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辦?她還沒有做好準(zhǔn)備。
劫人之事,是不是她操之過急了?她只是不想放過這個美得驚天動地的男子,她只是想把他留在自己身邊嘗試著培養(yǎng)感情。可是在感情還沒有建立起來之前她怎么敢想婚事,而且佚慈這個人深不可測,完全是個她拿捏不住的人,在沒有確定他的心完完全全屬于自己之前,她沒辦法就這么堂而皇之和他在一起。
卻萬萬不曾料想到,她不急,自有人比她急,想暫時逃避一會,竟也不叫她得逞。
一時間有些無助,踏古不由自主的看向佚慈,她潛意識里是十分的希望佚慈可以說個不字。這樣她就可以就著這個臺階推它一推,把所有事都留給以后再說。
”佚慈,你覺得意下如何?“,踏古拉長了語氣,強壓抑住心里的慌亂,將其隱匿在了不動聲色的表情之下。
佚慈看向踏古,神情依舊如天邊播撒的余暉般淡定悠然,只一聲輕笑便點點頭,”我覺得很好,大婚的日子便由你來選吧。“
相比佚慈話音方落,立馬就沸騰慶賀起來的眾人,踏古眼里的期冀卻微不可見的滅了。她竟忘記了,佚慈當(dāng)初也是這么輕易答應(yīng)來山寨的,現(xiàn)在會說出這樣一句話,自然也不奇怪。
可事情發(fā)展的越是順利簡單便越是讓她不安,哪怕佚慈有一絲一毫的反抗,都不會讓她這樣手足無措。她不明白,佚慈正值大好年華,怎會甘心留在她的山寨消磨時間,更何況是以這樣尷尬的身份。她無法看透他,如果在她沒有把握與他做到兩情相悅時就牽上婚姻的枷鎖,這會讓她難以接受。甚至她有些害怕自己會受傷,在一切都未能清楚明白之前。
不對,這里應(yīng)該有一個人是不滿的。
踏古心里還有些微的希望,將視線緩緩轉(zhuǎn)向了秦昊,這個與自己向來劍拔弩張、怒言相向的人,一定會反對的吧。
秦昊起先還十分詫異與不甘,可看到踏古望向自己的眼神時,便立馬將頭低了下去,默不作聲的吃飯,專心的樣子仿佛眼神就能將飯碗戳出兩個窟窿來。他以為是踏古心里十分怕他出聲反對,所以想要以眼神威脅他,那樣冰冷滲人的神色他是當(dāng)真不想再看一遍了。
而且他后來仔細(xì)想了一想,論他和佚慈這么多年來的感情與默契,他知道佚慈是不會無緣無故做出這樣的決定的,想必定是事出有因。所以他現(xiàn)在沒必要做什么無謂的掙扎,他更不想因為這件事而遭了踏古得報復(fù)戲弄。
踏古盯秦昊盯得眼睛發(fā)酸,心道:”你倒是說些什么啊?你說啊你說啊你說啊?“
可依舊不見他有所反應(yīng),踏古覺得徹底的挫敗了。她千算萬算也算不到秦昊竟然也不反對,這個人不是最喜歡與自己對峙嗎,今天怎么好像吃錯藥了一樣,變得這么溫順。還是說這一切其實都是老天爺安排好的?
