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廳堂中,宅子主人與魚詔相對而坐,將府中近來發(fā)生的事一一道來。
宅子主人名為李三思,在這中平府頗有家業(yè),他嘆了口氣道,“道長有所不知,不知道什么原因,我這府中最近怪事連連,一件接著一件,先是小兒得了失魂癥,滿口的胡言亂語,沒過幾日,一到夜間,后院中就有嗚咽的怪聲傳來,府中的貓兒狗兒也是渾身炸毛,叫聲嚇人。”
魚詔點點頭,應(yīng)和道,“是有些奇怪。”
兩人說話間,一只渾身黝黑的玄貓大搖大擺的走了進來,圍著魚詔的衣袍蹭了蹭,隨后一個縱身跳到他腿上,趴了下來。
李三思看著魚詔撫摸幾下后,便舒服的打起了呼嚕的黑貓,有些吃味,“看來黑云很喜歡道長,這小東西平日碰都不讓人碰,傲氣的很。”
魚詔笑了笑,將黑貓抱起,打量一番,有些驚奇,這只貓竟然是少見的異瞳,一藍一綠,渾身皮毛黝黑發(fā)亮,十分順化,一看就知道平日被人照顧的極好。
他伸手在黑貓肚皮揉了揉,奇妙的手感讓魚詔瞇了瞇眼睛,忍不住露出笑意,隨后抬頭道,“就是這只貓兒在晚上嚎叫?”
李三思點頭,“不錯,說起來也怪,黑云此前可從來沒有如此叫過,自從小兒被人尋到回府后,才有了這種情況。”
“如此嗎......”魚詔若有所思,沉吟道,“不知令郎此時在何處,先去看看再說。”
“道長隨我來,小兒近些日一直在房中不曾外出。”李三思身上頗有一種商人的精明干練,立即起身帶路。
魚詔抱著黑貓緊隨其后,穿過幾道長廊,來到了一處小院中。
院內(nèi)一間房門緊鎖,門前有兩個丫鬟在守著,見李三思前來,盈盈躬身喊了聲老爺。
“云兒醒了嗎?”
“回老爺,小公子醒來多時了,只是一直不肯下床。”
“哎......”李三思嘆了口氣,搖頭道,“把門打開。”
“是!”
隨著房門被推開,魚詔抱著黑貓和李三思一前一后走了進去,一眼就瞧見了床上縮成一團的年輕人,披頭散發(fā),神情驚恐,不停的念叨著什么。
魚詔將手中黑貓遞給李三思,卻不想黑貓剛到李三思手中,就一個掙扎,跳下去跑開了。
李三思眼角一抽,啞口無言。
走的近了,魚詔才聽清,此人口中一直在說,“...鬼...有鬼...鬼......”
“老夫生有四子,到這一輩,該是景字輩,分別以平步青云取名,老二早夭,云兒年歲最小,素來乖巧,從不與人結(jié)怨,怎會得到如此怪癥。”身后,李三思看著床上的小兒子,哀嘆不已。
“此前的郎中怎么說?”魚詔詢問,同時細細打量著床上的李景云,面容倒是俊朗,可惜面色發(fā)白,雙目無神,好似癡傻。
“都說是傳說中的失魂癥,什么歸魂飲,攝魂湯,舒魂丹都用過了,效果不大,往往都是剛服下時有所好轉(zhuǎn),可頂多一個時辰,就舊狀復(fù)發(fā)。”
看著看著,魚詔眉頭漸漸皺起,他隱隱約約的看見李景云身上有虛影起伏,若即若離,和此前見過的鬼有些像,不過卻有一種殘缺的感覺,就像是丟失了什么東西似的,恍惚間,有一根無形的線從李景云的虛影或者肉身中延伸而出,朝著西方而去,斷斷續(xù)續(xù)的,好似隨時可能消散。
“失魂癥,原來是真的丟了魂。”魚詔心生詫異,他此前一直以為這只是一種病的稱呼,沒想到,竟然如此貼切,不過,如此說來,最開始定下失魂癥名稱的那位郎中豈不是也能看見鬼??
“的確是丟失了魂魄。”片刻后,魚詔離開床邊,點頭輕聲道,“而且,看樣子,若不趕緊找回丟了那道魂,令郎怕是堅持不了多久了。”
“怎會如此!”李三思聞言面色大變,失聲道。
他一時間有些慌神,躬身拽著魚詔衣袖懇求,“道長,您可得救救我兒啊,若云兒能醒過來,老夫必有重謝。”
魚詔將其扶起,思索幾息后,忽然轉(zhuǎn)頭道,“李老爺,你方才說的那幾種藥再給他服上一些。”
“沒聽到嗎!還不快去拿藥!!”李三思聽完,立刻對著一旁的丫鬟吩咐。
丫鬟不敢怠慢,連忙提著衣角在房中找出一個幾個瓶子。
“老爺,歸魂飲,攝魂湯需要現(xiàn)熬,奴婢這就讓人去做,這幾瓶舒魂丹是前幾日剛做的。”丫鬟有些忐忑的捧著瓶子遞了過來。
李三思看向魚詔,魚詔點點頭。
李三思松了口氣,沉聲道,“快倒水,給云兒服下。”
少頃,魚詔看著床上的虛線開始慢慢穩(wěn)定一些,露出了笑意,這藥的確是些作用。
旋即他對著李三思招手,一同出來房門,打量著小院。
“令郎雖然丟了魂,不過卻和夜晚的異常無關(guān),這問題的根子還在別處。”他在小院中并未感覺到鬼的存在,不過這李府給他的感覺,的確有些不對勁,當下便道。“帶我去別處轉(zhuǎn)轉(zhuǎn)。”
李三思心中一沉,凝重的點頭,隨后帶著魚詔一步步的在府中游走,路過每一處院子,房門。
不多時,魚詔腳步陡然一停,盯著前方的一座小院,整個李府,這所院子給他的感覺最濃烈,便皺眉道,“這是何處?”
李三思臉上逐漸有些難看,沒想到問題會出現(xiàn)在這里,他咬牙道,“這是我三子所住。”
魚詔聽聞,看向李三思,有些遲疑。
李三思頓時了然,對著身后的下人,沉聲道,“去,把三公子院子里的人都叫出來。”
片刻后,院子中陸陸續(xù)續(xù)的走出十余個人,正中一位二十多歲的男子正是李府三公子,李景青,此人似是剛起床,穿著一件中衣就走了出來,一旁跟著一位面容嫵媚,兩腮發(fā)紅的女子。
“爹!您老人家怎么來了,怎么不進去?”李三公子見了李三思,當即湊上來笑道。
“荒唐!”李三思瞪了他一眼,呵斥道,“白日宣淫,你身子還要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