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明市劍門區，距離丁元所住的公寓大概500米的一間冒菜館中。

丁元一邊吃著嘴里的牛肉，一邊把鍋里剩下的牛肉往碗里挑。

“你慢點。”坐在丁元對面的戴著眼鏡的胖子說道，胖子身上穿著的短袖上的魔法少女被他的肚子撐得面目猙獰。

這胖子是丁元的高中同學，名字叫羅海。他倆高中時玩得還行，高中畢業之后就再也沒聯系過，后來丁元大學畢業到成明市工作，機緣巧合之下發現羅海也在成明市，二人后面約出來玩了幾次，去了幾次夜店和網吧之后，兩人發展出了比高中時期更深厚的友情。

羅海也是除了醫院的劉明以外，唯一一個知道丁元病情的人。

“你現在身體怎么樣？”羅海問道。

“還行，早上起來之后就沒啥感覺，胸口的臉皮也恢復了正常，就是肚子餓得厲害。”

“按照你的說法，我估計你昨天來回升龍觀恐怕跑了得有九十公里以上，算起來超過兩個全馬了，消耗的熱量預計超過七千大卡，你還能活著且能自主吃飯就已經很離譜了。”羅海推了推眼鏡說道。

這胖子雖然看起來像是個二次元宅男，但實際上卻是個頂尖高校畢業不到三年就基本實現財務自由的青年成功人士。按照他的說法，他選擇穿一些很二次元的衣服是為了營造一種反差感，這樣反轉的時候能帶給妹子更大的沖擊。

雖然說是這么說，但是以丁元的經驗來看，這胖子多半還是個雛。

畢竟，口嗨誰不會啊。

“你后面準備怎么辦？”胖子一邊說著，一邊從丁元筷子里夾走了一塊牛肉。“公司那邊不是還讓你做升龍觀的業務嗎？在線課程什么的。”

丁元沒有馬上回答，而是咀嚼了幾下，終于把塞滿嘴的牛肉全部吞咽了下去，他摸著肚皮一臉滿足地癱在椅子上，說道：

“我今天早上也想了想，我昨天穿了一身黑，被那薛觀主發現的時候他也只看見了我小半個腦袋，目前來看，他發現我是誰的概率很低。所以我準備繼續裝作做業務和升龍觀再好好認識一下，看能不能再套點情報出來。”

“然后呢，你收集情報之后是準備為民除害，還是只是收集著玩？”羅海看了看丁元，問道。

這個問題也是丁元現在所糾結的，他昨天跑到升龍觀去，基本上是因為那升龍丸的黑蟲把他搞惡心了，憤怒之下沖動而為，但現在冷靜下來之后，丁元還真不知道自己該怎么處理升龍觀。他不是什么心系他人的圣人，平常做事也傾向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這種情況下還有必要為自己不相干的人冒風險嗎？而且那薛觀主實力并不弱，自己昨天躲得慢一點就少了半條腿，要是真的正面對上，他也沒信心能打得過薛觀主。

而且，更重要的是……

“更重要的是，你怎么知道那就是‘害’？目前來看，靈氣復蘇多半確有其事，那升龍觀有修行之法也是真的，但怎么確認那是讓人以身飼蟲的詭異之法，或是正常的修行長生。畢竟你看到的，也只有你能看到。”羅海再次一針見血地說道。“如果你真的正義凜然要做個英雄，你真的確定你殺的是惡嗎？還是說到最后，你才是那個濫殺無辜的人。”

羅三胖拿起旁邊的茶杯喝了一口，接著為自己說的話做了一個結語。

“所以我之前給你說過，不要和你看到的那些奇奇怪怪的東西接觸，如果不明真相，那就當他們不存在好了。”

丁元聽得羅海的話，心里只感覺一股悶氣郁結。他自然知道這些道理，但不知道為何，這次遇到升龍觀這事之后，他還真沒辦法說放下就放下。

他摸了摸胸口，感受著手指的觸感，難道自己的心性也被這東西影響了？

越想丁元越不舒服，他一下子坐起身，往店門外走去。

“我先去上班了，這頓飯你請！”

羅海聽見丁元的話，癟了癟嘴，拿出手機準備結賬。

……

丁元這次只請了上午的假，他公司是每天下午一點半開始下午的工作的，所以丁元得在一點半之前回公司打卡。

等他晃悠到公司樓下的時候，時間剛好一點二十五分。

正往電梯間走著，門衛室的鄒叔卻突然開了口。

“小丁啊，昨天你和小張下樓送的兩人，是你們的客戶嗎？”

“……是的，怎么了鄒叔。”

“那兩人，可有點奇怪啊……”

丁元聽見鄒叔的話，面色一驚，三兩步跑到鄒叔桌前，剛準備說話又被煙氣往后熏了兩步。

“咳咳…….怎么說，鄒叔你也覺得那個道士很奇怪是吧！”

“那道士確認奇怪，不過跟在他身邊的那個，也不是什么好東西啊！”

丁元敏銳地捕捉到鄒叔說話的時候語氣相當肯定。

“鄒叔你是怎么發現的？你也能看到嗎？”

“看到？你鄒叔我眼睛可不太好，老花得厲害，最近你們公司前臺的楊妹子的襪子顏色我都得多看幾眼才看得清楚了……”

這為老不尊的家伙！丁元在心里罵道。

“……是氣味。”

“氣味？”

“對的，昨天你們送那兩人從我面前走過的時候，我就聞到了那股味道。”

“酸酸的，讓我想起我小的時候家里的屋子被白蟻蛀了，我到處打墻找到那白蟻窩的時候。”

“密密麻麻的白蟻，爛掉的碎木頭，那時候就有那味道。”

“蟲子的臭味。”

蟲子！丁元一喜，除了自己以外也有人發現了那觀主是蟲子！他剛準備開口，卻發現煙霧里的鄒叔并沒有停下說話。

“還有個味道。”

“臭啊，是真的臭。”

“讓我想起我小的時候，順著白蟻窩往上找的時候。”

“發現家里的鄰居就坐在白蟻的源頭上，是他用了什么怪藥把白蟻引了過來。”

“許是嫉妒我家那年的收成比他家好許多吧，就生了這么個惡點子。”

“但可能是那人把那怪藥不小心抹在了身上，那些吃木頭的蟲子爬滿了他的身子，你知道嗎，其實白蟻也會吃肉的，畢竟咬木頭的嘴巴怎么會咬不爛肉呢？”

“那人的身子就剩一半了，我靠近的時候就聞到了那味道。”

“真的好臭啊，昨天我也聞到了。”

“那是比蟲子還要惡心的爛掉的人心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