便……）

下一刻，科爾看到手中暗紅色的記憶體方塊閃爍起黯淡光暈——那是信息交互的標志。

然而，“博士”表面上是在讀取科爾的記憶體，實則這不過是一場演給科爾看的戲。

科爾對李洵記憶影像的觀測，其實也算是利用“非常規手段”窺探了“它”的相關情報——這直接觸發了“博士”的“逆模因”反制機制。在條件達成的瞬間，科爾能看到什么，看完后是生是死，完全取決于博士的想法。

本質上這與當初“未來惡魔”利用權能窺探“它”的情報后，遭遇的狀況如出一轍。

順帶一提，隨著時間推移，試圖通過各種占卜、預言類惡魔學權能或道具探測“它”相關事件的個人或團體日益增多。但為了后續計劃，博士大多情況下只是隱去相關信息，并未直接反制并抹殺窺探者。

簡而言之，科爾看到的那一坨怪模怪樣的東西，其實是被博士加了奇怪“濾鏡”的“魔界人”，而科爾所使用的軀殼之所以會爆掉，則是博士直接下的黑手。

“博士”這具皮套設定中的“限制”所形成的“逆模因機制”從根源上杜絕了一切外界窺探，觀測者所知所感，皆是編造出的“故事”而已。

“怎么回事？”

金發女子微微皺了皺眉頭，正準備開口詢問陷入沉默的博士，眼前卻彈出虛擬投影——這是一份檢測報告。

（畸變類型：審判日-1型。特殊分型：真理畸變（子分類：概念性重構）。畸變源特征：疑似存在高維度信息扭曲效應，表現為局部現實規則的短暫非穩態偏移。

關聯污染等級評估：理論測算（未命名）污染等級。警告：污染源信號特征極度離散化或呈現“隱者”特性。）

（非常遺憾，現階段的污染掃描模組并未檢測出對應等級與特征的污染點位。）

“為什么會出現這種情況……”

回應并未立刻傳來，就在科爾陷入疑惑之時，博士穿著白大褂的身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這間站長辦公室里。

光影模糊了她的面容，但科爾卻從那一如既往溫柔的語氣中捕捉到了一絲幻覺般的笑意。

“這種情況不能一概而論，”博士開口，聲音輕柔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意味，“可能性之一是這只是一種一過性污染，可以看做某種上位存在無意識散發的一絲“權能”掉落到了這個“世界”。這種影響大多會隨時間衰減，劣化為更下級的“污染”…你可以理解為對方只是“路過”而已…可能會踩死幾只螞蟻，可能會順手折斷花朵，也可能一時興起救助快餓死的小貓~”

博士手指輕點自己掛著恬靜笑意的嘴唇，繼續說出第二個推論。

“第二個可能性，那就是‘祂’有著足夠的知性隱藏了自己……以至于現階段我們的“探測”手段無法將其找出來……”

博士說出的話似乎“專業”而又“可靠”，溫潤好聽的聲線更是自帶親和力，但說出來的話確是剛剛編造的“謊言”。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