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光芒淡去,一個身著粉裙,面容清秀的女子竟踏空而出,面帶笑意,在半空中盈盈一拜。
佚慈見了來人,唇邊泛起笑意,點頭道:“多謝仙子這段時日以來代我護踏古周全。”
桃花仙子卻不敢居功,慌忙擺了擺手,“星君言重了,小仙并沒有做什么,踏古姑娘為人聰明伶俐,什么難事都能自行解決,小仙最多也只是陪她聊聊天,并沒真的幫上什么忙。”
他略微頷首,雖知道桃花仙子所言非虛,但還是十分承情,“仙子過謙了。”,隨后手指當空一點,便有一本金燦燦的碟子在桃花仙子面前化出,“眼下你已功德圓滿,無需多做停留,且快些回月老宮中復命去罷。”
桃花仙子連連點頭,雙手接過碟子,欣喜道:“多謝星君點化,小仙這便啟程。”,隨后在空中正經的拜了一揖,轉身欲飄走。卻忽然間想起了什么,又回過頭眉頭緊鎖看向佚慈,面色隱隱的不安,“星君日后多加小心,最近鐘靈山上的地靈不是十分安生,怕是要起什么禍端了。”
言罷,她轉過身去,身形慢慢的凝聚成一個閃著光芒的粉色珠子,迅速的飛向淡藍無垠的天際,卻是眨眼間,便消失不見了。
佚慈向著桃花仙子消逝的方向看去,好似沒有焦距,眼睛里翻涌著的星星點點,雖然復雜,卻是洞悉一切的了然。
又是這個冗長的夢。
好似自她十六歲起,便時常被這樣古怪的夢魘糾纏。
夢里依然是那個熟悉的書房,書房里依然有那個熟悉的明黃色身影。只是她眼前朦朧,看不清那個人的臉。但即便面容模糊不清,她也依稀可以感覺到那是個俊逸非凡的男子。
男子嘴里喃喃的,像是在說著什么,她想要聽清楚,卻無論如何也聽不分明。他在看著她,眼神那樣哀怨凄涼,這竟讓她覺得心里在隱隱作痛。
不要,心里有個聲音再告訴她。
不要?什么不要?為什么不要?
她覺得自己心中陡然騰起的這種悲情,十分莫名其妙,可卻是抑制不住。
突然,她眼前寒光一閃,晃花了眼,隨之有利器劃破衣物血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眼前的男子緩緩跪倒在地,鮮血從一支洞穿他胸口的劍上汩汩流出,與血紅鋒利的劍身渾然一體,顯得格外的詭異妖嬈。
“對不起....”
她終于聽清了男子的話,竟然是在向她道歉。
不要,她心中有千萬顆針在不停的錐刺。仿佛有一雙無形的手在緊緊地掐著她的脖子一般,讓她漸漸窒息。
不要,她不要他死!
可是她什么都做不到,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的身影緩緩的在自己面前倒下,看著他凄楚的雙眼漸漸變得無神空洞。
這算什么?死不瞑目?
不要....她不要....他不能死.....
不要...不要...
“不要!!”
一聲驚呼脫口而出,她猛然驚醒坐起,大口喘息。豆大的汗水順著她的額頭肆無忌憚的滑下,陰濕了鬢邊凌亂的發。夕陽的余暉從窗戶掃進來,打在她蒼白的面上,她抬手撫上胸口,其間痛苦的心情久久徘徊,揮之不去。
她這一睡,竟睡了一天。
“老大!老大你怎么了!”,忽而一聲呼喊從門外傳出,有人把門板拍的震天響。
踏古扶了扶額,暗自穩了穩心神,才起床下去開門。
門開的瞬間,來人將將敲下來的手便僵在半空中,臉上滿是詫異,“老大?!”
踏古抱起肩,好整以暇的看著自家老三,扯了扯嘴角:“你再這么敲下去,我沒什么事,我的門指不定就有事了。”
老三一愣,隨后扯開憨笑抹了抹后腦勺,不好意思道:“老三不是故意的,老三來是要叫老大去飯堂吃飯的。”,末了,他頓了下,覺著自己這理由不太合理,隨后恍然拍了一下腦門,“對了!我方才是因為聽到老大的尖叫聲,才這樣急迫的。老大你怎么了!?”
踏古面無表情的擺了擺手,“沒事,就是做了個噩夢,你先去飯堂吧,我收拾收拾一會就去。”
老三見踏古確實沒什么大礙,便放了心,點頭應了,便離開了。
見他走遠,踏古才側身回了屋子,尋了盆子洗一洗滿臉的汗水。
拔涼拔涼的水拍在臉上,她也清醒了許多,只是....
想不通,做夢是常有的事,但尋常夢醒時,個中情形也就記得兩三成,只有這個夢。無論在夢中還是夢醒后,都能如刺青般刻在她的腦海里,清晰無比。
這讓她覺得很是古怪,可栽在她身上的怪事又豈止一個夢?
譬如,她來自異世的靈魂,譬如她這具不十分健康的狐貍身,再譬如...
她劫來得那個人。
哎,她微不可聞的嘆了一口氣,她這些日子過得委實夢幻又精彩。
也罷,既來之則安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