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往常的4點(diǎn)多鐘，王百川又醒了，躡手躡腳的爬起來，到衛(wèi)生間洗漱。鏡子里的自己，頭發(fā)一天天的稀疏，臉上的皺紋也越來越多，越來越深。看著那一條條縱橫交錯的溝壑橫七豎八的趴在自己灰不拉差的臉上。王百川輕輕的嘆了口氣，腦子里那首《一晃就老了》的歌曲還在腦海中縈繞。王百川偷偷擰開老婆那幾千塊錢的除皺霜，在自己臉上輕輕的抹了抹。。。這是怎樣的一種無奈，這是怎樣的一種選擇，想當(dāng)初大學(xué)剛畢業(yè)，意氣風(fēng)發(fā)，多想成就一番大事，可是社會大學(xué)卻給了他無數(shù)的無情。人人都說心想事成，那只不過是人人向往的美好愿望！

5點(diǎn)半了，王百川已經(jīng)坐在車?yán)锪耍掷锬弥崮毯莺莸奈藘煽冢南耄┴浬痰馁~期已經(jīng)過期一個多月了，今天估計會來要賬，我得怎么應(yīng)付，不是我不想付錢，公司賬面上的錢不允許啊！客戶跟我說要付錢，也說了一個多月了，一直都沒到賬，今天還得安排小李出差去要賬。唉，不是我不愿意付錢，是人家也沒付給我啊，能不能讓供貨商跟小李一起去，他們肯定不干。

王百川想著想著，車已經(jīng)快開到廠門口了，就看見保安亭門前蹲著幾個人，王百川心想這墨菲定律也太準(zhǔn)了，怕啥來啥！供貨商都來了，想到這里，他一把方向就把車拐到了銀行門口。他想今天這車還得留著，要不然今天就得步行回家了。王百川下車點(diǎn)了一根香煙，深深的吸了一口，吐出一大片煙霧，琢磨著一會見面的場景。他們會說什么？我怎么回答。思路有了就把煙蒂狠狠地扔到地上，前腳掌在上面使勁的擰了幾圈，悻悻地走到銀行自動取款機(jī)前面，翻開手包，拿出幾張銀行卡，插入第一張卡，輸入密碼，準(zhǔn)備取款五千元，只見屏幕上蹦出幾個大字，您的余額不足，請換卡！王百川連續(xù)換了3張卡，每張卡都是顯示沒錢。因為這幾張卡都和老婆的卡綁定在一起，某信都轉(zhuǎn)完了嗎？對，王百川回憶起來，前幾日老婆還嘮叨孩子上補(bǔ)習(xí)班的錢不夠呢，唉！都混到這歲數(shù)了，居然幾張卡里都是空的，他哆哆嗦嗦拿出最后一張卡，慢慢的插進(jìn)去，密碼，輸入金額，取錢，就聽機(jī)器里嘚嘚的出鈔票聲，王百川長出了一口氣，還有點(diǎn)錢！查查余額，還剩1.8元。王百川心里一驚，這是還剩下一點(diǎn)利息嗎？

王百川從銀行自動取款機(jī)的房間走出來，抖了抖精神，徑直朝著廠子走去。走到廠子門口的時候，昂首挺胸從那些蹲在廠門口人群中走過，保安正要敬禮，王百川趕緊擺了擺手，保安心領(lǐng)神會。剛打開廠門，蹲著的人也跟著就往里擠，保安攔住了他們，

那些人問，“為啥那個人能進(jìn)？”

保安說“那是我們的工程師，著急加班調(diào)設(shè)備。”

王百川頭也沒回只往里走，聽見保安的解釋，心想，這小子真行，眼皮夠活！

到辦公室后，抬眼一看才7點(diǎn)，打開手機(jī)通訊錄，找到劉會計，把電話撥了出去，“喂？劉會計？咱們公司賬上還有多少錢？”

“什么還有50個？怎么就剩下這點(diǎn)錢了？”

劉會計在那頭啰啰嗦嗦。。。

“嗯，好的，我知道了！”

電話掛斷了，接著找到采購科肖科長。

“小肖？咱們公司欠供貨商多少錢？”

