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先生?怎么稱呼?”完顏宗翰沉聲問道
“呵呵呵,在下固山額真,晉王不必警惕,真論起來在下還要稱晉王一聲家主才是”張安和善道。
“額真先生,不知我那三子現在何處?”完顏宗翰問道
張安喝口茶水,面帶微笑“少主現在就在京中。只不過現在暫時不能露面,原因想必晉王也清楚”
完顏宗翰面上沉了沉“倒是不知道我那三子還有這等本事,倒是老夫小覷了”
張安嗤笑“少主在晉王府的日子,晉王不會不清楚吧,兩位哥哥壓在頭上,若不早做打算,恐怕現在都再投一胎了。”
“何況......晉王應該慶幸,主母在王府尚算舒心。”
完顏宗翰眉頭緊皺“主母?”
“主母順德帝姬,宋瓔珞”張安冷冷看了一眼完顏宗翰,冷聲道。
“?!”完顏宗翰神色大震“你們是南趙之人?”
“拜閣下所賜,我等在京城附近已經呆了近二十年了,若不是主母生出少主,脫身不得,現在我們應該在晉王的墳頭上香,而不是在這跟晉王殿下謀劃生路!”張安不屑道。
完顏宗翰看著張安有恃無恐的模樣,心頭不安,揮手示意面帶不忿的親衛退下,沉聲問道“先生意欲何為?”
張安疑惑的看著完顏宗翰,眼神含的意味讓完顏宗翰覺得極為冒犯,心頭惱怒卻不敢發作,張安見完顏宗翰不動怒,心下了然,看來完顏宗翰真的是深入絕境了,不然以他的脾性,自己這連番試探,早就勃然大怒,將自己斬了。
張安清清嗓子“晉王殿下,我們本來已經打算放棄您,準備帶走少主和主母另立山頭”完顏宗翰聽了眼中惱怒一閃即逝:“先生不必試探了,老夫如今能依靠的就只有這幾百親衛,自身難保,也無心介懷先生的連番試探撩撥”
張安擺擺手“晉王莫急嘛,我們在京中也不是一無所知,對晉王如今的局面心知肚明,實話說在下真的不愿意摻入你們的政斗,再加上主母少主再王府也不舒心,本來我們是打算等此間事了直接接走主母少主。”
“可是沒想到啊,主母身體不適,憂思成疾,少主只身入山采藥,還被皇帝安插在晉王身邊的奸細危及生命”
“不得已才暴露行蹤,少主一再要求我等不惜一切代價,助晉王殿下渡過此關,在下身為身為統領,少主有命不敢不從啊”
完顏宗翰心頭仍然陰云不散,此人說了這么多,關鍵的內容是一點沒有,沉聲問道“那不知先生如何幫老夫度過此關?”
張安搖頭失笑“晉王當初你受了太保之位,卸了大將軍軍職之時,就該心中有數才對的,當初你要進,就一刀把完顏亶斬了,聯合先帝胞弟,坐上那個位置,而不是接個這文官職位跟他在朝堂政斗。當初你要退,就領個虛銜要些特權,退出朝堂頤養天年,而不是在朝中跟一幫渾身心眼子的政客斗法。”
“上不得皇帝信任,下不受百官擁護,能活到現在,可得感謝你在軍中的威望和親信啊”
完顏宗翰聽罷嘴里發苦“先生,現在說什么都晚了....”
“不晚啊,我來了”張安攤手“來之前先斬了完顏宗磐一根指頭,帶著些許證據,先讓皇帝和他斗一斗,晉王不就暫時安全了么”
完顏宗翰疑惑道“請先生明示?”
張安嘆道“晉王殿下盤子這么大.....身邊就沒有謀士么?一個都沒有?”
完顏宗翰老臉一紅“老夫自認......不需要.......”
張安無語,這老東西不死真的天理難容,還得給他費心.......
“行吧,人盡皆知完顏宗磐要謀反,但是.............”
完顏宗翰突然驚喜起身“什么?完顏宗磐要謀反?!老夫這就進宮面圣!”
張安滿臉“???”表示心累....
“晉王殿下......能不能等在下說完?”
“哦哦哦...先生請說....請說.”完顏宗翰面帶喜色坐回去
張安嘆道“但是皇帝要用完顏宗磐這把刀對付殿下,他謀反跟殿下生死關系不大,只不過二位殿下都得死,一先一后罷了,他在軍中威望不如殿下,再加上皇帝拱火,對付殿下那還不是順理成章?”
“殿下若身故,手里捏著足夠證據的皇帝會讓這個眼皮子底下的反賊活著?”
“殿下要做的就是給皇帝表忠心亮刀子.....”張安神秘一笑
完顏宗翰不明所以“老夫自問對陛下忠心耿耿,這還要如何表忠心?”
張安嗤笑“皇帝要的忠心是他以為的忠心,不是殿下以為的忠心”
“算了殿下,完顏宗磐謀反的證據盡數記錄于此,還有些鎧甲弓弩,皆在城北十里處的山腳,京中各方勢力的眼皮下面,但是因為各方互相桎梧,此時還無人敢動。上面盡是完顏宗磐的家徽。”
“再有就是殿下可以準備面圣了,完顏宗磐謀反伸出來的那根指頭已經被我們剁了,無一活口,現在殿下手里有股勢力掌握在少主手里,還極為強大。殿下進宮可對皇帝言明”
完顏宗翰聽罷皺眉“那老夫三子豈不成了眾矢之的?”
