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船的時候給她安排的房間正好是鄒蕭陽的正對面，里面最醒目的就是一張床。

白宸舟擼起袖子發現手臂上的紅疹起得密密麻麻一片，而且開始持續性發癢，不由得有些煩躁。

鏡子中看上去臉和脖子干干凈凈，樊橫出來找了一會兒藥忽然有事又要離開，白宸舟吃完藥粗略地抹上藥膏，沒有關燈看著窗外月光灑落的海面，原本疲憊的心緒竟然平和下來，不知不覺間，躺在床上慢慢有了困意，沒多久就睡著了。

可能因為今天鄒蕭陽的那句話，想起來點事，夢到了小時候在少陽宗的場景。

莫名地所有人都看向了自己，而她對視著一個人試圖從他的眼神中發現答案，洛吟客神情復雜，喃喃道：“小舟，你好像過敏了。”

“……嚇人。”鄒蕭陽壓低了驚呼。

她看不到當時是什么樣，伸手摸了摸脖子什么感覺都沒有，可是從其他人的表情里都表明這件事似乎十分嚴重。

好像在看很惡心的怪物……

是有紅疹嗎？

她并不知該如何處理這件事。

洛吟客拿著面紗細致地戴在白宸舟臉上，神色依舊如故，沒有一絲因為她現在丑陋的面容而產生嫌棄憎惡。

在她迷惑不解的目光中，洛吟客溫柔道：“我的小公主什么時候都最漂亮?！?

“……”尬不尬得慌。

“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你是怎么昧著良心說這種話的?！?

似乎是被鄒蕭陽的話氣到了，下一秒，白宸舟皺起眉語氣很兇：“鄒蕭陽，你再胡說八道，我就把你的眼睛挖下來當球踢！”

后來洛吟客帶著她，他們兩個去踢球。

呵呵。

……

……

眼前出現一張紙。

這是天驅劍派同屆中某位不太熟悉的女弟子搞出來的評選，白宸舟當時只給鄒蕭陽投了票。

——因為他給錢。

閆隼在旁邊大聲嚷嚷，不甘道：“鄒蕭陽就是眼睛長得好。”反復說了好幾遍。

鄒蕭陽眼睛是生得好看，蘋果臉大眼睛，個子不太高但是很瘦，看起來很像個精神小伙，幾乎永遠都是笑盈盈的樣子，眼睛彎彎的，讓人覺得很容易親近友好，但是罵人的時候嚴厲。

白宸舟不喜歡他，從見到鄒蕭陽的第一眼就不喜歡，他的眼神……太輕浮，也許用這個詞來描繪當時還是孩子的鄒蕭陽不是很準確。

也許是相由心生的緣故，鄒蕭陽這個狗，純純就是一個看臉的渣男，遇到個漂亮的就像開了屏的孔雀，就算沒合他心意也能隨口就開起玩笑來，一點也不把別人的真心當回事。

他的情話，聽聽也便罷了，當了真那可真是自取其辱。

而閆隼有一雙漂亮干凈的桃花眼，坐在對面時看起來又白又帥氣，是個很陽光傲氣的大男孩，很容易讓人喜歡上。

白宸舟也是這種人。她即便什么都不做，站在那就有一大把人上趕著喜歡她，而她喜歡的，她從不清楚對方的心意，也許猜到了，卻不敢確定。

也許喜歡，最多喜歡。

可以喜歡到因為一個對視帶來極致的歡喜，但不妨礙她最后決定下山歷練的同伴是明河。

閆隼做過許多讓白宸舟容易誤會的事，也做過許多讓白宸舟失望的事。

事實的真相是什么已經不值得去深究了。

后來——

閆隼拿劍對著她，她站在那等著。

“從未見過她這樣?！编u蕭陽說。

白宸舟是一個慢熱的人，在人多的地方她可以一句話不說。

即便是熟悉的人親近，也會不自覺的反抗。

但她會主動地跟閆隼說話，牢牢鎖定的偷看，甚至是肢體上的接觸都不會排斥。

有時候她想，要是再勇敢點就好了。

就好了……

閆隼于她而言的意義。

他出現的意義，她心魔誕生的意義，直到現在白宸舟都沒有想明白關鍵在哪？

……

……

白宸舟陷在夢魘中。

習慣性的驚醒，又再度迷迷糊糊的睡著。

鄒蕭陽拿著藥進來時，她仿佛已經沉沉睡去什么都沒察覺到。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白宸舟感覺肩膀處傳來一道不輕不重的推搡，下意識認為是樊橫，他有時候累了就會躺在她旁邊逗逗她。

白宸舟沒理，又被推了一把，她翻了個身，悶悶的嘟囔：“樊橫，別鬧我?！?

他短暫的耳鳴了。

沉默了須臾，鄒蕭陽冷冷地問：“你說誰？”

又被重重的推搡，起床氣讓她很是氣憤，強撐著睜開眼一頭霧水地盯著床邊站著的人，鄒蕭陽正居高臨下地盯著她。

白宸舟抿嘴，她反應過來自己剛剛說了樊橫的名字，指尖微微一僵。

“鄒蕭陽……”白宸舟整個人有些發愣，半晌才極輕地問出口：“你，怎么會在這兒？”是她自己迷迷糊糊睡著居然忘記在門外設陣法了，竟然連燈都沒關一下。

困意讓白宸舟的反應遲鈍，等看清他的表情，發現鄒蕭陽神情有些異樣，異樣的震驚。

他怔怔的問：“你剛剛說樊橫……你知道在喊誰的名字嗎？”

鄒蕭陽雙眸烏黑，臉上一絲表情都沒有，連聲音也聽不出情緒：“樊橫是我想的那個樊橫嗎？”

“你別多想。”她用氣聲回答，聽起來呼吸不對勁像是還沒從噩夢中平復下來，心臟跳的厲害。

“那我該怎么想？”他已經不再平靜，勉力克制著那股由心間漫出的難以忍受的情緒，整個人幾乎失控的焦躁起來，“那種情況下你說樊橫別鬧了，他躺在你旁邊過嗎？還是說，那是你隨便做了個有關于樊橫的夢，所以在我推你的時候叫他？！”

鄒蕭陽的聲音變得極為狠厲，讓白宸舟意識到他現在生氣了，而且氣得尤其厲害。

關你屁事呢。

白宸舟照舊沒有耐心：“你聽錯了吧，不知道你在說什么，你半夜三更不睡覺來推我，還問我這什么莫名其妙的東西?！?

誰能想到鄒蕭陽這狗東西大半夜不睡覺會突然抽風跑來她的房間？！

不管別的，白宸舟先把他罵了個狗血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