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禹：發動工人迎接北平解放

1947年冬，在晉察冀解放區城工部劉仁同志主持下，北平市政工人工作委員會正式成立。張鴻舜同志分工管電車、汽車、自來水系統，我管郵政、電信系統，陳偉同志管軍工系統，馬光斗同志管被服廠系統。市政工委四名主要領導成員全部深入北平城內，在敵人心臟內直接領導地下黨員和進步群眾，開展工人運動，組織反美反蔣的斗爭。

發動組織工人運動

根據中央工委的指示精神，北平市政工委調整了自己的工作，取得了迅速的進展。當時的形勢，正像毛澤東同志1947年底在《目前形勢和我們的任務》中指出的：“中國人民的革命戰爭，現在已經達到了一個轉折點。這即是中國人民解放軍已經打退了美國走狗蔣介石的數百萬反動軍隊的進攻，并使自己轉入了進攻。”毛澤東同志還發出了戰斗號召：“曙光就在前面，我們應當努力。”

我們處在敵人嚴厲統治下的北平地下，也看到了前面的曙光。當時，人民解放軍在各個戰場上打勝仗，北平的學生運動如火如荼，國民黨反動派空前孤立。我們抓住有利時機，努力開展了兩個方面的工作：

一方面，繼續開展工人的斗爭。1947年下半年，南苑汽車站職工因反對國民黨空軍毆打工人，全體職工罷工，要求保證人身安全，賠償損失并道歉，斗爭取得了勝利。12月，七十兵工廠工人要求改善物質待遇，全廠總罷工。1948年4月北京電信局系統開展“六八斗”斗爭。八九月，長辛店機車車輛廠的工人，為抗議廠方扣發3個月的工資，發動“餓工”斗爭，取得了勝利。1948年7月，石景山鋼鐵廠的工人罷工，喊出“肚子餓，干不了”的口號，要求工廠追發欠薪，發放面粉、煤等實物，并砸了國民黨接收大員的汽車，迫使工廠當局接受了工人的要求，斗爭取得了勝利。1948年10月，北平電信局3000名職工發動了震動全國的“餓工”斗爭，電訊中斷，引起反動當局的驚慌，不得不向工人妥協讓步。在電信局職工“餓工”的影響下，接著北平電業局、自來水公司、電車公司等單位的職工，也紛紛召開會議，要求調整待遇。“華北剿總”民間武器保管委員會第四修械所的工人，在地下黨的領導下不斷怠工，或者故意生產出來一些質量次、無法使用的槍械。一次，他們制造的200支步槍大槍頂機不合格被退回，“武管會”的頭頭氣急敗壞地跑到廠里來“訓話”。國民黨軍工工廠的地下黨組織也發動群眾，利用各種合法手段與敵人開展了巧妙的斗爭。

另一方面，就是發展黨的力量，以準備迎接北平的解放。在市政工委領導的歷次斗爭中，都涌現了一批積極分子，為發展黨的力量做了準備。我們根據積極慎重的原則，采用個別進行的方式，發展了一批經過斗爭考驗、符合黨員條件的同志入黨。到1948年下半年，石景山鋼鐵廠、石景山發電廠、清河制呢廠、北平電信局、郵局、電車公司、公共汽車公司、公路局，以及國民黨軍工的第七十兵工廠、“華北剿總”民間武器保管委員會的八個修械所、國民黨聯勤總部被服廠、戰車團、北平電信器材庫等單位一般都有地下黨支部，個別的雖未建支部，但也有黨員。1947年底工委改組的時候，黨員只有六七十人；到1949年1月北平解放時，黨員已發展到近300人。在這批黨員的周圍，還團結了更多的黨的同情分子和積極分子。同時還根據“利用矛盾，爭取多數，反對少數，各個擊破”的策略，廣泛開展了統一戰線工作。

在這一段時間里，北平電信局的工作搞得比較活躍。地下黨根據中央工委的意見，把電信局原來分散在學委、平委、工委的黨的關系，統一交由市政工委領導。我們把電信局的地下黨員組織起來，先后成立了8個平行支部，從此工作迅速開展起來。在各個支部領導下，斗爭搞得很活躍。地下黨組織通過辦壁報、組織歌詠團、舉辦讀書會等，積極開展群眾活動，團結了廣大職工。我們通過“六八斗”斗爭，提高了群眾斗爭的積極性；通過改選工會小組長的斗爭，把工會的基層領導權拿到了進步力量手中。通過全局性的“餓工”斗爭，團結和教育了更多的群眾。由于加強了黨的領導，廣泛地發動了群眾，因此，使得北平電信局內的國民黨勢力由優勢變為劣勢，黨領導的進步力量則由劣勢轉為優勢。北平電信局系統在1947年底只有十幾名黨員；到1949年1月北平解放時，已有黨員108人了。我們把敵人的要害部門電信系統無形地控制到了地下黨的手中。

