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哥！”江琛驚喜地叫道。

“回來了。”段祁回道。

“琛兒，快換鞋，準備吃飯了。”江姨在廚房喊道。

“你們先過去坐著。”段祁向江琛和王希平說道，然后端著那個破舊的掉漆水缸去了廚房。

餐桌上，江姨端著水缸，缸內飄著幾個湯圓，沒有餡。王希平和段祁端著兩個小碗，江琛端著那個唯一的大碗。看著桌上這一幕，王希平感覺胸口一緊，臉上瞬間如有螞蟻在攀爬走動。

“怎么了？”段祁看著江琛臉上的傷問道。

“被打了，混沌幫。”江琛說道，他本不想說的，他怕媽媽擔心，奈何詢問的人是段祁。

“果真是他們，是因為源石吧？”江姨看著江琛的臉，心疼地說道。

“嗯”

源石，一種能源儲存裝置，就如同電池一般，但源石的能量利用效率要遠高于電池，幾乎可以達到百分之百。“屏障”系統建成之前，源石的使用規模還非常小，但在“屏障”系統建成后，生產力大幅度提升，源石產量飛速上漲，越來越多的星球都采用源石作為能源儲備裝置。但，由于不同星球的發展的高度不平衡，在遠離太陽（“屏障”系統）的星球，源石卻十分缺乏。但是人們生活又必須依賴源石，官方無法供應足夠源石，就催生了專門販賣源石的黑市。黑市中的源石基本都來路不正，大多都是黑惡勢力從普通百姓手里搶奪而來，有一些甚至是從官方運輸源石的車隊中搶來的。

江琛從衣服暗袋里掏出一個正二十面體的鐵球，正是源石，“我從叔叔家出來，走了大約兩百米，就被混沌幫的人盯上了，源石我一直都裝在口袋里，不知道他們是如何知曉我帶有源石的。”說著，江琛把源石遞給江姨。

江姨轉身，把源石放進墻壁上的卡槽中，屋內慢慢暖和起來。

“他們應該是用探測器發現你身上的源石了，拿不到源石他們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等一下我帶你去找他們。”段祁說道，然后吞了一個小湯圓。

“怪媽媽沒有能力，你爸也是，去得那么早。”江姨說著，一大股淚水涌出，又放下手里的水缸，掏出一張手帕擦去淚水，這手帕，是江琛父親在世時經常用的。

“江姨，你別這么說。”段祁安慰道，“你看我這不是回來了嗎？”

其實，放逐之地的黑惡勢力都知道，江琛一家和段祁的關系，但是即便是這樣，依然有不少幫派敢來侵犯江琛一家，不是因為這些人膽大包天，而是放逐之地環境實在是惡劣，人們都不確定能見到明天的太陽，雖然這里已經看不到太陽，很多人都是亡命之徒，能夠填飽今天的肚子才是第一要事，誰會去管會不會遭到段祁的報復。

吃過飯，段祁讓江姨去給江琛上藥，然后帶著王希平去廚房洗碗。

拿著江姨的水缸，王希平說道：“我沒想到，這里會如此困難，抱歉。”

“你不用道歉，這也不完全是你造成的，再說，道歉有什么用嗎？”段祁回道。

廚房外，江姨咳嗽兩聲，吃了幾顆藥，又繼續給江琛擦拭傷口，了。廚房內，沉默。

“明天我們帶江琛去買一些源石，然后再去其他地方看看。”段祁又道，他想帶著王希平看看這海王星放逐之地的一番番景象，好讓他完全靠向海王星第二共和國這一邊。

碗本來就不多，兩人很快洗完。

天色慢慢暗下來，段祁給江姨吩咐了幾句藥物的注意事項和明天帶江琛去買源石的打算，就和王希平離開了江家—那個地洞。

街道上，黑漆漆的，只有遠處有一點光亮，天空中沒有星星點點—所有外界的光，都被那用來隔絕外界的玻璃罩擋住了。

一聲犬吠響起，王希平被驚到，嚇了一個踉蹌。

“怎么了？”段祁問道。

“這里怎么有狗？”王希平故作鎮定道。

“機械犬吧。”段祁說道，“這里的環境，連人自己都很難生活，誰會養狗？”

兩人繼續向前走去，周遭分外安靜，王希平豎起耳朵，隱約聽到出來犬吠，還有人跑動嬰兒啼哭、鞭子抽打、杯子破裂、女人哀嚎的聲音，甚至，王希平還聽到了自己父親對他的呼喊，越來越奇怪了，又前行了兩步，王希平實在受不了了，大喊了一聲。然后街道兩邊有燈光亮起，有人朝街道中央看了看，又回到屋內把燈關掉，街道又恢復了黑暗，只有盡頭的那一點燈光依然亮著。

終于，段祁停了下來，一盞紅燈亮起，接著有光從黑暗透出，一扇門打開，段祁帶著王希平進了門。這門內，不像外面那般黑暗壓抑。

“歡迎來到星云酒館。”一個身著黑色西裝的青年說道，看樣子，他是這里的服務生。

段祁沒有理會服務生，而是徑直走向酒館二樓，王希平見段祁這樣，便向服務生點了點頭就跟著段祁上了二樓，兩人進了一間房間。

關上門，段祁道：“這家酒館......”

