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艦隊及時趕到，但太空電站卻是一時修不好了。

剩下的開拓者們登上了返回陸地的救援艦，盡管他們之后要做的還有很多，但至少目前他們可以在艦上好好休息一下了，尤其是擺脫了債務的幻等三人。

上艦后不久，天空號在太空電站的事跡很快就在艦上傳開了。在他們上艦第三天，全艦人員為此開了個規模不小的追悼會。會上，時有人對事件中反映出的人性的探討，也有人交流著對其它選擇的思考。

可無論怎么評價辨證，人性在自我犧牲的行為下，無論是在何種黑暗戰爭下都會熠熠生輝的。如果一定要評價這種行為，那只能說——這是在人類踏入宇宙后發生的所有戰爭中，時常發生但永不習慣的舉動，它不會出現在單個機器程序所考慮的范籌中，但一定會存在于某個文明種群這一文化圈內。

在內戰后的文化運動中也常以此進行舉例，試圖激勵著每一個個體追求更高的生存觀念與高尚的價值觀，一遍又一遍強化著種群思維這一宇宙生存觀念在人群的認識。雖然在當時脫離了時代，但仍值得肯定。

“致我們偉大的人性、至高的品德，讓我們向一位位人類英雄的出生與消亡發出最衷心的嘆惋，全場默哀。”主持人上臺高舉手，鏗鏘有力的話語在吵雜的現場中起定海針的效力。

安靜、沉默，一言不發。

仿佛時間凝固一段，結束后仍存有慣性，久久回不了神。

悼會結束了，時間不長。大家也需要休息，有人緩緩離場，也有人久久注立。

死亡，從來不是件輕松的事。

但生活，卻不能一直有沉重的事。

基地的指揮室里——

“司令，救援任務已完成，我們預計六天后到達。”救援艦艦長向基地匯報工作。

“人沒事就好，現在最缺的就是人了，他們還年輕，還有很多機會，和你們一樣…”李司令有些高興，但憂慮也不輕，不清楚在想些什么。

“司令，基地能源供給問題還大嗎，需要對太空電站緊急維修嗎，正好返航的路上我們可以…”艦長也希望為基地做點事，雖然自身任務重大，但對于地面的困境還是有一定了解的。

“不用了，不用了，不麻煩你們太空軍了，這場戰爭對世界很重要，我們陸軍的任務已經超額完成了，剩下工作的就靠你們了。”司令知道，陸軍（包括海軍）在這種戰爭中真正起的作用并不算很大（清理戰爭后續，為移民做準備），最后起關鍵作用的還是太空軍。

“好吧，既然李司令您這么說了，我們也不再詢問了，畢竟通道口的維護已經調走了大部分的工程師，感謝你們的付出，剩下的就交給我們了，相信我們一定會勝利的，再見，司令。”作為太空軍一員的艦長，目前事務還是很繁忙的。

“再見，我們確實輸不起…”李司令沒有讓艦長聽到后面的話，他僅僅是念給自己聽的。

靈氣機對他來說，是一個有復雜感情對待的東西，他很難不往壞處想。而且主世界的情況也很復雜，戰爭一旦失敗（畢竟是臺運轉時間不短的戰爭機器，停下的要求很苛刻），后果很嚴重，代價也很大。

而比靈氣機更重要的，恐怕是目前基地面臨的困境。不僅缺乏支援也缺乏人手，得不到補充的他們，是真正的要自立更生，并面對在這個星球上潛在威脅。或者說，他們正面對的第二個敵人。

敵人重點還是在太空的，畢竟是開拓不分敵我的，歸屬自然如此。

勝利是誰，開拓的成果就歸誰。

所以說他們正干著一項十分冒險的工作（雙線作戰），這場戰爭的形式也從早就已經確定下來——不得不跟時間和黑暗賭的氣運戰。

二虎相爭，必有一傷。

命運讓他們相遇，讓他們做出自己并不愿意做的選擇，即使是同類，亦或者是兄弟。

交流能化解矛盾，但他們各有所難，真正要解開矛盾，還是得回歸到資源問題上。

雙方離的并不算很遠，情況也是大差不差——都是邊境的貧瘠之地，缺乏各種資源（聚變燃料也是如此）。

很早便有人提出，資源問題將會是未來的延時炸彈。初期的生活資源還算是充沛的，但他們越向外看，就越發現自己生存在溫室。像個未岀生的孩子，父母有心孕育卻已無力撫養（因為他們自身難保）。

