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卿聽了，自然道諾。

“你能入學宮，乃是憑借門生引薦。雖然入我門下，只是學了些儒家六藝，實在是皮毛。這些并不是我荀況的真傳，我曾著《天論》，闡述天道有常?！?

荀況說罷，用手輕輕一揮，一道黑皮卷軸就從案上騰起，瞬移到了蕭衍身上。

這卷軸到了蕭衍手中時，卷軸之上還隱隱飄著兩條黑白相交的小龍。

等蕭衍定睛一看，卻發現這兩條龍只是附在上面的花紋。

這時荀況蒼老的聲音從上座傳來，打斷了蕭衍的疑惑，

“這其中便是我追求的道——天道。”

蕭衍將其懷起，作揖道：

“多謝師尊?！?

“入我門下，便要承我天道之說。日后若是遇到有修道之人反駁老夫的天道論，身為我的弟子，你必須要與其辯論。這是你成為我關門弟子必須要承擔的責任?！?

蕭衍遲疑了一會兒。

修行雖好，可是蕭衍現在心如止水，雖沒有什么特別想做的，但是血氣方剛的年紀，自己卻還是留在山上，放著古書中大量的活著的歷史名人不去拜訪，豈不可惜？

蕭衍最喜歡的就是讀史書，史書中的人做的樁樁件件，可一點不遜色于爽文中主角故事。而蕭衍最欣賞的，并不是他們能名垂青史，而是他們的智慧。

“師尊的意思，可是要徒兒日后都留在這山上？”

聽到蕭衍這么問，荀況的目光落在這房中一個瓦罐上，這瓦罐本該空空如也，可是如今卻鉆出來了一截青芽。

荀況重新打量眼前的人，身高七尺，體態修長，眉目清秀，穿的衣服上繡的不是魚紋祥云，而是山水紋路，可見這小子對那富貴功名并沒有太高的興趣。

要么是讀書讀傻了不知道功名富貴的實用，要么就是天生愚笨，要么就是境界比常人都要高一籌？

荀卿拿捏不住，便開門見山的問：

“你不愿意留在稷下嗎？”

“誠如師尊所言，如今天下一統的使命就在秦國身上，不出五年，天下人皆為秦人。如果真的要做到讓靈氣復蘇，自然只有等到天下一統之后。弟子也想要為靈氣復蘇出一份力?！?

荀卿納悶，秦國，又是秦國，為什么自己的弟弟紛紛都對秦國抱有希望？

“秦國，沒有這樣的氣運，即便是天下一統，也不過是苦天下人耳。秦以民為物，不視民為人，這樣的國家，國運是不會長久的?！?

“可是徒兒曾經聽說，師父年輕時曾經去過秦國，對秦國給予很高的評價?！?

“確有此事?！?

“那師父為何斷定，未來秦國不會長久呢？”

自己是穿越者，知道秦朝的滅亡是必然?？墒擒鞣蜃铀窃趺粗赖模侩y道說他真的已經是得道者，能夠預測未來。在現實中擁有這種能力未免太強大了。

荀卿滿目含憂，望著蕭衍，卻好像是看著其他人。

“我有一位朋友，他修的是兵道，他曾拜會過如今的秦王。他說過，秦王沒有得勢時禮賢下士，但是一旦得勢，便會以萬民為畜?！?

蕭衍聽了，卻對此含著懷疑態度。

“可是，我聽人說，秦王嬴政是一位前所未有的君王，他擁有所向披靡的大軍，整個秦國都臣服在他的腳下，是亂世之中難得的有為君王?！?

“有時候，人會被表面現象所迷惑，如果你真的想要知道一個人是怎么樣的，就要去觀察他的行為。君子論跡不論心?！?

“師父說的亦然有理?！?

“我看你似乎也和你其他師兄一樣，很是崇拜秦王？”

“弟子欲瞻仰帝王風采，一睹丈夫之雄姿。論當世丈夫有幾人，當屬秦王為首耳?！?

荀況聽了，微微一笑，

“我本看你心思沉靜，在你這個年紀是萬分難得的事情，有利于修道。可是沒想到，你胸中原來藏著這樣的凜然少年之氣。”

“師父這是哪里話，弟子年方二十，正是鮮衣怒馬之時，若是胸中沒些丈夫氣概，愧為男子?！?

荀卿聽了，雙目微閉，不疾不徐的捋著胡須，

“聽你之意，若是一直留在這山上學藝，你心有不愿?！?

“不知弟子學成之日，都是多少歲了？”

荀卿聽了，那雙犀利的眼睛忽的睜開，上下打量著蕭衍，

“既然如此，你可愿意隨著為師下山歷練？”

“下山歷練？周游列國？”

荀況搖搖頭，

“為師想要帶你去一次秦國，你不是想去瞻仰秦王嬴政的豐姿嗎？”

蕭衍暗想，天下哪有這樣的好事，他剛說自己想要去拜訪一下嬴政，緊接著荀卿就說要帶他下山游歷。

而且這下山游歷，聽起來就很刺激的樣子。

“下山游歷，從齊國一路向西前進，為師會一路上教導你辨認靈草，尋訪靈器，結識道友，這等機會可不是每個關門弟子都能有的。”

荀卿說著，臉上的笑多少有些得意，仿佛在說這樣的好事要是你還不愿意，可就是真的愚蠢了。

這雙眼彎著，笑起來咪成一條縫，再配上那光潔發亮的額頭，蕭衍怎么看都覺得這老頭是在打什么歪主意。

在荀卿的“循循善誘”下，蕭衍最終還是答應了。

“師尊愿意帶弟子下山游歷，弟子求之不得。可是師尊都已經是八十的高齡了，若是舟車勞頓下山，師尊的身體可以承受的住嗎？”

荀卿心想，既然你誠心誠意的問了，老夫便不能隨口敷衍。

“我此行下山，是有要事。這是一件困惑了老夫一生，想做卻又不敢做的事情。此番下山，我很有可能一去不歸。但是道術道法的傳承，不可因為這件事就停歇。”

“所以我要你好好考慮。如果你愿意前去，為師不可騙你，此行一路上跋山涉水，我們一定會遭遇危險；當然，你也可以選擇留在山上，我既收了你做關門弟子，除了這一經卷外，還有其他心得體會著于書上，你留在山上好好歷練就是?！?

蕭衍聽了，果然心道：好家伙!我就知道，天上不會掉餡餅，哪里憑空產生的好事落到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