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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向北作者時為中共川東地下黨員。:為營救戰友而奔走

1949年7月,川東黨在重慶臨江路會議后,加強了營救“中美合作所”被關押戰友的工作。下面談談我們是怎樣進行這項工作的。

秘密打入二十四兵工廠警衛隊

張平和同志的親哥張平江,是一個進步群眾,在二十四兵工廠煉鋼部當工人,我們有不少從起義地區撤下來的同志,都陸續地去他那里掩護下來,后來了解到該廠靠近渣滓洞集中營不遠,可以清楚地看到渣滓洞的碉堡和人來人往的情況,這是營救渣滓洞被監禁同志的有利條件。1949年9月,經黨組織研究決定,要張平江和我們去的同志廣交朋友,搞好周圍的關系,不要暴露,并設法吸收我們的人打入廠的警衛隊,掌握武裝,待機行動。因此,曾先后派去杜文舉、馮群生、朱重光、劉州、張平和、陳立洪等同志去那里活動。

最初,工作進行得比較順利,通過張平江找到同車間的煉鋼工人陳紹軻去打通該廠警衛隊一個副隊長,同意補充兩個新兵的名額,于是就由陳立洪找了兩個同志補充進去,其中一個正好補上了機槍手,掌握了一挺機槍,還謹慎地在里面交了一些朋友。

臨解放前夕,當我們這項工作剛剛開始,其他營救工作還未準備就緒時,敵人慌作一團,廠的警衛隊要與其他蔣軍合并,聲言拖出去打游擊隊,我們的同志只好撤退出來。

在志農部隊壯大力量

1949年8月,徐榮恒同志(由岳池起義后撤下來的)告訴廖亞彬,他在磁器口見到曾在岳池新三中學校讀書時的老師賈佐,在志農部隊當中隊長,正在招募新兵,賈佐要他去,他來請示是否可以去。

志農部隊[是用交警總局局長馬志超,特務頭子戴雨農(即戴笠)兩個人的合名而取的],又叫交通警備第一旅,是一個武裝特務組織,主要是負責“中美合作所”的白公館、渣滓洞兩個集中營的警戒任務。

賈佐又叫陳昌、賈希一,是1927年入黨的老同志。他一直是搞特科工作,曾打入蔣介石的侍從室,早年與我父親林佩克和陳聯詩交往很深,1936年我與他一起在萬縣搞抗日救亡活動,蔣仁風同志與他在南昌起義時同一個部隊,對他都很了解。

我將這一情況向蔣仁風、盧光特同志匯報后,他們都很贊成,認為這是個難得的好機會,為營救這兩個集中營的同志創造了有利條件,不但同意徐榮恒去,還要想法派更多的同志打進去,首先是要摸清情況,多交朋友,同時要非常機警隱蔽,防止暴露,由廖亞彬聯系,聽取匯報,傳達指示。

于是,徐榮恒就利用師生關系,先后帶了曹志固、席勁、文偉和一個姓劉的同志到賈佐的中隊里當兵,賈佐把他們當骨干使用。

進去的幾個同志,利用請假看病,外出購物,招兵的機會,逐步了解到一些周圍的情況、措施,并準備我們的人逐漸取代中隊中不可靠的事務長、分隊長和文書,以便把這個中隊掌握在我們手里為我所用,可是不久,因內部爭權奪位,賈佐被排擠離開了部隊,我們的同志也因賈佐的關系待不下去,撤了出來。

繪制“中美合作所”路線圖

陳昌這一線斷了,我們又找到了另一條線打入志農部隊。

1949年9月的一天,張平和在磁器口看到一張交警招募新兵的通告,就通過他的同學陳立群的親友蔡遐歐的關系,找到交警一旅軍官隊的一個軍官徐榮輝,同意介紹他們進去當兵,經過組織研究,決定派張平和去,后又通過張平和把杜文舉、陳立洪兩同志打了進去,他們都在交警一旅一個干訓班去當傳令兵和勤務兵,這個職務很方便,行動較自由,可以隨便進出“中美合作所”的大門。

這個干訓班分軍官隊和軍士隊,有300多人,專門訓練打游擊和潛伏特務,地點設在渣滓洞集中營的斜對面五靈觀立人小學內,特務頭子徐遠舉、何隆慶也常去那里視察講課。

這個地區的警衛森嚴,特別是集中營的周圍,設有三道防線,每道防線都有特制的通行證(分臨時、夜間、特別通行證)才能通行。

進去的同志第一個任務就是摸清情況:繪制一張地形圖,他們利用早晚在渣滓洞下側河溝里給那些當官的打洗臉洗腳水的機會(因當時沒有自來水),和給那些軍官買吃的用的東西時,繞道去松林坡、楊家山、白公館、閱兵場等地了解情況,陳立洪還想法把干訓班管他們的一個姓孫的副官持的臨時通行證搞到手里,闖進了渣滓洞警戒線的第二道防線,他們把各自了解到的情況都記到腦子里,然后到二十四兵工廠畫好地圖后,于11月中旬由陳立洪帶出來交與我,由我存放在謝彬同志的家里。