“什么？1000萬？怎么欠那么多？”

“供貨商都堵門口了，你早點(diǎn)來公司，把這些事情解決一下？”

“你想想辦法啊？咱們賬上也沒錢了！跟他們說說再緩緩，我這邊有1000塊錢，你先拿去請他們吃點(diǎn)飯，先把他們請到別的地方，別讓其他工人看見，影響軍心！”“早點(diǎn)來！”

掛斷電話，王百川又給銷售科長小李撥了一個電話。

“小李？哪個客戶欠咱們錢最多？”

“鈷鑫嗎？什么？”

“欠咱3000萬？”

“今天你不用來廠子了，馬上買張火車票去上海，到那個鈷鑫公司，要不來錢，你就不用回來了！”

“差旅費(fèi)？你先去火車站？我一會兒讓劉會計給你轉(zhuǎn)過去！”

撥打生產(chǎn)科龍科長電話。

“老龍，咱們原料庫存還剩多少？能夠維持多長時間？”

“什么？還能維持兩周？”

“減產(chǎn)不可行？適度減產(chǎn)吧！人員不用三班倒了！”

撥打人事科長許科長電話。

“小許，今天你把工人情緒穩(wěn)定一下，人員工資這個月發(fā)一半，等銷售科把錢要回來咱們在一并補(bǔ)發(fā)！”

“別讓他們?nèi)ジ嬖蹅儼。《乙馑迹俊?

“好的，這工作不好做，你得多想想轍？”

打完電話，王百川往座椅后面一靠，長出了一口氣，這時董秘書已經(jīng)走到門口了。

董秘書輕輕的敲了敲門，王百川坐起來，說：“進(jìn)來吧！”

董秘書說：“老板，昨天你說調(diào)查非洲項目的事兒，我做了一份文件，您看看?”“不用看！你跟我說說！”董秘書剛打開文件.

王百川的手機(jī)響了！肖科長電話，

“王總，這些供貨商非得要見你，不見你哪兒也不去！他們說今天見不到你就不走了，說要拉橫幅，靜坐！把廠門口堵死！”

“你想想辦法啊！”王百川生氣的說，

“我怎么說都沒用，就差讓保安驅(qū)趕了！”

“不能驅(qū)趕，帶上來吧！你真是沒用！”

王老板轉(zhuǎn)身對董秘書說，“你去準(zhǔn)備點(diǎn)茶水，再去買點(diǎn)早餐！一會兒打開我辦公室的錄音錄像設(shè)備，把保安帶到銷售辦公室去！快去辦吧”。

董秘書剛出門，肖科長就帶人進(jìn)來了。

肖科長指著王百川說“這是我們老板”，

又轉(zhuǎn)回頭，指著一位跟王百川一樣頭發(fā)稀疏的中年男人說“這位是硝酸鈉廠的孫總”，又指著一位年輕的滿臉青春痘的小伙子說:“這位是堿廠的劉主任”，其他四位孫總，“劉主任你們自己介紹吧！”

話沒說完，青春痘小伙子，指著肖科長就罵了起來。

“老肖，你TMD騙誰？這是你們的工程師！剛才門口保安說了，你們想解決問題嗎？忽悠誰呢？”，

老肖也沒好氣。“你TMD好好說話，別TM罵罵咧咧的，這就是我們老板！”

王百川趕緊打圓場，

“劉主任有話好好說，我就是這個廠的老板，同時也是工程師！，來你們請坐！”

青春痘小伙子沒好氣的說，“坐什么坐？我們老板說了，我今天拿不到錢，我就住這邊了！”

說完就開始脫鞋，要往辦公桌上躺。

王百川趕緊說，“小兄弟，你說話就好好說，別做什么過激行為，要不然大家都不好看！”

說完，一把摟住青春痘小伙子的肩膀，往沙發(fā)上推，“坐、坐、坐、坐”暗中一使勁，小伙子就坐到了沙發(fā)上，其他人一看，這王百川還會點(diǎn)功夫咋滴！小伙子心想，這大叔還真有點(diǎn)勁！肖科長趕緊也讓其他人坐下！