她不禁低垂了眉眼,一手撐著臉頰陷入思索。墨黑的發(fā)絲在桌面上來回掃著,始終不作聲,就那么不動聲色的吊著大家的心情,這讓所有人的情緒都緊繃了起來,大氣也不喘一下的等待著,不知踏古究竟要做什么樣的決定。
良久,踏古抬起頭來,竟破天荒的扯出了一抹微笑,可沒人知道,她這笑容里的忍耐與牽強。目光一一掃向看著自己的眾人,當(dāng)然,不包括淡然的好像事不關(guān)己的佚慈和惡狠狠的吞飯,好似快把頭塞進碗里的秦昊。
”就這么定了。“踏古不咸不淡的出聲,先行應(yīng)下了這件事。沒關(guān)系,她也沒說具體什么時候辦婚事,反正任何事情都是由她做主,她可以推拖時間,推延到她自己滿意的時間為止。
果然,踏古言語方歇這幫人就立馬歡呼了起來,興奮地不得了,就好像要成親的不是踏古,而是他們自己一樣。
”老二,辦喜事需要的錢寨里肯定不夠,你安排幾個兄弟下山去打聽打聽,看看最近這幾日有沒有過往的商賈貴人。“,踏古交代下來,相比其他兄弟的雀躍,老二還是頗為鎮(zhèn)靜的。
”好嘞!老大,你就放心好了,這事就交給兄弟們吧!“,老二點點頭卻沒答話,倒是其他桌上的人卻爭著應(yīng)了下來,隨之不意外的又是一陣賽過一陣的爽朗笑聲。
踏古也沒說話,抬手拿起了筷子繼續(xù)吃飯,吃了兩口,竟覺著有些索然無味。便放下了碗筷,交代一句她吃飽了,起身離開。
她的心情有些壓抑,可這一群粗心的漢子哪看得出來,只覺得他們老大像平素一樣淡漠慣了,也沒當(dāng)回事,便繼續(xù)大吃大喝的談笑著。
只有佚慈,這時才抬起頭,面無表情的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踏古離去的背影。
此時天色已經(jīng)微微發(fā)暗,天邊的月亮也已經(jīng)嶄露頭角,漫山遍野的生氣都逐漸被灰暗掩蓋,蕭索冰冷的空氣中,踏古離去的妖艷如火的身影,看起來竟是格外的孤獨與彷徨,就像是徘徊在地獄的游魂,漂泊無依,無處安身。
她也不知自己究竟是怎么了。當(dāng)初說想找個人陪伴,讓弟兄們?nèi)砻滥邢⒌娜耸撬瑥膸资畯埉嬒窭镆谎劭粗胸鹊娜耸撬律饺グ讶私賮淼倪€是她。
可現(xiàn)在心生怯意的人,竟然也是她。
她承認(rèn),她對佚慈多多少少還是有好感的,沒有任何一個女孩子能做到看到這樣一個近乎完美的人不動心。昨天白日還有今日清早佚慈對她的溫柔和關(guān)心都不是裝出來的,她感覺的到。
說白了,她只是不敢。
她接受不了佚慈那樣遙遠(yuǎn)空曠、讓她捉摸不透的眼神。那樣的眼神里面有許多東西,就是沒有對她而言叫作愛的東西,即便他對她再好,也掩蓋不了這個事實。沒有把握佚慈的心完全屬于自己,她就不敢接受婚嫁這件事情。
她真的很害怕,害怕把心付出去以后,會受到傷害,害怕等待著他的只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夢。
不知不覺,踏古就走到了鳳凰寨門口的桃花樹下,粉紅色的花瓣在昏暗中卻依然有著鮮麗的色澤,好似倔強著不肯與逐漸暗下來的天色融為一體。這似乎已經(jīng)成為了一個習(xí)慣,她每次心中憋悶、想要傾訴的時候,都會來找她這個來歷神秘的桃花姐姐,這次也不例外。
靜靜地席地而坐,踏古雙手抱膝,望著山下無邊無際的黑暗,許久,才喃喃出聲:”桃花姐姐...”
一片死寂,無人應(yīng)答。一陣夜風(fēng)吹來,帶著絲絲涼意,卷起了她鬢邊烏黑的發(fā)絲。
她眼中錯愕與恐慌連連閃過,不自覺地低下了頭,把頭埋在了膝間,雙手握拳抱緊自己,控制不住的身體一陣又一陣顫抖。
雖然那棵桃花樹依舊開的如火如荼,生機勃勃,可是卻少了以往踏古熟悉的那股生氣。
桃花姐姐離開了,踏古難過得想。這個陪伴自己兩年之久的人,竟然連句告別都不曾留給她就悄悄的離開她了,至少也有了感情呀,她怎么能走得這么無牽無掛。既然要離開又為什么要出現(xiàn)在她的生命里?
她最害怕的,便是這樣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