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話，希希！這還有兩天咧，你總不能幾天幾夜不睡吧？那怎么受得了？你去休息一會了再來陪奶奶！”樊麗芝大聲地說。

“我再坐會，困了會去睡的。”林希希就想著在奶奶旁邊多呆一會，雖然她知道這已經沒有了任何意義。但是人這一輩子，做的很多事情不都是沒有意義的嗎？但就是因為那些毫無意義的事，讓我們在這短暫的一生中，多了一些寄托，多了一些簡單的快樂。

道士做法事的時候，需要一個孝子在那配合著磕頭鞠躬，以及敬酒什么的，也不懂那酒是敬給死去的人的，還是敬給那些前來超度亡魂的各路神仙的。道士做法多長時間，孝子就得在那站著伺候多長時間。

曾菊香和樊麗芝夫妻倆都說讓饒長風去配合道士，可林云虎不同意，他說他親自來。

“哥，你何必呢？這也就是一個形式。”林云豹勸道，“這長風年紀輕，多站會不會覺得有什么，你站久了會覺得很累的。”

“你們就讓我在這站著吧，站在這里，我心里踏實一些。”

聽到父親的話，林希希明白父親和自己有著同樣的心情，雖然知道奶奶去世了，自己再做任何事都不能讓奶奶活過來，也不可能讓奶奶感知到，可是，自己還是愿意去做一些與奶奶相關的毫無用處的事。比如她總想在奶奶的棺材邊呆著一樣。

出殯的時候，也是林云虎抱著母親的遺像。離下葬的地方還有差不多一公里時，按當地以前的風俗習慣，抱遺像的人從那里開始，就得一直跪行至墓坑邊。只是隨著人們觀念的一點點改變，覺得對于父母長輩，生前行孝就好，死后的那些形式都是虛的，沒有必要太過遵守。便對跪行這么遠的路程不再嚴格要求，跪行或者是走過去，隨自己愿意就行。林云虎選擇了一路跪行過去，有人勸他不必這樣時，他還是倔倔地堅持。

林希希一直流著淚默默地跟在棺材旁邊走，倒是一直沒有一點點傷心表現的嬸嬸哭天搶地的，林希希剛開始有點意外，后來覺得嬸嬸表演的成分很多。林希希心里空落落的，這是陪奶奶走的最后一程了，今天以后，這個世上再無奶奶。

棺材放進墓穴，開始填土時，一些送殯的人就已經往回走了。林希希跪在那里，淚如雨下，那些土，像是填在了她的心上。饒長風伸手去拉她，“希希，走，我們回去了。”

林希希使勁地打掉饒長風握著她胳膊的手，大吼道：“都是你！都是你！如果不是你非要吃什么早餐，我不會見不到奶奶最后一面！都怪你！都怪你！”說完她開始嚎啕大哭，邊哭邊用手捶打饒長風。

“我……”饒長風本來想說，他是為了她著想，是因為她前一天就沒有吃晚飯，怕她的身體扛不住。可看到林希希傷心的樣子，他不再解釋。任由林希希的拳頭落在自己的肚子上、腿上。

沒有見到奶奶最后一面，成了林希希人生中的第一個遺憾。每個人的人生，或多或少都會有一些遺憾的吧，有些遺憾，過后想起的時候，可能只是一聲嘆息，而有些遺憾，卻是深深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