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瓣那邊怎么說？”

“豆瓣評分8.3，好評多余差評。”

燕云風從椅子上站起來繼續問：“天涯，或者網上媒體呢？”

“好評大多數，昨晚調查問卷一下，有很多觀眾看不懂，他們認為畫面很美，值一張票錢。”

“這就行了。”燕云風看了一眼于東：“那么，于總，說好了，明天下午魔都的飛機，傍晚一個宣傳會，然后演員跟著宣傳。”

“行，燕導，咱們就這么定了。”

燕云風拿著皮包，出門。

于東也跟著出來。

“你別送了，我中午去見同學，你忙你的。”

“幾步路，送送燕導。”

可能昨天于東被刺激到，他沒想到大人物會到場看電影，而且看樣子燕云風和他老人家還有些熟悉。

這就讓于東有交好燕云風的心，他搞這個宣發公司，全靠老丈人，現在也有些規模，可是老丈人已經退休，借不上力，需要尋找新的力量。

其實于東不知，燕云風和人家也不熟悉，給外人看，好像王尚書看好他，其實只是他老人家親切，一個大人物，對他這個小導演，沒必要太嚴苛。

還是駐京辦，王立豐今天休息，他找燕云風商量事，剛進包間，兩個人就點兩個菜，沒要酒，點了一壺茉莉花茶。

“我們部門馬上崗位晉升考核，三級主任科員，還有四級主任科員各有一個競爭名額，可是我們部門競爭的有十幾人。”

“他們大部分工作兩到三年，還有幾個和我同一年的，馬上公務員考試，部門要新進來兩個人。”

燕云風給他倒一杯茶：“你不占什么優勢，工作經驗還不到半年。”

“要是和我老丈人說呢？”王立豐問他。

看來關心則亂，公務員人多，競爭也激烈，一步慢，步步慢，有機會當然想爭取。

三級主任科員就是副科級了，燕云風老爸也是副科級，他都副科級十年左右了。

王立豐工作半年就可以摸到，這就是衙門大的好處。

“不可！”

“這點小事都要麻煩，這會讓人家輕看你，人情用一次就少一次，特別是老丈人家。”

“處、廳都是坎，要在關鍵時刻用，只有你做出成績，人家才好把資源轉移到你這里。”

“你知道霍導演不？”

“拍《那山那人那狗》的？”

“嗯，他愛人就是劇本主任。”

王立豐點點頭：“蘇主任，我見過。”

“臨淵羨魚，不如退而結網。”燕云風開始給他分析：“劉曄、袁荃都拍過霍導演電影，我叫上他們，約霍導演和蘇主任出來，熟悉以后，再叫你、我、霍導演、蘇主任，把你想去劇本部門告訴蘇主任。”

“可是我不想去呀。”

“你在網絡部門，競爭壓力大，人數還多，劇本部門人少，像你這種高學歷的也少。”

“而且昨天王尚書給我說一句話，要拍主旋律，你知道什么是主旋律不？”

王立豐點頭：“我當然懂。”

“可是你還轉不過腦筋，后年就是60年，主旋律就是獻禮電影，只要參與進去，就可以撈到資本。”

“既然要拍，還不如由劇本部門先提出來，你把計劃書寫好，然后給蘇主任，再層層上報，最后由中影拍攝。”

“你還可以參與進《從中國到《中國》》紀錄片中，你想要做事，而且能做到領導心坎里，位置不爭都會有。”

“中影提拍攝獻禮電影，還是劇本部門先寫好計劃，這差別很大，有了這兩個項目，別說三級，就是一級也不再話下。”

“不過你要掌握分寸，不能越級，這是大忌！”

“由你聯絡中影，這個事也離不開你，不要怕被摘桃子。”

王立豐喝了一杯茶：“云風，在學校還看不出來，現在我有些佩服你，什么事都能看透，要是這兩個項目我能參與其中，還真讓你說著，能升任一級主任科員。”

“就算干成了，也要低調，你還要發揮自己的長項，就是學歷，這兩個項目搞完，趕緊讀一個研究生學歷，以后干部高學歷化，將會成為普遍，本科和研究生，差著不少。”

“云風，你應該當公務員，說不準你50歲就能干到布政使或者尚書，55歲就能到巡撫。”

“旁觀者清，在局中，我不如你，我喜歡自由，公務員不會有太多自由，我起步會很快，但是上限不會太高，你比我沉穩，而且你有助力，能有多高，關鍵看上面的人有多高。”

“好吧，現在想一想，寢室四個人，就數咱們兩個起步快，你已經是拿過三大電影節金獎的導演，我好好干一干，爭取30歲之前到副處。”

兩個人聊了很多，燕云風要忙著電影的事，王立豐心里也不急，等他從魔都回來再說。

……

韋峰最近總給燕云風打電話，在電話里，他讓燕云風今晚無論如何都要見一面。

約在地點在西城胡同口，見到韋峰后，他身上衣服穿的不多，人也比較憔悴。

“來了。”

“嗯。”燕云風答應一聲。

“走吧，喝點，咱們兩個聊聊。”

燕云風跟著他往胡同里頭走，來到一家很破舊的燒烤點，他們從后門進去，老板50多歲，看樣和韋峰很熟。

“兩瓶啤酒，老樣子來兩份。”

燕云風想不到，一個掌握千億財富的老板，身價幾百億的人，居然會到這么破舊的店吃東西。

難道是山珍海味吃多了？想換一換口味？

不應該，看韋峰和老板熟悉的樣子，他應該經常到這里。

桌子、椅子還是8、90年代這種，韋峰先去衛生間，他從包里拿出一塊香皂，就往里面走。

他的手，還是洗的很白，坐的位置還是靠墻的位置，永遠不坐靠門的位置。

報紙上講韋峰是資本大鱷，可是當啤酒和燒烤上桌后，他在計算著價錢。

“兩瓶啤酒5塊，烤牛肉、烤腰子、烤牛筋、還有拍黃瓜，總計：42塊。”

這里的燒烤，不裝盤子，也不用鉗子，用牛皮紙包著上，燕云風夾了一塊，非常的美味，吃出原汁原味，也吃出老板獨特的醬料。

好吃！

“喝一口。”燕云風舉起啤酒瓶。

這里沒有杯子，都是對瓶吹。

喝了一口酒韋峰對他說：“千萬不要搞金融，也不要搞證券，不要當富豪，這不是人過的日子。”

這個家伙身價幾百億，怕不是在燕云風面前裝逼，凡爾賽吧？

“峰哥，你的生活我很羨慕，嫂子漂亮，兒女可愛，你又這么有錢，家里住著豪宅，人們都羨慕你的生活。”

“我考慮把工作放一放，睡不著覺很痛苦。”韋峰話風一轉：“錢太多也是一種痛苦，我們都是地球上的囚徒。”

韋峰說的還挺有哲學，從話語中，燕云風感覺出他有些厭世，就像后來的張朝陽一樣。

不過韋峰和張朝陽不是一個級別，十個搜狐也不如韋峰掌控的金融集團。

韋峰后來的話，玄而又玄，什么肉體無非是他暫時寄養的軀殼，脫離了肉體的羈絆的一定是快樂的。

燕云風沒辦法搭話，只是安慰他幾句。

一人喝了三瓶啤酒，大約晚上11點，走著出胡同，韋峰的司機開車帶他回家，燕云風打車回去。

燕云風把這次聊天喝酒，沒記在心里，可是幾個月后，當韋峰出事時，他才恍然大悟。