這張地圖是用一張一尺見方的土白紙繪制的,下面標明了從歌樂山、童家橋、紅槽房、二十四兵工廠到白公館、渣滓洞的路線圖和沿途的警戒線,同時又注明了內部的警戒線、崗亭、哨所和作色木欄的標志,以及軍械倉庫、營房住地、兵力布置等,并用文字說明一、三道防線較嚴密,線外有電網,線內有警鈴,還有便衣武裝特務把守等情況,從當時看,這張地圖是盡了最大努力并把所了解的情況,盡可能詳盡地繪制出來的,可惜我們得到手后沒多久,就發生了“11·27”大屠殺慘案,這張寶貴的地圖沒有用上。

杜文舉去了不久,他在打掃清潔時,看到政工室的墻壁上,貼有一張講課的日程表,其中第一名就是講“共黨批評”的教員鄔競成,這個家伙原來在省教育學院當總務主任,1949年春天,王屏藩從家里帶了一些銀圓,叫杜文舉到他的表妹那里取來,誰知王的表妹就是鄔競成的老婆,杜去取錢時,見到過鄔競成,為了安全,杜文舉假借父親病危,先撤出來,張平和和陳立洪一直堅持到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前夕。

張平和同志后來通過一個文書掌握了敵人的一些情況和名單,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他在公安局工作時,向組織做了書面反映,為鎮反提供了線索,同時他還親自帶領一同在公安局工作的王淑英同志前往省教育學院將“中美合作所”特務鄔競成捉拿歸案。

一次未成功的買賣

重慶中國新聞社的社長袁建之的愛人段成操與廖寧君是同鄉親戚,過去曾在陳聯詩同志的影響下,有些進步傾向,并作過一些好事,廖寧君通過她在中國新聞社搞了一個排名記者,以便掩護工作。

為了營救“中美合作所”集中營被關的戰友,凡是可能用的辦法,我們都不放過,都要試一試,當時形勢緊迫,我們總想盡快地將這些戰友搶救出來。

1949年11月初,廖寧君通過段成操向袁建之試探,說他有一個親戚關在渣滓洞,請他想法營救,袁建之說,他有路子,可以用錢買,并說他過去曾幫人用錢買出過。

我把這情況向組織上做了匯報,并說我和廖寧君愿意承擔這一任務,組織上經過慎重考慮,分析當時的情況,認為有這個可能,但是很危險,因為在蔣家王朝崩潰前夕,樹倒猢猻散,有的特務要逃跑,總想多搞點錢,這時同他搞點交易,不是不可能。有的特務見大勢已去,也想立功贖罪求得寬大處理。但是,這是與敵人面對面的談判,生命掌握在敵人手里,在這勝利即將到來的前夕,事不成反而無謂犧牲了,要我們慎重考慮。

我和廖寧君當時想得很簡單,確實未考慮到個人的性命問題,只有一個信念,能夠用自己的生命去換取更多的同志們的生命,就是犧牲了,也是值得的。因此,我們毫不遲疑地主動爭取完成這一任務。

當時盧光特同志告訴我,要特別小心,為了防止意外,并決定在這一時期內,凡是過去有過聯系的地方和同志都要切斷關系,都不要去,并說:先由我們想辦法找點錢去試一試,若有可能,組織上再負責籌集經費,盡可能多地買些同志出來。

我們開始緊張地工作,一面籌款,一面試探。

周圍的人都是一些窮朋友,哪里去找這么多的錢,后來想到呂迪和謝彬同志,他們在糧食部門和鹽務局工作,有固定收入。果然一說就準,他們很慷慨地把僅有的90塊銀圓和一根金項鏈捐獻出來,并說要是不夠,他們愿意把凡是值錢的東西都拿出變賣,我們很受感動。

為了找一個借口,我們第一次提出買出兩個親戚陳作儀和劉石泉同志,對方喊價一條金子(10兩)一個,我們訴苦請求,改為五兩一個,最后談妥一兩金子一個,我們就把銀圓和項鏈交給袁建之,請他轉交,據袁建之說,第一次他買了條火腿,一副麻將給西南長官公署二處一個軍事法官送去,那法官答應幫忙,第二次袁建之把錢帶了去,等到三更過后,法官才回來告訴他不行了,他托的人逃離了重慶。

這件事未成功,但也未發生意外,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袁建之將銀圓和項鏈如數地還給我們。

深夜里的罪惡槍聲

11月初,中國人民解放軍勢如破竹地向大西南挺進,我們的同志一方面要積極做好迎接解放軍的準備工作,同時也積極地想法營救在敵人監獄里的同志,當時我們的住地暴露了,需要轉移,蔣仁風同志通過聯勤總部一個姓張的參謀,介紹我和廖亞彬到沙坪壩三十糧秣庫工作,我當文書,廖亞彬當庫丁,一方面為了掩護,同時也便于與打入交警一旅的同志聯系,并在這里待機做些策反和護糧工作。

這是一個軍用倉庫,庫長姓葉,有幾十個庫丁,大都是廣東人,整天無事做,就坐車進城去捉小狗,一麻袋一麻袋地裝回來,煮了一大鍋,我們也挨攏去吃狗肉,聽他們瞎吹,邊了解一些敵人的動向,由于去的時間短,又不懂他們的廣東話,不易接近,11月27日晚上,聽到渣滓洞方向的槍響,知道敵人開始了大屠殺,心快碎了,第二天又聽到那個葉庫長要把所有的庫丁拉出去打游擊,我帶著悲憤的心情回到城里,又開始了極為緊張地迎接解放的戰斗準備。

(本文選自《重慶的解放》,重慶出版社1989年版,原標題為《在迎接重慶解放的日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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