孫總一看，也沒說啥，一屁股坐到沙發(fā)里，點(diǎn)上一顆煙，斜著眼睛看著王百川！

王百川說：“小董，把早點(diǎn)拿過來，把茶具也拿進(jìn)來！”

這時，小董帶著保安也進(jìn)來了，幾個五大三粗的保安往門邊一杵，董秘書端上了早點(diǎn)，王百川臉上掛著一絲微笑。

說道“大家來得早，也沒吃早餐，先隨便吃點(diǎn)，吃完咱們再聊！”

青春痘小伙斜著眼看了一眼保安，說“怎么？老板！今天要弄死我們幾個？”

王老板一臉無奈地說“小伙子，火氣別這么大，有話好好說！”

扭臉對肖科長說“咱們欠他們廠多少錢？”

肖科長輕聲說“300萬！”；

王百川說“不就三百萬，你們就要玩命？以后這生意還咋做？咱們都是求財?shù)模蜌馍攩帷薄?

小伙子說“你說的好聽，都欠了我們兩個月了，我們廠子小，工人不停鬧事，和氣生財，說得好聽！”

“你們先喝茶，吃點(diǎn)東西，一會兒吃完我們慢慢說，好不好？”小伙子一看也就就坡下驢，解開裝早點(diǎn)的塑料袋，開始吃了起來！

一直沒說話的孫總歪著腦袋，低沉的說了一句“老板，你說這事兒解決吧？我們今天必須拿到錢走。”

王百川用很柔和的目光看了一眼老孫，說道“孫總，我們合作多長時間了？我們是第幾次欠你們錢？你們先吃飯，我的人已經(jīng)去要錢了，我馬上打個電話！”

孫總嘟囔了幾句，也跟劉主任一樣，開始吃早點(diǎn)。。。。

王百川一看氣氛緩和了下來，

就跟保安說“你們?nèi)ッΠ桑毙た崎L沒眼力勁的也坐下陪著他們吃起了早點(diǎn)，王百川心里一陣惡心，這也就是媳婦的堂兄，真恨不得上去抽他兩個大嘴巴！

王百川掏出電話，某信撥給鈷鑫的方老板，半天沒人接！一連打了幾個，還是沒人接！

接著播小李電話，同時外放

“小李，你到哪兒了？”

“王總我剛上火車，估計下午一點(diǎn)鐘到！”

“你過去就跟他們說，你拿不到錢就住他們公司了！”

“好的，老板我明白！”

這時，鈷鑫方老板電話打過來了。

王百川笑嘻嘻的說“方總，昨天又high高了？”

“是呀，昨天陪客戶，喝了1斤半白的，后來都是別人架回來的！”

“兄弟，我給看看我辦公室啊，我的供貨商都在呢”

“不用看，我屋里也好多呢！”方老板笑嘻嘻的說，

“兄弟，今年行情不好，我也知道，你今天務(wù)必幫我解決的資金！咱們還都得往前走啊！合作這么多年了，我沒求過你吧！這次我真的得求你了，拉大哥一把！”方老板說“哥哥開口了，我就是砸鍋賣鐵也得幫哥哥一把！”

“謝謝，我的人一會兒到你們公司拿支票！已經(jīng)快到了！”

“好的好的回頭來上海喝酒！”

“一定一定”。

王百川掛了電話，對孫總和劉主任說：“你們看，今天你們能拿到錢，方老板答應(yīng)我了，你們吃完早點(diǎn)，讓肖科長帶你們?nèi)マD(zhuǎn)轉(zhuǎn)！”

劉主任說：“我們哪兒都不去，就等著拿錢！”

“那行，你們就讓肖科長陪著你們坐著，我一會兒市里有個會，就不陪你們了！”說罷，拿著包就往外走，劉主任后面兩個小伙子就擋在門口，不讓王百川出去，王百川說“你們要干什么？小伙子，不讓我出去就是非法拘禁！你們想讓我報警！”這么一說，兩個小伙子看了看劉主任，

那邊孫總說話了，“跑了和尚跑不了廟，你們讓他出去，我們就住這里了！”

王百川大聲說“讓開”，說罷推開兩個小伙子就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