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阿武趕了過去，還沒走幾步，就聽見身后傳來動靜，陳三乾喘著粗氣，朝我們喊道：“等等我！”

“你怎么來了？”我問道，昨晚我確信只有我和阿武兩個人出發(fā)。

陳三乾沒有應(yīng)答，臉上閃過一絲慌亂道，那如同狼一般的眼睛愈加滲人。

通往神廟頂端的階梯，有九十九級，由大塊青石砌成了。

牛老頭似乎知道我們會到來，他坐在神廟的后院之中，還叫人準備了幾杯清茶，而非雪原這邊特有的羊奶酒。

“坐下吧！”他朝著我們擺擺手道，而后，他端起一杯茶，目光滄桑，迎著朝陽說道：“你們想要知道的，我會一一告訴你們。”

“畢竟，以后就沒有這種機會了！”

聞言，我堅信牛老頭身上藏著巨大的秘密。

他喝下茶，指了指陳三乾，搖搖頭說道：“先從你開始吧。我不明白，我已經(jīng)給了你所需要的，但你為何不樂意呢？”

“人啊，就是這樣不滿足！”

牛老頭說完后，陳三乾突然暴怒，雙拳緊緊捏起但最終，他還是坐下，沒有動手，而是咬牙切齒地說道：“你給我的，只是能和狼群相處，沒有告訴我真正的長生辦法！”

“而我現(xiàn)在，也快要變成一頭狼了！”

陳三乾吼道，極度暴怒之中，他的身體，隱隱有所變化，指甲變得鋒利無比，如同刀片，牙齒也是微微張大，露出獠牙，尤其是那雙眼，綠的發(fā)光。

“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有付出才有收獲，不是嗎？”牛老頭慢悠悠的說著看向了阿武，問道：“阿武，你跟了我有十多年了吧，怎么連你都看不明白嗎？”

“我去了雪嶺迷窟！”阿武突然來了一句沒頭沒腦的話。

牛老頭依舊一臉平靜的說道：“我知道，既然如此你應(yīng)該早知道真相了吧。”

“沒錯！”阿武冷冷的說道。

“哦！”牛老頭笑了一聲，端起茶杯，再次喝了一口，臉色一肅，沉了下來。

“當初你父母哀求我留你一命，看在你年幼的份上，我答應(yīng)了，甚至還不辭辛苦，養(yǎng)育了你十多年，而你竟然有了反叛之心！”

話音剛落，阿武一聲怒吼道：“你給我住口，是你殺了他們！”

阿武說出的話，令我震驚不已。

阿武的父母，竟然是死在了牛老頭手中。

“不是我殺了他們，是他們自愿為我犧牲，為了我們共同的計劃犧牲！”

“而計劃成功，你將會是受益人之一，但現(xiàn)在你選擇了背叛！”

牛老頭很是恨鐵不成鋼，我聽出來了，他這一份情感是真摯的，但已經(jīng)扭曲，快要腐朽的身軀下，還有著一個已經(jīng)變態(tài)的性格。

這樣的人，比所謂厲鬼都更要歹毒。

“你呢？你有什么要問的？”

牛老頭看向了我，他又喝了一杯茶，慢條斯理地說道：“你可以慢慢問，現(xiàn)在是日出時分，而這一整天，我都有時間。”

自打我進入雪嶺迷窟，我就隱隱有種猜測，而剛才，我的這種猜測愈加明了。

“我是該叫你李福海，還是繼續(xù)叫你牛老頭好呢？”

“都一樣，其實名字，只是一個代號而已！”

牛老頭笑了一笑，不怎么在意。

我繼續(xù)開口，想要詢問，卻被牛老頭制止，他朝著我說道：“這樣吧，如果你有興趣，我給你講一講我的故事。”

“畢竟，這三百多年來，我一直都在等著你的出現(xiàn)。”

我點點頭。

“數(shù)千年前，神州大地，乃是神魔人鬼混居。”

“隨后，人族勢大，其中修行之人，不滿鬼神殘暴，集結(jié)眾人之力，諸此討伐，但未曾徹底擊敗。”

“千年后，天成縣陸家，乃是一代天師后代。陸家誕有一子，叫作陸長夜。陸長夜天資聰慧，如果不是天地所限，必然能夠飛仙而去。在得知鬼神之事后，陸長夜再次集結(jié)眾人，同時委托千巖縣李家李福海收集白角犀牛皮，制成金絲皮影，用以封禁鬼神。防止鬼神之力危害蒼生！”

“此舉雖是大善，但也是逆天之舉，天成陸家葬于山崩。”

牛老頭一口氣說了很多，說話時，時不時嘆息，想來他對那段歲月也很是懷念。

不過，李福海最后背叛了陸長夜。

我這時也忍不住出聲問道：“牛老頭，你剛才說的可不是你的故事，而是別人的故事。”

牛老頭笑了笑，他臉上的皺紋舒展了開來，隱隱有一種氣吞山河的氣質(zhì)，攝人心魄。

他看著我，眼神犀利，說道：“既然你想要聽我的故事，那我就給你講上一段。”

“今日，不講別的！”

“我就給你說一說，我是如何——”

“取鬼神而代之！”

牛老頭的聲音，激昂無比，直透云霄，但這神廟后院，是按照特定構(gòu)造所砌成的回音壁，所以他的聲音并沒有傳出去。

“你為什么會有這樣的想法？”

我打斷了他，他氣勢突然一頓，有些不滿，隨后才開口說道：“因為李家背負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而且我是一個自私的人！”

他說著，甚至有些引以為傲。

我搖了搖頭，他的確是一個自私的人。

時代的一粒灰，落在個人上面，就是一座山。

這一座山，足以將人壓垮。

也有人，在這重壓之下，挺起脊梁，胸中吞吐天地豪氣，成就驚天偉業(yè)。

而這樣的人，實在是太少了。

牛老頭繼續(xù)說著：“當年，我受了陸家家主的令，前往雪嶺迷窟尋找快要絕跡的白角犀牛。”

“幸運的是，我在入口處就找到了幾具白角犀牛的尸體，他們倒在雪地之中，死去有數(shù)月時間了，但因為雪地嚴寒，尸體未曾腐爛。”

“而后，我?guī)е捉窍Ｆせ厝ィ谄渌说膸椭拢瞥闪四鞘鸾z皮影。再之后的事，我就沒參與了，因為我又一次返回了雪嶺迷窟。”

“當時，我也沒想過背叛，我只是有些好奇，雪嶺迷窟深處究竟有什么，但那次去，我什么也沒找到，無奈之下，我只能返回李家。”

“但是，封禁鬼神是何等驚天之舉，我李家出過大力，怎么能不遭重，我回去沒多久，就察覺身體有變化，有無數(shù)的白毛，不斷從我的身體之中長出，充斥著每一個毛孔。”

“這種感覺，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