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吃喝玩樂到下午，太陽已經下山了天還是亮的，他突然有事情要處理，就在洛憐辭的住所客房中昏昏沉沉的睡了會，醒來后發現一份驚喜。

拆開禮物里面是很多名家的畫作，風格是她愛收集的那一類，因為太多了，只打開看了幾副就收起來。

院子里擺著杜鵑花，味道很香。

“請問你是宸舟小姐嗎？”

回過頭來，對方愣了愣，直勾勾看著白宸舟。

院門口站著兩個人，說話的是位模樣清秀端麗的姑娘，她笑著用很禮貌的語氣說希望和白宸舟“談談”。

正好閑來無事，便點頭同意。

她問了一些問題，白宸舟想說就回一兩句，更多時候是她一個人在說話。

“我有點累了。”白宸舟手里摘來的那朵杜鵑花，已經出現缺水的紋路。

那姑娘看了眼杜鵑花：“您需要聽到的話無論有沒有心思聽，我都必須要傳達到您的耳朵里。太子殿下再不歸京，朝堂和各個宗門支持的人會有很大變化。”

“我知道，宸舟小姐是個隨性的人，您的日常沒有什么大麻煩，修行，玩樂，深居簡出，平日里接觸最多的也不過是譚凈寺的高僧常寂。還有，幾個月之前去的幻境世界，負責您安全的是狐妖容涼，半個月前，他還抽出時間過來看你……”

“停，”白宸舟打斷了她，“個人隱私你怎么知道的我不想了解，說你有什么目的，到底要傳達誰的意思，說到這就可以了。不要試圖激怒我，我會殺人，包括你的主子。當然我會先殺了他，讓你無處哭墳。”

這囂張的態度，早有預料。

姑娘有恃無恐依舊保持著微笑，似乎是料定了白宸舟做不出來。

下一秒就笑容消失，浮光劍抵在她脖子上，逗弄般劃出一道小口子，而白宸舟的表情越來越不耐煩。

冷而倦的眸子冷漠地望著她，那眼神除了看洛憐辭，看別人都像看垃圾一樣。

“最后有件事，”她神色慌張，或者說有些為難，“您還記得四殿下嗎？對您來說更熟悉的名字是，雁揚。”

“嗯。”

看白宸舟反應那么平淡，那姑娘張了張嘴好半天都沒吐出半個字。

“他怎么了？”白宸舟將把玩許久的花放在桌面上。

姑娘循循善誘問道：“您有沒有在過去發現四殿下和什么大人物關系不一般，比如容涼，您父親之類的除外，和殿下待在一起？”

“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嗎？”

“是的，這是陛下想知道。”

白宸舟沉默了一會。

“我沒有見到過他和妖族魔族走的很近，雁揚身邊不是總有一群人圍著，他們知道的應該比我更多。”白宸舟回答的很認真，但還是所有保留。

姑娘表情焦急：“請您仔細回想一下，很抱歉提出這個要求，但是這對離國很重要，甚至很可能會影響到很多人。”

幾乎快將她的耐心磨平，白宸舟才若有所思舔了下唇，然后咬住，不緊不慢地說出一個人——

“蒼穹門師祖。”

姑娘微怔，有些不知所措。

觀察著對方的表情，白宸舟嗤笑了聲，故意說道：“師祖跟雁揚的關系我不懂，但是很多場合會帶著他一起。而且師祖跟某些魔族有來往，該不會……他身上被種了魔種吧，聽說這個可以控制人。”

那姑娘臉色一白，扯出一抹笑容：“多謝，我的問題問完了。”

說罷，便要起身離開。

“等等。”

嬌艷如尤物的臉龐笑意盎然，表情溫柔，彎起的眉眼含情，像壁畫里的魅魔那般，美得惑人心魄，又莫名令人感到害怕：“替我向陛下問安。”

長成這樣真是造孽。

姑娘如是想到。

一時間竟然忘了回答，多看了好幾眼才匆匆離開。

陛下想要找刀，就遞把刀給他。就皇家那點破事，誰做了什么離皇知道的會比他們更多，但是陛下不關心這種小事，他想知道誰這么想死？接下來就看看哪個作死的狗東西跳的歡騰。

蒼穹門師祖是受了陛下的屬意，既是培養洛吟客，又是控制住這個天生壞種的聰明兒子，剛剛派來試探白宸舟的人是陌生面孔，居然敢一開始就威脅她？

哪來的沒腦子的蠢東西，用離皇的名義確實能探聽到有用的事，不知這一位，哥哥你吃不吃得消。

——雁揚接下來你這一步棋。

走錯了，就是死。

帝王之道在于制衡，雁揚不在時并沒有能與洛憐辭相爭的人選，更何況哥哥的主張與陛下截然不同，一個好戰分子，一個力求百姓安居樂業，為了管住這個不聽話的兒子，把雁揚接回來后自然是好好培養，通過他來制衡住哥哥。

也無需太放在心上，只要不出意外，洛吟客不過一個磨刀石罷了。

“今晚的風，是杜鵑花香。”白宸舟十分平靜的說出這句話，手指輕輕撫摸在耳后那塊皮膚上。

腦海中閃過些許畫面，琥珀色的右眼眼底微微泛紅。

“要懲罰你嗎？”

……

……

長街上商鋪、食肆，燈火通明，人群熙熙攘攘。

觀望的少年喃喃出聲：“白宸舟。”

車輪滾滾前行，一直閉眼假寐的少女忽然聽到個熟悉的聲音喊她名字。

嗯？他在叫我？

稠麗的臉上睜開眼，精準地望向了祁景所在的方向，第一時間鎖定目標，少年在街道邊駐足。

祁景的視線隔著人群直勾勾的盯緊她，炙熱得要燙傷肌膚。

馬車依舊在前行，對視的時間不長。

此時，她出乎意料的平靜。

“小舟，怎么了？”洛憐辭察覺到不對勁，卻并沒有看到什么。

白宸舟斂目：“沒事。”

她擔憂的看向洛憐辭，殷殷叮囑：“你回去之后還像以前一樣，記得要跟我報一聲平安。如果有麻煩盡可以來跟我說，我會盡量幫你。”

洛憐辭笑得靦腆，樣子很乖，眉目間卻有化不開的愁緒：“不要太擔心，好好照顧自己，我會在遠方一直記掛你的安全，所以老老實實待在這，別傷了，別死了，我會想辦法再來看你。”

“咳咳。”

洛憐辭表情無奈：“生病了記得吃藥！”

白宸舟無語：“知道啦，我沒那么弱的，不過是咳嗽兩聲罷了。”

“……”

眾人一路行駛到禪蓮的城門外，洛憐辭收到密信京都形勢有變，需要馬上離開。

黑夜無邊無際，皎潔如玉的碩大圓月灑落一地清暉，如鋪雪霜。

“天冷，快回去吧。”洛憐辭認認真真的看了她一會兒。

“我看著你走。”

直到人群遠去，白宸舟嘴角不由自主地微微翹了翹，抿起的紅唇上掠過一絲轉瞬即逝的笑意。

不清楚她究竟在笑什么？

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