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蝗神!”緊接著,下方傳來千名兵卒整齊的呼喝聲,攝人心弦。
隨后老神仙一把扯下兩塊黑布,露出石魚和三眼石人兩座雕像,忽地從法壇上拿起一把環首長刀,刀起刀落,三牲六畜,與三名死囚盡數頭顱落地,鮮血噴涌而出,濺在兩座雕像上。
下方百姓見此,大氣都不敢出,生怕驚擾了蝗神,正在此時,祭臺近處,忽然有眼尖的人喊了出來,“石魚裂開了!!是蝗神要走了嗎??”
周圍百姓聽聞,紛紛踮起腳尖,伸長了脖子向前觀望,卻見石魚受到熱血一激,魚身忽地出現了幾道裂縫,裂縫逐漸擴大,不過幾個呼吸,只聽嘩啦一聲,石魚碎成數十塊。
祭臺下方,人群頓時轟然,“那是什么?石魚里面有東西!!!”
“是一塊木牌子,好像還有字......是不是玄鳥留下的?”
“......天命穆亡,紅蓮當興......什么意思??天命穆...亡,亡??”有認識字的百姓,讀了出來,起初還有些不解,琢磨了幾遍后,不由面色大變,下意識的捂住嘴。
“這是,這是老天爺也看不過去了啊.....上天有命,穆國將亡!紅蓮當興!!”人群中不知是誰,忽地高喊了一聲,此話如同在水井投下了一塊巨石,掀起了驚濤駭浪。
不遠處,縣主渾身一個激靈,似是清醒了過來,顧不上為何如此不智,竟輕信此人,他面色鐵青,嘶吼道,“賊子休得滿口胡言,臺下兵將,與我速速拿下此人,就地斬殺!!”
君子不立于危墻之下,縣主說完,便在一群衙役的護送下,匆匆離去。
一旁兵營都尉已經滿頭大汗,渾身發抖,他正要下令,忽地察覺腳下傳來微弱的振動,他腦袋一懵,隨后意識到了什么,覺得有些難以置信,連忙大聲叫喊道,“不好,有大量賊人來襲!眾將士,快回城防守!”
祭臺下方,千名兵卒與都尉之間,隔了大量百姓,此時正對石魚中的幾個字議論紛紛,嘈雜的厲害,哪里還聽得見他的喊話。
反倒是離都尉近的百姓聽聞后,頓感不妙,開始慌忙朝著清河城跑去,邊跑邊喊,一傳十,十傳百,不一會兒的功夫,就傳了個人盡皆知,四散奔逃。
離祭臺近的兵卒中,有機敏的,察覺到不對勁,正想沖上祭臺,拿下臺上的騙子,不成想,剛沖出沒幾步,就渾身酸軟無力,癱倒在地。如同浪潮的引子般,千名兵卒沒過多久,便倒了個七七八八。
魚詔見此一幕,默默嘆了口氣,常言道,人一過萬,無邊無際,不少百姓沒死于天災,如今反倒是喪命在他人腳下,好在他與張豐二人離得遠,又是遠離清河城的方向,因此并無多少人向這邊逃竄。
等他回過神,再看向祭臺時,那老神仙早已經不知何時溜走了,他扭過頭,看向張豐忽然道,“豐大哥,那王胖子一家和李三癩子一伙沒問題吧?”
“我辦事,定然妥當。”張豐昂首以對,說著他一陣擠眉弄眼,悄聲說道,“我問爹要了幾個武道好手,絕對萬無一失,這個時候,應該已經得手了,等此間事了,就交給魚小弟處置。”
魚詔點點頭,抱拳道謝,“多謝豐大哥......”
“亂臣賊子!你們想造反嗎!!”
少頃,一陣呵斥聲忽然涌入耳中,兩人聞聲看去,方才離去的縣主,此時正被幾名衙役押送著帶了過來。
聽聞縣主的怒罵聲,那幾名衙役也不惱,反而笑道,“縣主大人莫急,我等何時說過自己是你手下的衙役?我等在大人手下也有一段時間,知曉縣主的功績,算是少有的好官,也不愿對您動粗,您吶,還是省些口水,安心等軍主前來才是。”
“哼!一群賊子。”那縣主聽聞,住口不言,不過仍是面色鐵青。
約莫一刻鐘左右,遠處忽然出現大量頭戴紅巾的身影,浩浩蕩蕩,行走之間,帶起大量黃土。腳步聲,馬蹄聲,混在一起,震耳欲聾。
縣主定睛看去,只見這群賊人看似人多勢眾,不過后方卻盡是些衣衫襤褸之人,手中武器更是可笑,鐮刀,糞叉,扁擔,甚至有拿著兩塊石頭在手的,忍不住嗤笑一聲。“就憑這群烏合之眾,也想亂我穆國江山?”
噠噠噠。
馬蹄聲越來越近,一名身披赤甲腰胯長弓的將領,騎著匹八尺高大的黑馬,帶著數十名騎兵,脫離大部隊走了過來,高大的身影將縣主擋了個嚴嚴實實,來者正是張叩。
“你就是清河縣主?可愿降?”張叩撇了一眼十余丈外的魚詔張豐二人,點了點頭,也不下馬,居高臨下的看向縣主。
“呸!救世軍,好大的名頭,賊子!本官奉天子之命,鎮守一方,豈能和你等同流合污,速速將我放了,再和本官一同入京謝罪,興許能留下九族性命。”
縣主掙開兩邊衙役,抬頭打量了幾眼張叩,目光定格在張叩身后的大旗上,黑底紅蓮紋,上書救世軍三個鎏金大字,他露出幾絲譏笑,果然是赤蓮道,只是此前為何會疏忽??
“嗯,你是個好官,不過也是個愚忠之人。我也不辱你,便讓你盡忠。”張叩對清河城內大小官員的情報早就一清二楚,如今早有預料,擺了擺手,道,“殺了吧......”
眼見一旁衙役抽出腰刀,縣主哈哈一笑,朗聲道,“汪某寒窗苦讀十余載,為官二十七年,生于田野,今日亦是死于田野,甚興!!不過,我乃穆國的官,豈能死在他人之手,刀來!!”
張叩饒有興趣的打量他一陣,倒是起了幾分愛才之心,忽然開口,“你可認識魚青魚相?”
縣主滿腔豪情被他打斷,頓時怒目而視,“魚相乃是汪某座師,豈能不識,若無魚師指點,汪某也不會有如今的位置,賊子有話就說,有屁就放!”
張叩有些恍然,“如此說來,你政績上佳,卻在清河連任三屆縣主,寸步難進,也是受了魚相謀逆案的牽連,就沒有心生過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