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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一方炭窯

好家伙!真timi的好家伙。

看到貞觀,羅喆腦海中閃過的是一個名字。

想到滿天的黃沙,執(zhí)刀的武士面對奔騰的騎兵;厚重的城墻,搖曳的燈光,輕歌曼舞的歌姬。

輕紗拂過,酒醉金迷的王公大臣;仗劍天涯的書生看著面容各異的來客從那不知盡頭的絲路而來。

駝鈴聲傳來便是引得那鐘鼓樓共鳴,敲響那巍巍大唐的天際。

武士彟不解,為什么羅喆會突然呆滯,而且兩眼放空。

這樣想著,他拿著紙張,左右看看,自己沒寫錯呀,還是說,有這娃不識的字。

“羅小郎君,羅小郎君?”

在一聲聲呼喚之中,羅喆終是回過神來。

嘛,不就是大唐嘛~自己才不想去看那些歷史名人呢!

再說了,這里也不一定是自己所知的朝代呀!說不定是什么平行時空呢?

話說回來,這么大的一個國公,怎么會注意到自己的呢?

之后的談話中,羅喆了解了大概。

就是那個狗腿子看到一個奇奇怪怪的少年正燃燒著中二之魂,以為是什么英武神童,回去添油加醋的說了一說,引起了武士彟的好奇心。

加上此番就是上山尋道,求個行程平安,深山、奇童,這不就更符合人對神鬼奇遇的胃口嘛。

羅喆扶額,球球別問我會什么功夫了,可能連那狗腿子,自己都打不過。

臉頰有點(diǎn)發(fā)燙,用雙手捂了捂,搖著頭否認(rèn)。

自古窮文富武,自己看著像是練得起武的人嗎?

像?那沒事了。

原本的好奇在武士彟看到羅喆,與其交流之后更加肯定了。

大勢將起,必出妖孽。

這羅喆就很有潛質(zhì),允文允武,眼界不似孩童。

一想到這天下大勢,武士彟的神情帶著幾分黯淡,畢竟自己追隨的人已經(jīng)退位了。

了解了大概,知道羅喆目前應(yīng)該算是黑戶,不過這也算不得什么,畢竟前不久,圣人剛大赦天下。

“不知小郎可愿入我武府?”

武士彟向羅喆提出招攬,畢竟,看如今的羅喆,這就很雪中送炭。

可羅喆不這么想呀,一入院墻深似海不說,很大程度會被束縛住。

看了左右,羅喆看到那緊張兮兮的小娘,笑道:“不了,這,挺好。”

鸚鵡學(xué)舌一般,雖然不是很流利,但至少能讓人聽懂那一絲絲。

說罷,搖了搖頭,微微嘆了口氣,羅喆見時間差不多了,便回身至炭窯。

沒有錘子,就是一個飛腳,襲向炭窯。

一腳,兩腳,旁人不知道羅喆突然發(fā)什么瘋。

當(dāng)搗毀炭窯,露出內(nèi)里那黝黑的木炭后,羅喆隨手抓了一根,走向武士彟。

剛被拒絕的武士彟早有心理準(zhǔn)備,請奇人,哪有那么簡單。

也不知道是不是得不到的永遠(yuǎn)在騷動,越來羅喆,他越順眼。

當(dāng)羅喆拿著木炭遞到武士彟面前時,他還在想著羅喆是否有深意。

“咦?其有這可能?”

在武士彟身旁的陳家主發(fā)出疑問。

自古以來,制炭都是直接燒,但是產(chǎn)出的炭往往易碎,而且不留完整,只有那些掌火經(jīng)驗老道的人才能烤出完整的炭。

但眼前這留著細(xì)致的紋理,仿佛天工造化般地將一節(jié)樹枝直接點(diǎn)化成炭一般。

他還親眼看到那少年封去明火。

“這個,多錢?”

這可是大戶呀,要是能入他的眼,想必羅氏制炭的銷路就有保障了。

周圍的人,靠后一些的,不是很靠近,在后面踮著腳,看著少年手中那小小的木炭。

這等污物,怎能臟了國公的手呢!