觀察者是父母給予的唯一玩伴或是書信，代表著那個老去的文明的期望。但觀察者只告訴他們要快快長大對抗邪惡，要為自己也要活下去。

但卻沒有勇氣告訴他們資源貧瘠會給他們未來成長帶來多大恐懼，靈氣只是臨時的止痛藥，解決問題還是要靠自我發展和繼續向外探索。或許只有當他們真正的離開溫床中沖出“房間”，才會發現剩下的廚房（這也是觀察者經常說的）。

“你們說，（觀察者）先生真的離開了我們嗎？”

“不知道，但他也是人（融合后才對觀察者的評價發生本質的改變，才清楚這個辛勞付出卻得不到回報的“怪物”，原來和父母這個詞那么像），還有那樣的貢獻，做他想做的是應該的。”

“他會記恨我們對他所做的嗎？”

“記恨不記恨是情分，結束堅守才是他的本分。”

在和平年代中，最常談起的話題便是如此。而在戰爭年代時，常談便是開拓與發現星球。

觀察者真的拋棄他們了嗎？

或許這個問題早已有了答案，但是很快，這就能解答了。

“冥，聽說了嗎？主世界有人找到了問題答案。”希在某天下午繁忙的工作后，在去食堂的路上跟冥攀談。

“什么答案？”冥很疲憊，神情上充滿了對動腦的抗拒。

“結束戰爭的答案。”希也沒力氣裝神秘，于是繼續說了下去。

“什么！”冥有些驚訝，不知是驚喜還是恐懼。

“具體是什么不清楚，但聽說雙方已經有準備開始進行相關交流了，這戰爭估計是不用繼續打下去了，所以說，我們的開拓工作無論如何都是有意義的。”即使每天的清理與維護工作繁重，但身體的疲憊還是沒能壓過心靈的解放。當然，在不清楚希信息準確性前，他這番空話還是不足以令人信服。

“那…那這樣真是太好了，以后我們可以一起工作一起生活了。”冥的話日常很奇怪。

“你這是什么話，我們現在不是如此嗎？”希疑惑道。

“啊…對對對，我是說更好的工作和生活，至少開拓是有意義的，這樣大家干活才會更有干勁。”冥試圖辯解道。

“兩個笨蛋…”幻越想越覺得自己的兩個隊友蠢的天真，有時她都懷疑他們的生活過得幸運過頭了。

基地的生活很辛苦，但作為地面工作者的他們至少遠離戰爭。除了日常對基地外圍基站進行維護，還要進一步探索是否有冬眠或者是怪物的中小型活動場所。

人手不夠加上任務危險重重，雙線作戰的開拓者們開拓積極性在高傷率的任務下逐步下降。

雖然希的傳言有一定的傳播，但并沒有很多人信。畢竟大家關注的還是頭頂的太空戰場交戰的火熱，沒有很多人考慮主世界的具體動向（畢竟信息閉塞）。

轉變在基地對軌道通信衛星的建設完成并網，那原本是用于同太空軍進行交流配合，但之后由于武器的缺失和在能源問題上遲遲難以從根本上解決，于是很快便失去了明顯的戰略用途。

