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水般幽靜的樂曲在興慶宮的上空緩緩流淌,鼓吹樂中有絲竹摻雜,樂女一排排站立手中的樂器仿佛有了靈性與舞池中景泰御女的舞步融合在一起。
只瞧見舞池中的佳人羽衣蹁躚腰細如柳翩躚而舞,白皙的手臂輕執一把五彩斑斕的羽扇,翠綠的扇柄上層層疊疊的羽毛由深至淺。羽扇的后面漏出一張俏臉,明媚的眼神與天籟之音陶醉,婉轉綿長的樂聲如山頭咆哮的狂風又如夕陽遲落時柔和的暖撫慰人的心靈。
袁貴人與三皇子元愉一同落座在皇上的兩側,看著三皇子健碩的身體皇上由衷的欣慰。一曲終了,景泰御女走上前送上賀詞。
袁貴人在一旁見縫插針的說道:“皇上,今日這支五彩執羽舞是景泰御女特意創作。一來是為了慶賀愉兒的誕辰,二來是取之[為國羽翼,如林之盛]祝我大魏繁榮昌盛,國泰民安。”
袁貴人的話音還未落去,皇上已經龍顏大悅。拍手說道:“好!好!好!”
所有齊齊跪下高呼:“祝大魏繁榮昌盛,國泰民安!”
袁貴人果然做事獨到,宴會中前菜剛上座皇上賜景泰御女在一旁伺候,還賞賜了她美人的位份。眾位妃嬪齊聚興慶宮琉璃盞叮咚醉曲縈繞,此番場景更加突出了在后宮中子嗣的重要性。
皇后娘娘聲稱自己中了寒熱之癥沒有參加宴席,烈日炙烤之下嘉福宮內池塘中的荷花彎曲著葉子浮在水面上,熱浪襲卷之下燥熱的環境更加讓人氣高心煩。
皇后娘娘懶懶的躺在鳳椅上品嘗新鮮的冰鎮水果,魚炳恩走了進來:“皇上剛剛抬了景泰御女的位份,封為美人。”
皇后娘娘聽完把手里的金叉丟棄在盤中:“在這后宮中誰不想削尖了腦袋往上爬,沒什么好奇怪的。”
“藍蕊再怎么也是從嘉福宮出去的,第一次授封為御女時理應來嘉福宮拜見皇后娘娘,上次娘娘為此罰了她恐怕她心中記恨。”
“一名賤婢,還能翻出什么浪。”
“皇后娘娘話是這樣說,可眼下她是皇上眼里的人,咱對她客氣些是很有必要的。”魚炳恩繼續說道。
“你看著辦吧!”想起最近沒有收到元蒙回信,皇后更加心火難消,眼下她的心已經被元蒙牽走哪里還顧的上別的。此刻她還不知道正是藍蕊這株毫不起眼的枯草,日后將燒盡馮氏的百年基業。
夜色朦朧中的瀾月閣幽幽的隱藏在繁星之下,景泰美人瀑布般的秀發撒在床頭,皇上攬著佳人的肩膀靠在床頭說道:“朕賜你去海棠軒居住,瀾月閣距離朕有些遠。”
“皇上賞臣妾的已經夠多了,此生能得到皇上如此這般的真心,臣妾已經再無所求。”景泰美人媚眼如絲,手指在皇上腹部輕輕滑動。
“你個小妖精!”皇上心火難消,低聲吼道。
碧紗帳月色藏,九醞春釀濃君心。
翌日清晨,景泰美人醒來服侍皇上穿好朝服,皇上臨走時還吩咐興慶宮的人一起幫忙給景泰美人將所需用品移至海棠軒。
海棠軒是一座四四方方的獨院,院內種著一棵粗壯的西府海棠,紅色橢圓形的花瓣在微風中緩緩落在眾人的鬢間和衣袖上,即便飄落在泥土中也保持著它此生的優雅。
一行人剛踏進院子就被漫天的海棠花吸引:“哇……景泰美人您瞧這海棠花多美啊!”珺瑤隨手放下捧著的匣子,有些挪不開步。
興慶宮的菱嵐與昌盛走在最后面,手里幫忙拿著大包小包。禧貴嬪只留下千柳伺候,所有興慶宮的人都來幫忙了。
景泰美人看著碩大的西府海棠也感慨道:“是呀,這顆樹看著有些年頭了。”
一旁的菱嵐上前兩步說道:“景泰美人有所不知,之前住在這兒的主子是皇上的六妹彭城公主的生母南宮雨嫣,后來隨先皇去了。”
“南宮雨嫣!”景泰美人想起自己還是一名小宮女的時候,在幽皇后宮中似乎聽過這個名字,沒想到是彭城公主的生母。
“早就聽聞彭城公主的生母是一位絕色佳人,才華橫溢文思如泉、筆走如飛。”景泰美人感念道。
“是啊,皇上將海棠軒賜予景泰美人,足以見得皇上對您的真心。”昌盛在一旁附和道。
海棠軒各類物品的陳列與擺放用了足足兩天的時間才收拾好,后宮的其他嬪妃都送上賀禮。有了品級之后身份就不一樣了,往后宮中的慶典宴會都可以出席,除了平日得的賞賜月俸也多了不少。這些都是之前做御女沒有的,在后宮中御女就像大戶人家的暖床丫頭。
直到第三日的一早,景泰美人盛裝打扮,特意佩戴皇上賞賜的玉鸞步搖簪來到嘉福宮給皇后娘娘請安。踏入嘉福宮的那一刻魚炳恩與眾宮女一起行禮,景泰美人感覺有些恍惚,嘉福宮還是從前的嘉福宮,自己不再是從前的宮女了。
“景泰美人稍坐,皇后娘娘還在用早膳。”魚炳恩吩咐宮女上茶。
上等的新安茶熱氣繚繞,濃烈的茶香聞起來沁人心脾。
“喲!多日不見景泰美人已經變得本宮都瞧不出來了。”皇后娘娘蓮步輕踩徐徐來到鳳椅旁坐下。
“臣妾給皇后娘娘請安,祝皇后娘娘鳳體安康!”景泰美人說完跪地三拜之后行了大禮。
在景泰美人低頭的瞬間皇后娘娘的神色有些微變,瞧見了景泰美人頭上的玉鸞步搖簪,這對玉鸞步搖簪與妹妹生前佩戴的紅翡滴珠鳳頭金步搖本是一套,自從妹妹逝去之后皇上命人封存了保和殿,此刻這對簪子卻出現在景泰美人頭上,不知是皇上別有用心還是景泰美人心有它意。
“景泰美人如今正得皇上的心意,搬去海棠軒本宮也沒有差人祝賀,今日景泰美人前來順便把賀禮帶回去吧。”皇后娘娘說完命人將賞賜呈上,托盤中黃金白銀各五十兩還有一套綺衣。
“這套綺衣是皇上前年賞賜本宮的,如今景泰美人喬遷新居,本宮特送予景泰美人。取自古詩【鴛鴦錦玲瓏心,比翼相思落綺衣。】”
“臣妾謝皇后娘娘!”景泰美人再次叩謝皇后娘娘。
離開嘉福宮,走在回海棠軒的路上,景泰美人心中蒙上一層霧,皇后娘娘的突變讓她惴惴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