“星云酒館？”王希平說到。

“嗯，這家酒館，也是是一個是社會人道主義組織，先睡一覺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說。”段祁道。

“你多少歲了？”王希平突然問道。

“我們倆是同一年出生的。”段祁道。

“……”王希平無話，哪一年出生的？很久了。

這一夜，王希平和段祁都未眠，王希平從來沒想過海王星族群的生存環境如此惡劣——在這屏障系統已經建成的多年后，人類文明等級已經進入二級，但這里，崔頓星球上的人類卻連吃上一口熱飯，獲得一絲溫暖都是奢侈。段祁沒想到自己離開僅僅兩三個月的時間，混沌幫的人就敢盯上江琛一家，這也反映出崔頓上的生活環境越發惡劣。

天又亮了，王希平站在陽臺上，眺望遠方，在一片白色的茫茫中尋找著那顆太陽。

“真小啊。”王希平感嘆。

這時，段祁從衛生間里出來，談談地回了句：“那又有什么關系？反正這太陽現在不歸我們管。”

“今天我要帶江琛去買一些源石，你自己在這些地方隨便逛逛吧，小心一點，這里沒人知道你是上校。”段祁有些戲謔，說完他便轉頭出了房間。

又至江琛家，江姨開的門，江琛還在床上睡覺。

“琛兒，起床了，你段哥來了。”江姨向著里屋喊到，又笑笑對段祁說道，“這孩子老是喜歡睡懶覺，教也不聽勸，像頭牛一樣，恐怕只有你能治治他了。”說完，又不免笑了幾聲。

江琛聽說是段祁來了，三下五除二穿上衣服跳下床來。

江琛拿出從酒店里帶來的早餐：豆漿，油條，包子，稀飯和牛奶，這些早餐，在放逐之地還是很昂貴的，也很難買到。和江姨母子兩人吃完早餐后。

段祁開口道：“我今天來是想帶琛兒去買些源石，隨便去教訓一下混沌幫的人，然后我明天就要出去一段時間，以后其他人不會敢來找你們的麻煩。”

“嗯”江姨說道。然后又說了些感謝的話。

面前是一家源石供應所，這種供應所是由聯邦殖民政府開設（聯邦殖民政府并未完全和海王星族群決裂，因為在源石能源這一塊，海王星族群依然具有巨大的市場，而海王星族群也需要聯邦殖民政府提供源石）的，里面買的源石價格極其昂貴，一般百姓根本買不起。

“段哥，要來這里買啊？算了吧，我們回去吧，這里的源石太貴了。”

“可是哪里還有正規的源石購買渠道呢？難不成你還要去黑市買？”段祁反問道。

兩人進了供應所，所里只有一名管理員和一名十來歲的少年。那管理員身穿一套西裝，腳蹬一雙蹭亮的皮鞋，頭頂是抹著油的中分，油亮油亮的；看那少年，穿著一雙破布鞋，棉衣的一些化學纖維漏在外面，一些白一些泛黃，這少年應該是所里的小工。

那管理員先見滿臉傷痕的江琛進門，讓小工先去招呼，自己則在椅子上繼續躺著，而后又見段祁進門，滿臉堆笑地迎上去。這管理員應該是剛剛被聯邦殖民政府從其他星球上調過來的，只見過江琛，還不知道段祁和江琛的關系。

段祁眼里滿是厭惡，話也沒和管理員說幾句，只讓江琛買了百來塊源石便走出供應所。

“段哥，這，怎么買這么多？”江琛晃晃手里的大袋子，興高采烈地說道。

“我這次，要出趟遠門，可能很久都不能回來，所以，就多買一些，以便能用到我回來時。”段祁道

“可是混沌幫會來搶走這些源石，在你離開的這一段時間。”江琛摸著臉上的傷，說道。

“你不用擔心，我現在就去教訓一下混沌幫的那一批人。”段祁道。

說完，遠處一道火光沖天而起，東南方向的天空好像破了一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