在下放通信權利后，這顆衛星更多的作用是豐富開拓者們的生活，讓年輕的他們得到釋放壓力的地方。

后來，管理此衛星的相關開拓者組織進一步發展了衛星的通信能力，使之能借助太空軍的臨時通道中繼網，接入主世界。

雖然信號不穩，但總算是能夠進行一定的直接交流，傳遞與了解信息。

這個板塊一出來，還是很受一些思鄉的開拓者們支持和參與交流活動的。

而且在連接上不久后，希的傳言就被一定的證實，這一時興奮了不少開拓者關注與主動了解。

這也促進了一些情報傳了過去，比如——4號地面的怪物存在、過去怪物與4號發生戰爭推則、對靈氣機的完好的詫異。

自然，主世界也為他們提供了不少信息——①那些怪物與觀察者先生離開前留下來的信息較為一致，初步估計它們就是觀察者說過最需要警惕的對象。②靈氣機的初步解析已經完成，可以知道的這很有可能是父文明留下來給這個“兄弟”，以緩解資源過于匱乏的問題。③靈氣機并沒有想象中那么完好，畢竟歲月是最強大的武器，這令它的大部分區域很早就不能使用了，雖然靈氣機對他們來說仍是個高不可攀的技術屏障，但有兩臺后對延長靈氣機運轉壽命仍是很有可能，這無疑會大大緩解高質量高密度資源的生產問題（如果時間充足，他們是完全有可能擺脫靈氣這一傳統高質量高密度的能源，進一步掀開能源革命）。

“希，你的情報是哪里來的？”幻在聽說傳言被確信后立馬找上了希。

“啊，你說這個，那是我之前在3號遇到的一個朋友，我的極光也是他送給我的。”希有點不好意思談這個話題，畢竟感覺是自己把那個古人賣了換回來高級法器一樣。

“你朋友地位不低啊，對了，他在哪里工作？”幻試圖繼續追問下去。

“額…觀察所…世界觀察所。”希有點后悔直接把它寄過去了，它該不會被當做實驗品吧。

“正好，我姐也在那里工作，既然信息是從那里傳來的，那我就直接找她們問。”幻說完便很快跑開了。

希有點想讓幻問一問那個他寄過來的“人”怎么樣了，但最后還是沒敢開口。

通信衛星管理中心——

“你好，開拓者小姐，你是想向主世界交流點什么，對了，你有券嗎？”工作人員笑著說。

“什么券？”

“我們通信中心向外發放的通信券，參加通信中心舉辦活動或者是轉發評論就有機會獲得。”

“怎么那么麻煩。”幻惱怒道。

最后還是冥送了幻一張券，幻問他為什么不用，他說他的家人用通迅衛星聯系不到，而且他們也不會上網關注這個的（畢竟他沒有告訴自己父母做的工作）。

“姐，聽說問題的解答是從你們觀察所流傳出來的，是這樣嗎？”

“啊，這不是幻嗎，你在4號星球上生活的還好嗎，要多向身邊優秀的開拓者學習…”

“姐！是不是？”

“哎呀，信息那么靈通，你這機靈鬼還會猜不到嗎？真的是，讓姐關心一下你不好嗎，你去工作的地方又偏遠又是在陸地上，一年到頭也打不了幾個電話，這讓姐姐很擔心啊。”

“這個…畢竟人還是要歷練的，不對，姐，能跟我具體談談這件事情嗎？”

“哎呀，急什么，有機會記得給爸媽打個電話，他們可想你了…”

“幻小姐，此次通迅還剩兩分鐘。”工作人員提醒道。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抓關鍵抓關鍵。”幻不喜見縫插針的工作人員，因為這讓她感覺不到什么人情味。

“哎…好吧，很多事也是公開的，那我直接說吧。”通迅那邊頓了頓然后繼續說了下去：“是這樣的，幾個月前，我們所收到一個靈氣體（靈氣支持留下來具有一定智慧反應的信息集合體），時代可以追朔到融合戰爭時期，我們所花了一定的功夫（完全不關心，還是靈氣體主動出來要求自我激活才動）令它能激活深層信息，結果，它醒來后告訴我們，觀察者給我們留了一份禮物，還讓自已替他告訴世界人，他并沒有拋棄我們，但有些事他必須要做的，希望回來的時候能看到一個已經可以踏出溫床的勇士，嘖嘖嘖，我們在先生眼中果然還只是小孩子…”通迅強制結束，語言和畫面結束。

“幻小姐，歡迎下次能繼續見到您使用本服務，希望以后您能積極參與本中心的活動。”工作人員笑著說。

“麻煩死了，你們就不能讓免費用嗎？”

“不行，歡迎你下次仍能憑券進行通訊。”

“沒有下次了，我不想用了。”幻說完就走了，畢竟該收集的信息已經收集完畢。

之后，便是信息總結與行為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