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搖視角——

祁景距離很近的挨著白宸舟，盡可能的發生細微而自然的觸碰，眼神極為哀怨的黏在對方身上，不停說著什么試圖招惹來幾個眼神和回應，他這幅樣子像個纏著女孩子的臭小子，單方面的靠近。

鎖雨樓已經被排擠成了背景板，但是他沒有離開那兩個人的世界，凝視著望向我所在方向的人。

我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不是眾人艷羨癡迷的目光還有偏愛，她很明顯更愿意離開這個有陌生人扎堆的區域，跟明河一起離開。

她的目光偶爾會像翩然的蝴蝶一樣定格在漆姬帆身上，漆姬帆背過身去會停留的時間久一點，從始至終臉上沒什么笑意，透露出沉沉的郁悶之色。

其實白宸舟笑起來的樣子很甜，像是明媚日光下盛放的花，眼睛明亮，像貓一樣狡黠魅惑。

她聽著祁景在耳邊喋喋不休，時不時回上一句或者產生肢體上的互動，可是那雙淺色仿佛上等琥珀的眼睛根本沒有認真看過祁景，她在跟他說話的時候剛收回看向漆姬帆的目光，有些空茫的眼神里究竟在想著什么？

下一秒，我被抓到了窺探的目光。

對視的那一剎那，白宸舟的視線輕輕地落在余搖燙起一片灼熱的眼底，碰不到任何溫度。

余搖眼前好像花了，看的不夠清楚，又覺得這樣剛剛好，漂亮的跟夢里一模一樣。

喜悅在一點一點從心頭蔓延上來，叫人貪心的想要記在腦子里。

也許她只是無意識的與我對視了一眼，好像有點警惕，但沒有惡意，很可愛。

我的余光注視著那里，相信很多人也是。

沒想到鎖雨樓會站在角落，我猜，那可能是為數不多他離她最近的時刻。

可是很快，大概就會被她忘記。

無論想法設法，接觸過多少次。

耗費大量心血卻無聲無息的被忽視，滑稽到讓自己都感覺如此可笑。

很快祁景表演失敗黯然離場，白宸舟沒有挽留隨口跟鎖雨樓說了兩句話，眼中只剩余淡漠。

風應景的變得更大了，樹枝被風吹動發出沙沙的響動聲，鎖雨樓果真被樹葉子狠刮了兩下臉頰。

“傻子。”白宸舟笑話他。

鎖雨樓：“……”

白宸舟靜靜地靠著樹冷靜了一會兒，發現對方還是沒有要走的意思，索性離開去找明河。

“師兄。”她走到明河身邊，點點頭向我和柳師叔客套的打招呼。

我注視著走到我面前的白宸舟，雖然她不是為我而來，但我為她去了天驅劍派很多次，卻從來沒有一次見到過她。

我輕抿唇角，得償所愿的笑了，完全是下意識的反應，難以忍耐的歡喜。

她太漂亮，一眼看上去，就是那種家境優渥、萬千寵愛的掌上明珠，眉、眼、唇無一不精致，只可惜現在她不高興，雙眼始終暗淡無神采。

如果她能像那天看祁景一樣看我一眼，我會愿意為了她殺人。

只要她想，漆姬帆隨時都能死在她某個追求者手里，可惜的是她似乎沒這個意思。

只要她想，很多人都能像條眼巴巴的狗一樣圍上來，而不是一個人孤零零的想走。

明白白宸舟的意思，明河也不再講下去，客套的說些告辭的話，雙方打過招呼之后，就準備離開蒼穹門營地。

……

……

單舒樂視角——

曾經未能目睹過的臉容，在近距離的觀摩下一點點跟冰塊兒描述中的樣子對應上。

【那姑娘年歲特別輕，大概十六歲左右，長相顏若朝華，色如春花，一雙眼美得有畫難描，可見以后是副禍國殃民的模樣，衣飾無不華美貴重，通身一派貴氣，必定出身也是極好的。】

那姑娘年歲尚輕，今年大約十八九歲，長相顏若朝華，色如春花，一雙眼美得有畫難描，真如漆姬帆當初所言成了個出名的禍水，擁有禍國殃民的臉龐，卻有不似這個年紀該有的沉郁涼薄的眼神，衣飾簡單安靜不惹眼，貴氣得像個王族少女，出身確實是萬千寵愛于一身。

救命之恩，加上這句話的加成，單舒樂過了好久都還記得那天漆姬帆把玩著留影石時那毫不掩飾驚艷的夸贊。此刻明媚的太陽光線把一切照得清清楚楚，連同空氣中漂浮的浮沉，都落在單舒樂的眼睛里，也讓他了解自己巧合的錯過了什么。

白宸舟，她很有名。

這是單舒樂聽了無數遍白宸舟的名字后，第一次真真切切地見到白宸舟。

上一次偶遇不知道她是誰，所以沒那么多的想法和顧慮。

單舒樂之前從沒親眼見過白宸舟，但風言風語聽得多了，大概也知道這人是個什么性子。

這次單舒樂總算是明白了，為何漆姬帆那么肯定親眼見見就能確定祁景喜歡她。

因為喜歡一個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還因為漆姬帆自己親眼見過之后，非常沒品的把祁景喜歡已久的姑娘，殘忍的傷害成這樣。

眾人口中傲慢到不可一世，說話得理不饒人的小公主，沉默的承載著成長的悲傷。

“這一刻我忽然有點后悔了。”單舒樂語氣里似乎有些遺憾。

他平靜的跟谷瑜閑聊，帶了點大男孩氣：“我一直覺得漆姬帆是我們這些人里最厲害最穩重的，跟他比都差了點運氣。直到昨夜白宸舟的一番話，讓我覺得我們跟他差的不僅僅只是運氣。”

谷瑜愣了愣，忽然提起一件事：“聽說白宸舟以前喜歡過一個男孩，不過那個孩子十五六歲的時候就死了，她為了報仇殺了不少魔修。”

“不過還有傳言說，不是白宸舟喜歡，是她的師姐嚴霜喜歡那個人。”

世間感情很少會有對等，多的是求不得。

可惜的是，她這次不是愛而不得而難過。

……

……

眾人視角——

漆姬帆面色冷淡，看不出喜怒。

白宸舟微微笑起來，她終于要離開這里了，舉止逐漸輕快。

明河原先慢她半步，可忽然間白宸舟看到向自己走來的那個人，那張印象很深的臉，慢慢停下了腳步，大腦一片空白，好一會兒沒有反應過來，忘卻了現在站在哪里，忘記了所有預想中相見的場景本應該如何。

如墜冰窟，渾身發寒。

明河很快察覺出不對勁，回過頭看向師妹。

那個眼神是什么呢。

震驚，痛恨？

難以置信，還是幾欲作嘔？

那雙往常透亮的琥珀色眼眸不是一點點收斂耀陽奪目的光彩，可此刻卻沉寂到看不到一絲生氣，眉眼間不散的沉郁變成了死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