那個狗腿子剛想上前接過,就看到主人直接伸手去拿。

武士彟接過羅哲手中的木炭,他本來就是做木材生意的,對于木炭也是有幾分了解的。

入手感覺便是硬,掂量了幾下,還有些質(zhì)量。

武士彟挑了下眉,這可就不一般了。

再仔細(xì)一看,這木炭就和最初剛折斷的一般。

不自覺得呼吸加重了幾分,看向那個眨著大眼睛等待回應(yīng)的少年。

羅喆不知道,這木炭在唐初的普及度其實并不高,消費(fèi)群體一般是社會上層。

就算你有制炭技術(shù),但上層老爺們也可以通過剝削去得到他們想要的。

也不知道是眼前少年天真,還是其與世無爭,不知道這世道的面目。

對于剝削者而言,他們往往不知道自己在進(jìn)行剝削,而是認(rèn)為那是他們應(yīng)得的,施舍一些小費(fèi)便是大慈大悲了。

當(dāng)然了,羅喆不曉得,他只知道,大戶有錢能買他手中的炭,價格談好的話,他就能改善生活啦~

活下去,吃飽飯,是目前而言羅喆的希望。

當(dāng)然不是按照后世的標(biāo)準(zhǔn),頓頓吃上肉,而是能吃得飽。

就羅喆自深林而出,就沒吃飽過。

所以他很希望自己搞出來的木炭能賣個好價錢。

武士彟的眼光總是會停留在羅喆身上,說實在的,這木炭能夠賣個每斤一文已經(jīng)很好了。

但是他想著,這是不是羅喆對他的考驗?zāi)兀?

古有千金買骨,三顧茅廬。

就連當(dāng)今圣人,也有買骨收心之舉。

手中的木炭總覺得沉重了幾分。

“與綾同價。”

武士彟艱難開口。

在唐朝的大宗交易,多以布匹結(jié)算,金銀之類的,多是藏在家中當(dāng)存折用的。

可問題是,羅喆對這類商品價格根本沒有概念,不過,從旁人那吃驚的表情可以看出來,這位國公的誠意滿滿。

羅喆稍微問了一圈,得到了很肯定地答復(fù)之后,興高采烈面向武士彟,躬身道:“微末之技,國公可愿下契?”

契約,維系雙方信譽(yù)的聯(lián)系。

要知道,自古就算是亂世梟雄、竊國奸臣,都會在本家所在之地留下好名聲,根之所在,最后的庇護(hù)所。

人無信則不立,失了信譽(yù),而且被傳達(dá)天下,那么可能連乞丐都不好做了。

對于同一朝國公做生意,羅喆覺得并沒什么好意外的,就購買力而言,小農(nóng)經(jīng)濟(jì)下的個人,可以說是沒有。

阿三人口辣么多,可也就一億算人。

武士彟很是欣賞羅喆的膽量,就身份差距而言,這算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吧。

將泛黃的紙張遞給羅喆,讓其立契,這也是武士彟想看的。

這就好比讓羅喆自己草擬合同,雖然不是專業(yè),但勉強(qiáng)還是能擬個大概的。

筆走龍蛇,一邊寫著,還一邊同武士彟確認(rèn)細(xì)則。

很快,一則甲乙合同就草擬完成了。

可以說,這是一個賣家合同,里面處處為羅喆這個小商賈著想。

沒有買斷,也沒有長期供應(yīng),只是用一匹綾換千斤炭。

這樣的合同已經(jīng)讓武士彟對羅喆更加看重了,這里面能看出羅喆那稚嫩的小伎倆,本身就是做買賣的武士彟怎么可能看不出來,但相比這一匹綾,他更想看看羅喆的潛力。

那些奇異的小玩意兒,這流水的行書,楷體可以說已經(jīng)不弱于自己了。

清晰的條目可以讓大多數(shù)人不知道怎么去鉆漏洞,而短期買賣則保護(hù)了羅喆自己不會因這筆生意被武士彟這個階級的人束縛住。

當(dāng)然,辦法還是有的,但相比于和羅喆交好的收益,得多短視才能做出那種決定。

欣賞了一番,武士彟從懷中掏出私印,哈了幾口氣,讓其上的朱砂濕潤一些,落款于甲方。

羅喆這邊就比較簡單,在乙方處留筆,而后手掌涂黑印在其下方,做畫押。

陳家族長已經(jīng)懷疑這個世道到底是怎么了。

就在剛剛,在自己眼前,一個孩童完成了一筆上貫的生意,要知道,那綾每匹可不便宜呀,價格一直在千二文之上。

這是個小孩就能完成的?看看旁邊那些留著鼻涕,挖著鼻屎的正常人吧!

武士彟似乎覺得無根浮萍的羅喆還需要些保障,便從懷中掏出一塊白玉,給羅喆,后道:“此玉為信,若去長安國公府尋我,可持此玉入府,門郎必不怠慢。”

羅喆欣然應(yīng)允,可以和國公搞好搞關(guān)系,那么以后想賣啥東西也方便。

這塊玉也是自己身份的保障,雖然不想承認(rèn),但羅喆知道,要是沒有庇護(hù),那自己最好的下場就是風(fēng)餐露宿了。

你看那陳家族長,看自己的眼神真是恨不得將自己吃干抹凈才罷休。

或許是武士彟位高權(quán)重,已經(jīng)看慣了那些剝削,隨意給予羅喆一些保護(hù)罷了。

收下玉佩之后,羅喆想了想,自己好像也沒什么回禮的,只能對著武士彟說道:“國公之恩,不敢忘。”

