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耗費太久時間去除離皇遺體上的濃郁尸氣，所以小舟在尋到秘法帝燼時，只匆匆用留影石記錄了一遍。

畢竟是別人的東西她好好地放回原位。

“處理的干凈些。”

紙人們集體點頭，瞬間變得高大，開始處理白宸舟殘留下來的的痕跡。

樊橫開口提醒她：“洛憐辭那邊的情況不太妙，要去出手相救嗎？”

現在所有人都看著洛憐辭往死局中鉆，沒有人上前拉他一把。

白宸舟瞇了瞇眼，看了幾秒遠處洛憐辭跟人纏斗的舉動，垂眸淡淡道：“再等等。”

她抬腳向外走去，衣飾上的污濁被施了道凈身術，轉瞬恢復如初。

弒父殺弟？

她嗤笑一聲，此時有光灑在白宸舟側臉姣好的輪廓，另外一半臉隱在昏暗的光下，看起來格外的冷淡無情：“一群廢材。”

……

……

有人在針對自己。

洛憐辭從很久以前就明白過來。

不過，他是到了最近才清楚意識到那不僅僅是某個人。

在此之間，身為離國太子的他一直把四弟洛吟客當做最大的假想敵，隱隱約約感覺洛吟客并沒有傳聞中那么瘋，只有在禪蓮的那夜感受到過原來他真的是個小瘋子。

可是，洛吟客后來變了。

究竟是哪里做出了改變？

明面上還如以前一般分庭抗禮，暗地里似乎在不斷地失去著什么。

他懷疑過是不是自己的隊伍里出現了洛吟客安插的叛徒，若是有那必然是極為親昵的人，結果試探人心后無論如何都找不出這種預感究竟來自哪。

現在……他也不知。

弒父殺弟的罪名真的根據預言示警被扣在了洛憐辭頭上，離國太子的身份只會成為廢太子。

到時候，不僅這些人會向外大肆宣揚離皇和六皇子的死訊。

同時也會將他釘死在恥辱柱上。

越來越多的人對著洛憐辭拔劍，本應站在他身邊幫助他的士兵卻遲遲不肯上前，茫然地相互對視著。

事情發展的太快，洛憐辭只顧著對抗敵人的攻擊，就算分出精力說上一兩句，也根本沒有得到回應。

直到從外面殺進來的西寒征替他暫時解決了這次危機，帶著人退出了離皇的寢宮，朝著離宮密林處前行。

……

……

“……不是不讓你瞎說嗎？你怎么告訴我師兄了？”聽著嚴霜支支吾吾地反駁解釋，白宸舟也沒心思跟她吵，冷聲回一句，“就說我是騙你玩的！”

風信立時被掛斷。

白宸舟神情煩躁，在那一瞬間幾乎是勃然大怒，歪了歪脖子：“以后不告訴她了，這么大嘴巴。”

生了會悶氣，很快發現埋伏于離宮密林的薛衾楓。

她上前查看，掃了幾眼隨口問道：“你在這守著什么寶貝呢？”

薛衾楓的臉色竟然比白宸舟還要臭，耀武揚威地沖小舟炫耀這一箭有多厲害，功效有多么強大。

信誓旦旦，仿佛洛吟客一定會死于這支箭下。

白宸舟感到有些好笑和不屑：“本小姐家中法器上千萬，見過的弓箭法寶多如海，你這一箭能動得了洛吟客？”

她用挑剔的目光打量著它，覺得這支箭實在是不過如此，想到了什么，意味深長的看了薛衾楓一眼，琥珀色的眼眸仿佛含著秋水似的盈亮。

感到一種從頭到腳莫名其妙的戰栗，薛衾楓有些不敢看她。

薛衾楓幽幽說道：“我自然……不能，這箭是殿下使用的……滅靈箭。”

以滅靈針之毒造出來的滅靈箭？

被射中之后豈不是要魂飛魄散！

白宸舟猛地看向薛衾楓，挑著眉眼向他直直望過去的那一瞬間，簡直能把人的心臟硬生生從胸膛里剜出去。

可那瞳中除了痛到骨髓的疼，只余刻骨銘心的恨意，那眼神復雜得讓薛衾楓很多年以后都無法遺忘。

或許死去的人是太子白宸舟都不會露出這種神情。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只要一想到那個人會真的死去，她就像被撕扯到要爆炸的炸藥桶。

若是另一方落敗會死，她會這么理所當然地帶著洛吟客走嗎？

真到了那一刻，白宸舟會瘋嗎？

后自后覺似乎她也意識到反應太大，蹙起秀氣的眉：“這么重要的事你居然告訴我？除了我你還跟誰說過？”

薛衾楓松了一口氣，平復了一下心情，接著說：“都是自己人，你放心，我——”

一道水靈力纏繞在滅靈箭上。

“你做什么？！”薛衾楓驚呼。

“這箭早被人換過了。”白宸舟意料之中地嘖了一聲，空茫茫的笑，看著他的目光多了幾分憐憫。

連忙查看之后，薛衾楓悲催地發現白宸舟說的竟然是真的，哪怕是作為備選的箭矢也全部被替換過了，厚著臉皮問能不能借一支差不多厲害的箭。

白宸舟當然是有，但是為什么要借，她咬著個蘋果含糊道：“你自己想辦法吧，我是不會管的。”

薛衾楓好說歹說，再也不能讓她流露出半點情緒。

白宸舟看著對方，聲音平靜而冷淡，仿佛只是陳述了一個事實，不帶有任何輕蔑或不屑：“像你這樣沒腦子的廢材，落在洛吟客手中定會被拖出去喂了野狗，活活咬死。”

說完，她便離開了，也不管愣怔在原地的少年如何看待這句話。

傷心難過或者十分憤懣，白宸舟都不在意他的心思。

到無人處時臉頰忽地被什么一閃而逝的東西燙了一下。

——是她的眼淚。

是傷心了么……

白宸舟眼睛低垂著看不清神色，似乎在感慨自己的沒用，幾息時間，便眼神堅定地抬起頭。

反應過來的哥哥和他們漸漸有來有回地打起來，打完失敗的一方灰溜溜的想要逃，洛憐辭下了狠心用了這支滅靈箭，戰戰兢兢遞過去的薛衾楓捏了把冷汗，箭的確是射中了，但洛吟客沒什么大問題。

看完了這場笑話，白宸舟嫌棄得恨不得轉身就走，最終還是為色所迷繃著個冷臉出手把人都救出去。

洛吟客會笑話死她的吧！

暮色四合，白宸舟站在最前面駕駛飛舟，準備離開的那段時間沒有抬頭或回頭看洛吟客一眼，仿佛一旦做出過界的舉動，便有什么東西克制不住地破土而出，而這一切的代價是她絕對無法承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