張安略略驚奇,這老東西還能在乎完顏青?面上不動聲色道“無妨,少主在城中很安全,強大的武器,只有讓人知道你有,卻不知道你有多少都在哪,那時候他們才會忌憚。”
完顏宗翰恍然大悟“所以讓老夫入宮點明近日諸事是三子所為,就是表忠心,讓皇帝忌憚這股勢力就是亮刀子?”
張安贊許點頭“還有...讓皇帝對你放點心,你主動進宮這態度就是告訴他,你沒有別的意思只想自保,但是完顏宗磐做的太過分了,不得已而為之。”
“當然,殿下你可以等皇帝召你入宮,那時候.........”張安呵呵一笑
完顏宗磐神色凝重“那時候就是刀斧手動手的時候了”
張安笑而不語,完顏宗翰長出一口氣“多謝先生搭救了”
“別謝我,要謝就謝少主吧。我去看望主母了,這些年主母吃的苦.......呵呵呵,殿下可以準備入宮了,晚了有人就等不及了”
“好!老夫這就動身,設錄木,你帶五個人護著額真先生,別讓人驚擾”完顏宗翰給身邊侍衛打個眼色,拿過那份記錄著完顏宗磐謀反的清單,起身往外走去。
張安暗地嗤笑,你自己府上,還還給我五六個人看護我倆,真貼心啊.....
“設錄木兄弟?不知在下現在可能去看望帝姬?”張安和善的問道。
侍衛恭敬一笑“先生自便就是,我等有命看護先生,其余的事先生可自行做主”
張安點頭,拍了拍牛嘯虎“那咱們走吧,見見咱們主母。”
侍衛設錄木給一人使個眼色,遞過去一枚扳指,那人會意接過退下,轉身就走。張安不以為意,輕車熟路直奔宋瓔珞小院,身后的設錄木看張安對王府的熟悉程度,面上極為難看。
設錄木授意的那名侍衛快步跑到完顏宗翰大兒子二兒子的院子,亮了一下扳指,直奔臥房,不出所料,在呼呼大睡,侍衛探口氣,一把扯過睡著的世子,使勁搖晃,設也馬迷糊的睜開眼,看到是個侍衛正待發火,侍衛亮了亮扳指面無表情道“王爺有命,讓二位世子在院中禁足,等他解禁才能出去。”
設也馬一把推開侍衛,晃晃昏沉的腦袋“我父親無緣無故怎么會讓我禁足?”
“府中來了貴客,王爺怕二位世子沖撞貴客”
“行了行了知道了,滾吧滾吧”
侍衛面無表情出了設也馬小院,來到完顏斜保的小院重復一遍流程,完顏斜保卻不在乎擺擺手,表示知道了知道了,隨口問一句“父親去哪里了?”
“王爺進宮面圣了”
完顏斜保面上喜色一閃即逝,“嗯嗯知道了知道了,你退下吧”
侍衛看著一反常態的完顏斜保,心頭不安,捏著扳指說道“請殿下務必遵循王爺吩咐,不得踏出小院一步,不然莫怪屬下不敬。”
“知道知道,父親就是喜歡瞎操心”
侍衛皺眉退下,趕緊往設錄木身邊趕去,他對二殿下不信任,不覺得他會聽命禁足,需要把這事告知上官,讓他做決定。
跟在張安身后的設錄木接到這個消息,面上煩躁不已,面前的這倆人身形高大,明顯不是善茬,還對王爺有大用,現在怎么能得罪,一咬牙,吩咐兩個人守著完顏斜保的院門,他若是要出來就按回去!
看著兩名侍衛快步離去,設錄木勉強安心,張安已經走到宋瓔珞小院門口,敲敲院門恭聲道“太原王氏所屬,前來拜見順德帝姬”
正在小院靜坐的宋瓔珞,茫然回神,素面朝天披頭散發一身素衣,眼神空洞死寂,此時聽到太原王氏幾字眼睛才有了幾分光澤。
身邊的侍女自覺去打開院門,宋瓔珞定睛看去,院門外站著一名身形挺拔的青年一名壯碩的少年,眼中疑惑一閃即逝,起身上前道“二位?”
張安趕緊接過話頭,拱手一禮“拜見主母,在下固山額真,本是一失了部落的牧民,機緣巧合承蒙家主看中,帶至王家培養,天變之時家主舉家遷往臨安,因為主母身為皇族身份敏感,家主不敢貿然行動,留下一批人以我為首,命我在北地伺機救出主母,屬下無能因為金人兵鋒甚利,主母身份高貴,一直接觸不得,直到主母被賜下才得以暗中觀察。”
“這些年主母所受之苦,屬下一直看在眼里,只因少主曾告知我等金國朝中有變,我們暫時動不得,所以才讓主母.....”
“......哎......這是少主寫的信,請主母過目,主母放心,少主現在一切安好,只是如今京中不安寧,所以才匿了身形。”
聽到少主二字,宋瓔珞喜不自勝,自從來了金國她什么都沒有,只有一個兒子了,急聲問道“青兒現在在哪?”
張安苦笑“主母見諒.....這....我等不方便透露。不過主母放心,待我稟明少主,少主定會前來”
“是了...青兒最孝順了....他一定會來看我的....一定會的”宋瓔珞失神的說道,
看著精神似乎有些不正常的宋瓔珞,張安面色很難看,此時外面突然傳來一陣喧鬧,張安更是陰沉,轉身面帶殺氣的看著設錄木,設錄木回應一個苦笑,躬身行禮以示抱歉,轉身面色陰沉的往喧鬧處快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