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辰被安排在一間草房休息,這是紅土砌墻,紅木做撐,紅草鋪頂的紅草房。雖然看上去簡單,密封性還不錯。對他來說,從黑山區域徒步十幾日,能有這樣一處地方休息,已經感到非常舒適。
落辰睡到次日午時才醒來,段風已經來過兩次,見他一直沒有醒,便沒再打攪。
落辰匯合段風和呂榮,一起趕往西城區,城主府就建在那里。穿過東西湖兩村后,漸漸步入一目國人居住的區域。由于身高原因,一目國人蓋建的紅草房相對高大的多。三人穿行在草房中間的小路,不時會有一目國小童尾隨嬉鬧。
西城區有三間寬大石屋,呈品字型圍出一個大院子。三間石屋由兩丈來高的院墻相連,院門口有兩個一目國人守衛。
呂榮跟守衛連說帶比劃好一會兒,守衛才去通報城主,等候的空檔給落辰解釋“一目國人最早傳送到此地時,其中有一位護國將領,平日里都是軍事化管理,沿襲到現在,仍然會選出首領以城主自居。這個院子就是一目國人的城主府。”
沒多長時間,通報的守衛回來,領三人進入院子。
院子格外寬大,平時應該還有操練場的功用,圍墻邊靠放著弓弩、靶架、削尖的擲木等與訓練有關的器材。
會客廳中,主位上坐著一位高大的一目國人,身穿著束腰麻衣,腦門光亮后扎短尾,顯得精神異常,配上眉心獨目,又略顯詭異,此人正是一目城的城主威晉三。
威晉三操著半生不熟的漢語對段風說道“段呂二位無事…不會…登寶殿,專程來…有什么事情?”他長期和村落交涉一些族務,勉強能和段風語言交流。
“晉三啊,我們這次造訪,是為了任大師的事而來!”
“任大師?”
“我知道任大師對貴族有恩,而貴族更是重恩情,對任大師愛戴有佳,連任大師的遺物都奉為圣物!我們東西兩村能移居到貴城,受貴城的蔽護,也是看在我等和任大師同族的情分。歸根結底是沾了任大師的福蔭。”
聽到段風對任大師和他族的稱贊,威晉三笑臉一咧,很是受用。
段風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我聽貴族人說起過,任大師坐化前曾說,如果有他宗門后輩有緣來到城中,可以繼承他的衣缽和遺物,可有此事?”
威晉三聽段風的話鋒轉到任大師遺物上,臉上浮現詫異神色,但是說到任大師,臉上立刻露出尊重表情,嚴肅地說道說“是的,任大師——是說過,可惜他去世了二百多年,沒有來過…半個有緣人。”
“巧了,這位落辰小友,就和任大師大有淵源。昨日閑聊,說起任道友的乾坤傘,正是落小友宗門長輩的法寶。所以這次來,落小友正是想拿回長輩遺物!出于對貴族保管遺物的感謝,落小友愿意拿出五十枚陰獸晶核送于貴族。這樣一來,也算是遺有所歸,既是任大師的遺愿,也是貴族的宗旨,落小友也能為長輩盡孝心,實乃一舉三得。你覺得呢晉三城主?”
段風說完,落辰及時從懷里掏出一個裝晶核的袋子,放在身邊桌上。
威晉三聽到五十枚晶核,露出震驚之色,獨目在袋子和落辰的臉上,不停轉動。猶豫了一會兒,過了一會兒跟段風說“段老啊,這事我一個人可做不了住,還要和族中幾位長輩商議一下才能決定!”
威晉三說完,用落辰聽不懂的話吩咐身旁的年輕族人幾句。
不久后,年輕族人引領著三位獨目老者,來到大廳。
威晉三恭敬起身,向三位長輩介紹落辰幾人來意。他們說著話,眼神不時往落辰身上看。
落辰雖然聽不懂,看他們的表情,好像在爭論什么。
段風低聲給翻譯“晉三和其中的一位長輩同意交換,另外兩位認為任大師的遺物,必須驗證身份才能移交。如果真是任大師晚輩,不要晶核也要歸還。晉三一方說,都過去數百年,任大師的宗門估計早已變遷,不好驗證。圣物在此地沒有任何用處,來人若不是任大師晚輩,怎舍得拿出那么多的晶核來交換。”
翻譯到這里,段風露出狡猾的笑容,繼續說道“威晉三又說,任大師在我族這么久。從未提起過宗門名諱,只讓我們稱呼他任大師。現在任大師都不在了,還怎么驗證?”
足足議論了半個時辰,幾人勉強達成一致。威晉三走過來,對落辰說道“這位后生,你說你是任大師的宗門后輩,那么你和任大師是什么宗門?”