有這句話,武士彟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經(jīng)達(dá)成了,欲速則不達(dá),可能一下子就收心,這樣眼前這少年就太不值了。

想了想,武士彟最后說道:“此次某去荊州,若小郎去往國公府,可尋我夫人。”

說著,身體微微一側(cè),展示其身后頭戴斗笠,垂著輕紗的婦人。

羅喆執(zhí)禮之后,看著那被連著斗笠垂至腰間的輕紗所遮掩的女性,體態(tài)豐盈,身著錦繡華服,雖然遮掩了身容,但也不難猜是個大戶人家。

婦人沒有說話,只是微微點(diǎn)頭,輕紗后的秀眉微微皺起,可能是覺得羅喆的直視有點(diǎn)不禮貌,不過因為是個孩子,所以就沒有深究。

眾人又閑聊了幾句,陳家族長請武士彟做客,但明顯武士彟沒看上人家,客氣幾句后就離去了。

這時,羅喆才被團(tuán)團(tuán)圍住。

打量,好奇,嫉妒……

種種神情,這讓羅喆想到了為什么以前村里那些有錢人天天哭窮。

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貧而患不安。

古人誠不欺我。

說到底,目前而言,羅喆靠自己也吃不下國公府的單子。

不過嘛~看著陳家族長,羅喆覺得自己還需要考慮考慮,畢竟身份差距太大,而且自己現(xiàn)在還是寄人籬下呢!

嘛~這就是沒有生產(chǎn)資料的人兒呀。

面對別人的目光,羅喆總是帶著微笑,在他心里,其實并沒有多看重這塊生意,重要的是以后。

畢竟已經(jīng)確認(rèn)了自己所處的時代,那么,就要想想可操作空間了。

武士彟已經(jīng)給了自己跨越階層的機(jī)會了,至于怎么用,羅喆目前還沒什么頭緒。

不過,將蛋糕做大,是可行的,這種情況,就需要眼前的這位大地主了。

似乎收到了不明電波,陳家族長總覺得羅喆的笑容有點(diǎn)意味深長。

就像那勾欄小娘的眉眼,不斷勾搭著自己。

有那么一瞬間,陳家主感覺脊背有些發(fā)麻。

對于有著大靠山的羅喆,陳家主自然是拉攏,其實他本身并沒有想要搶奪財路的想法,有這么尊大佛在自己的地盤,供著都來不及呢!

于是,他上前道:“羅小郎君,可否借一步說話?”

羅喆自然是等著他,就立馬答應(yīng)。

其他人看到地主爺已經(jīng)出面,嘀咕著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喝口湯,就一一散去。

被陳家主屋的人簇?fù)碇鴣淼疥惛f實在的,并不氣派,就一座磚石搭建的院子。

但是在這山溝溝里,已經(jīng)實屬難得了。

領(lǐng)著羅喆從主門旁的側(cè)門入內(nèi),過外門曲,入內(nèi)門道,中間繞過一座石墻。

進(jìn)了內(nèi)門才算進(jìn)入大院,石頭鋪砌而成的小路,周圍養(yǎng)著花草,中間放著一座假山。

繞過之后便是大堂,其旁邊種著槐樹。

羅喆摸著下巴想著,這就是門前有槐,升官發(fā)財吧。

整體占地面積是有的,但質(zhì)材可能就不見得好了。

身為鄉(xiāng)賢,陳鐵生有著自己的體面。

對于身邊的少年,他自是不敢怠慢,他把少年視為橋梁,一個連接長安貴族的橋梁。

進(jìn)入大堂之后,他毫不吝嗇地讓羅喆坐在他旁邊,屏退了左右之后,大堂里,只剩兩人。

“羅小郎君來些時日了,多有怠慢,還請擔(dān)待。”

陳鐵生入座后,手指向身旁的座位,客氣道。

語速很慢,盡量想讓羅喆聽懂。

羅喆拱了拱手,直截了當(dāng)說道:“客氣了,我尚不知禮,稱呼陳君可否?”

陳鐵生聽著有些別扭,但想了想,還是點(diǎn)頭贊同。

得到回應(yīng),羅喆繼續(xù)道:“這行當(dāng),小子不懂,全憑陳君指教,小子得個三四分利即可。”

沒有那么多的彎彎繞繞,陳鐵生挑了挑眉,心想著,果然還是個孩童,根本不知道自己手握著什么籌碼。

與其不同的是,羅喆一開始想著,只不過是先安頓下來,利益捆綁之后,他并不在意自己能獲得什么。

或許說,他更相信自己所能創(chuàng)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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