“餓工”斗爭

1948年10月26日零時，北平電信局3000多名職工舉行全局范圍的“餓工”斗爭，這是一次震動全國的斗爭。這次“餓工”斗爭是在國民黨當局對學生運動瘋狂鎮壓的形勢下進行的。北平電信局于10月26日舉行的罷工斗爭，沖破了國民黨反動派的野蠻鎮壓，掀起了群眾運動的高潮。北平電業局、自來水公司、電車公司、長辛店鐵路工廠等單位紛紛響應，要求改善待遇。北平各報紙發表消息、評論，使斗爭引申到全國各地。

中共華北局機關報《人民日報》于1948年11月3日第二版以《平津交通界職工罷工，教員學生反饑餓運動擴大》為標題（新華社陜北一日電）報道：由于國民黨政府“幣改”后的種種反動經濟措施，嚴重威脅其統治區工人、教師及學生的生活……（略）北平3000電訊工人舉行“放慢”罷工，除新聞電及公文電外一律停收發。他們要求每月配面兩袋，冬季配煤及貸給“金圓券”三百元……這一消息使解放區軍民對敵占城市群眾運動有了進一步的了解，也鼓舞了解放區軍民對敵斗爭的斗志。對敵斗爭的第一戰線和在敵占區的第二戰線更加相互支援。

當時北平的新聞界對電信局的“餓工”給予大力支持，各大報沖破國民黨反動當局的新聞封鎖，對“餓工”斗爭做了大量的報道，有力地鼓舞了敵占區特別是北平人民對敵斗爭的斗志。這也是進步的新聞界的一大勝利。

北平《新民報》從1948年10月23日起，即電信局職工提出改善待遇，否則準備“餓工”的開始，即連續對“餓工”斗爭的全過程作了四次報道。《北平日報》從1948年10月28日起連續作了四次報道。其他北平各大報也紛紛發了消息。在此期間，電信局“餓工”斗爭的消息成了北平市各界人民的熱門話題。

護廠斗爭與最后的勝利

北平地下黨領導工人進行的最后斗爭是護廠斗爭。1948年底到1949年初，人民解放軍已經實行了對北平的戰略包圍，國民黨政權搖搖欲墜，地下黨的同志們歡欣鼓舞，都在考慮怎樣里應外合迎接解放。我們根據劉仁同志的指示，反復向市政工委系統的地下黨員講解：黨中央關于地下工作十六字方針中所說的“以待時機”，主要指的就是迎接解放這一“時機”。在這個偉大的時刻，我們里應外合的主要任務，就是組織工人保護工廠企業，制止國民黨反動派逃跑時劫運或破壞文件檔案、廠房設備、機器儀表、原料物資，使人民的財產在解放后能完整無損地回到人民手中。在地下黨的部署下，許多工廠企業都建立了工人糾察隊，實行護廠。為了在解放后能順利地進行接管，市政工委還發動本系統所有的地下黨員和積極分子搞調查研究，搜集情報，從本企業的廠房、設備、機構、人員、資金等，以及國民黨特務和三青團的活動情況等，到本企業附近駐有國民黨什么部隊，是何番號，有多少人馬，以及武器裝備、明碉暗堡的情況，都搜集起來，有的還畫了圖交上來。我們把這些材料都交給了上級領導。這些材料對圍城部隊了解敵情，以及為后來進行接管，鎮壓反革命，都起了積極的作用。

1949年1月31日，北平和平解放了。在地下黨的努力之下，在廣大職工的積極協助之下，北平的工廠企業基本上完整無損地保存了下來，回到了人民手中，成為解放后發展工業生產的基礎。在北平解放的過程中，絕大多數工廠企業繼續生產，水、電、電信、電話都沒有中斷。我們市政工委勝利地完成了上級黨組織交給的光榮任務。我們黨領導人民用艱苦的斗爭驅走了黑暗，迎來了黎明。

（本文節選自《組織起來力量大，里應外合迎解放——回憶北平地下黨工委和市政工委領導的斗爭》, 《文史資料選輯》第5輯，北京出版社1979年版，標題為本書編者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