“回城主,宛州國落雁宗。”
“哎,任大師從未向我等透漏過宗門方面的事情,一時也無法判定。這樣吧,任大師曾經把一套宗門陣法,改動后傳授給我族,用于困捕妖獸。你可敢嘗試?如果能從困獸陣脫困,便可間接證明你和任大師的淵源,我族另兩位長輩就默許交換。”
這一出弄得段風有點意外,有點擔心地看向落辰。
“困獸陣?”落辰疑惑地看向段風和呂榮,他倆均搖頭,表示沒見識過威晉三所說的困獸陣法。
這下子落辰犯了愁,他對陣法說不上一竅不通,但也就知個皮毛,早知以前聽唐顯的話,多在陣法之道上下些工夫,現在可倒好,趕鴨子上架,不上也得上。
落辰心虛話硬地說道“在下就見識一下城主所說的困獸陣!”緩步走到院子中間。
剛站定,呼呼啦啦上來十幾人把他圍到正中央,每人手中握著一桿木質長矛。
落辰三人都傻眼了,這一目國人也太不講武德。這么多人圍著,哪是什么陣法,分明是人海戰術嘛!
十六個一目國人,四人組成一個小圈,四個小圈圍成一個大圈,把落辰圍在大圈中間。
落辰朝一個小圈沖去,小圈逆時針轉動起來,同時,整個大圈順時針轉動起來。
落辰剛剛鎖定目標,在旋轉中不見蹤影,想施展輕功越出包圍圈,四個小圈中的人同時投擲長矛,在半空投擲出一個天網,把跳起的身形逼回圈內,而長矛同時落到對面小圈人手中,繼續旋轉,有種無從下手的感覺。
還好一目國人只是圍困,沒有進攻,沒有逼著他下狠手。不然,他可不介意用手中金煌劍,傷他幾人,借機暴力破陣。
又嘗試兩次后,落辰停下身形,大陣也隨之停下旋轉。剎那間,他有種熟悉的感覺,可又想不起熟悉在哪里!很奇怪,他確定沒有見過這種陳法,卻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落辰探性行攻擊幾次,每一次鎖定的攻擊目標,等到攻擊時,都換成不同的人。這個車輪陣還真是詭異!他停下攻擊,大陣旋轉的速度也降了下來。落辰突然醍醐灌頂,心中大叫“極簡版的四象陣?這不是反轉過來的四象陣嘛!是把陣理反過來,防護陣變成圍困陣。不錯,確實是簡化后的反四象陣!”
四象陣的陣旗現在還在他儲物袋里,進入霧淵境之前,為了預防萬一,他專門研究過四象陣。在霧淵境中與墨沉三人匯合后,還特意給他們講解陣旗的使用方法。若遇到強敵或是獸群,四人可以配合布陣暫時保命。沒想到在霧淵境沒用上,卻在這絕靈之地,見到四象陣演化出來困獸陣。
認出“反四象陣”,用四象陣反向陣理的眼光,再去看混亂復雜的大陣,變的清晰無比起來。
陣法外面的段風一臉苦楚:“別說落辰了,就算換上對陣法有些研究的他,對上這個亂陣也是無從下手。如果落辰法力還在,強攻倒是能破除此陣,可惜現在的他,估計也就比一個一目國人強上一些。”
失神一會兒后的段風,再看回陣中落辰,眼睛豁然一亮。此刻的落辰,開始順著大陣旋轉的方向跑動起來,跟大陣旋轉速度一個頻率,并不斷向小圈靠近。當一目國人用長矛驅趕時,都被他精妙的輕身功夫躲閃過去。落辰開始慢慢加速,不知怎么,整個大陣也跟著落辰一起加速,大陣旋轉的速度越來越快,操場中塵土飛揚,擋住眾人視線。
眼尖的段風看見,落辰融入大陣一起旋轉,不知怎么就旋轉進小圈,隨著小圈逆時針旋轉出了陣外。而此時執陣的一目國人還不知道,仍在一個勁的旋轉奔跑。
城主威晉三,看見落辰不知何時破陣而出并向自己走來,揚起大長臉色,對著那些還在傻跑的一目國人喊“還跑個球嘞…跑!都停了吧——”
反應快的人先慢了下來,整個大陣緩緩停止運轉,反應慢的還迷糊呢“怎么停下了?咦,人呢?”
威晉三粗暴訓斥“都滾回去吧,別站在這里丟人了。一群傻狍子!”
段風和呂榮的臉上卻露出莞爾笑意。
威晉三帶著幾分尷尬,夸贊道“后生真是年輕…那個有為,看來真是任大師的后輩,不傷…半根毛…就能破出陣來。”
威晉回頭跟身后長輩低語幾句,然后對著落辰說道“既然有言在先,可以把圣物移交給你,不過——說過的陰獸晶核…可不能少。”
落辰和段風三人露出大喜之色,剛要一口答應,一個意外的聲音從大院門口傳來“等一下,不能移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