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逐漸暗淡,沒過多久便入了夜,城中隨后就開始宵禁,夜晚時分,若無詔令,任何人不得外出。
亥時一至,城中忽地亮起了數百朵火光,千余名兵卒披甲持兵,在各處街道徘徊,一個個瞪大了眼睛,豎起了耳朵,只要聽到一絲風吹草動,就會立刻結隊前去查看。
街道兩旁居住的百姓,聽著門外時不時經過的腳步聲,隱約伴隨著兵甲的嘩啦響動,心中有些惶然,生怕這些人會突然的闖入,這些天中,不乏有消息靈通的百姓,隱隱知道了些許傳聞,更是不敢在夜間出門,生怕遇到什么歹人,看見了什么不該看的事,白白送命。
漫漫長夜終于過去,一夜之中,除了有三兩個醉酒的漢子發生了些口角,廝打著出了門外,再無絲毫異常。
汪農默默看著眼前這幾個被兵卒扭送來的醉漢,捏了捏眉心,嘆了口氣,揮手找來幾個衙役,“這些人,關入大牢待幾天再說。”
不多時,軍主府中,汪農將昨夜的情況一一上報,“稟軍主,今日一早,我已派人全城進行統查,并未發現有人死亡,甚至說得上十分太平,連往日常見的夫妻爭吵都少了許多。”
張叩得知后,露出些喜色,稍微松了口氣,“莫非此案果真是兇犯所為,而并非鬼神之事?如今巡查的人手一多,就無從下手?”
汪農是親眼見過死尸模樣的,隱隱覺得不似人力所為,可昨夜事實又擺在眼前,只好恭敬道,“軍主謀略過人,下官佩服。不過,依下官看,最好再觀望幾日,以防兇人狡詐。”
張叩琢磨了半響后,倒是頗為認同,他心中也是有些擔憂,萬一此事的確是鬼神所為,只是有大夢道人在城中坐鎮,不得不隱匿了起來,只等大夢道人離去后,便再次行兇,到時又該如何是好。
如此一想,張叩卻有些頭疼,大夢道人可不是這么好請的,赤蓮道總壇那邊承諾過,用前朝遺留下來的底蘊傳承作為此次的報酬,這才打動此人,將其請到了穆國,每在城中一日,給的傳承就要多上一分,要是待上個十天八天的,豈不是要將老底都掏出來?此事若是被總壇追究起來,他可落不到好。
不過,清河城不久后就要和穆國的精銳對陣,此事須得在戰前徹底解決,以免到了緊要關頭,城中生出亂子。
他咬了咬牙,總壇若是要怪罪,那就怪罪吧,如今卻是不得不為,畢竟城中若是真有鬼神,他豈不是如睡虎口?
念及至此,他當即起身,朝著府中大夢道人的庭院走去。恭恭敬敬的告知了緣由,“......如此,還望前輩再在清河住上幾天......”
“無妨,無妨。”大夢道人倒是樂的清閑,欣然同意。
......
魚府后院。
魚詔手持一冊武學秘本,坐在樹下石桌前靜靜研讀,“槍譜載:古時西方有武氏一族,以勇悍著稱,不論男女,皆嫻熟武學,技精者為王,族眾盡數折服,不敢有違;
其族尤以槍法稱雄,槍長七尺至八尺,金其鋒而以木為柄,舞動時,寒星點點,銀光皪皪,潑水不能入,用以臨敵,矢石所不能摧,此有槍法之始也。吾習此槍,歷盡大小廝殺不下百場,終有所得,為其增添補足,化為武道殺法......”
少頃,魚詔合上手中秘本,細細揣摸,“按照書中記載,這《西武槍譜》乃是由基礎十三式衍生出千百招后,又再次精簡凝練,最終只剩下劈,掃,刺,擲,這四式殺招,每一式都是經過了千錘百煉,其余的不過是這四式的勁力運用之法......”
他伸出一手握住桌上的戰矛,站起身,一邊思索,一邊比劃,“比如這招,刺!”
“嗖!”
手中戰矛忽地刺出,發出凄厲的破風聲,隨即停在空中。”
“不對,少了些變化,書中講,可以在刺出的同時,加上一股抖勁,然后炸開,炸開?是這樣嗎......”
“轟!”
這一矛刺出,魚詔以腳為根,腰為軸,手臂為延申,刺出的同時,全身筋骨皮肉齊齊發力,一陣連綿不絕的精純力道從下到上節節傳遞,毫不停歇的傳入雙臂,隨著他用力抖動,力灌矛尖,只見矛尖處的空氣似是陡然晃動一下,攪的空氣嗚嗚作響。
“不對!還能加入旋轉的變化,讓其更快,更猛!......”
“轟!”
“力氣用的不對,大了些,矛尖準度會變,再來!......”
......
“不對,這樣刺出,下盤會不穩,需要變化!”
“勁力對了,就是這樣!再來!”
......
大半日后,一座木人前,魚詔目光凝聚,緊緊的盯著木人身上以朱筆圈出的各處要害,眼中別無他物。
一陣微風吹過,空中似乎又下起了小雨,魚詔卻好似感覺不到一般。
驟然間,魚詔手腕猛地一轉,掌中戰矛瞬間刺出,似是攪動了氣流,裹挾著雨滴,伴隨著一道凄厲的聲響,狠狠的轟擊在木人心臟的位置。
轟!
只是瞬間,木人心臟處便出現了一個大洞,向四周延伸出一條條裂紋,眨眼間,炸成了漫天碎屑。
“得,又是一兩銀子沒了......”院門外伺候的雜役聽到聲響,不由嘆了口氣,這座木人還是前天剛到的,算下來,這些時日,老爺已經打壞了五六座。
不過,看著一座比一座損壞的更重的木人,雜役也不由心生羨慕,要知道,這木人可是用桖木所做,硬的嚇人,這一矛要是刺在人身上,豈不是連個全尸都沒了,哪個男兒不想身負這么一身本事,這可是能夠祖祖輩輩傳承下去的。
此后幾日,魚詔更是廢寢忘食,除了每日睡三個時辰,其余的時間盡數被用在了武道上,拳腳步伐,基本功,武學秘本,呼吸法,戰矛擊技......自然進度也是一日千里,加之鐵衣的輔助,大量藥材藥酒和虎骨虎肉的進補,一身力氣已然超出了成人,能將兩石弓拉開大半,足足兩百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